張既喝了一口酒侃侃而談:“從前閹黨勢大,朝廷公卿士族爲了不被閹黨殘害,都聚在何大將軍身邊對抗閹黨,看似是士族依附於何大將軍,實際卻是公卿士族在借何大將軍之手對付閹黨,何大將軍在不知不覺中成了那幫人斬殺閹黨的刀!如今閹黨覆滅,朝中位高權重者以車騎將軍您爲最吶,將軍認爲那幫公卿士族會聽命於您還是會反對您?就算公卿士族畏懼您的權勢,那您以爲皇帝和太后又會做何想?將軍您知道那幫公卿士族們的打算和目的否?”
僅僅這幾句話,何苗聽了之後額頭上就開始冒汗了,他急忙道:“苗不知,還請先生明言!”
張既正色道:“公卿士族的目的當然要掌控朝局,最大程度的掌握更多權利,甚至在條件成熟之際架空皇帝,已達到士大夫治天下的目的。從前有閹黨權傾朝野,他們就借何大將軍之手鏟除他們,現在將軍如想成爲何大將軍那樣之人,他們只怕會聯手對付您!如果不是因爲董卓這頭惡虎突然進京打亂了他們的步驟和計劃,您此刻只怕早已步您兄長的後塵了!”
“兩日前您也在朝堂上,陛下和太后因爲無法調動西園軍而大發雷霆,不知您是否想過陛下和太后會不會懷疑北軍也無法調動?早間太后派太監找我家將軍過去問話,言談之間隱隱透漏對此有些擔心,,您也知道我家將軍乃太后和陛下心腹,太后和陛下有些話不好對您和外人說,但卻可以對我家將軍說!”
何苗嚇得渾身大汗,身子開始像抖篩子一樣抖了起來,他擦了擦汗珠,急忙問道:“苗明白劉將軍派先生來的目的了,敢問先生,苗當如何做才能打消太后和陛下猜忌?”
張既道:“太后雖未明言,但意思卻很明白,讓我家將軍推薦人選在北軍之中當任官職,只要將軍對陛下、對太后和朝廷沒有二心,此乃多此一舉,其實也就是起到一個制衡的作用,將軍也不必介懷,試問有哪個英明的皇帝可以讓統兵大將在軍中說一不二?”
何苗心裡很有些不舒服,他自問不會對自己的外甥和妹妹有異心,被妹妹和外甥突然在他下面安插人手,他實在有些想不通,但張既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當初何進就是仗着自己是皇帝的舅舅,是太后的哥哥,逼着妹妹把朝政大權交給他,結果呢?也難怪妹妹也不再完全信任他這個二哥。
何苗完全沒有想到這事並非是何太后和皇帝的想法,而只是劉成自己的想法,劉成是打着皇帝和太后的名義派了張既過來給他摻沙子的。
“陛下和太后的意思我明白了,不知劉將軍要推薦誰過來,要安排什麼位置?陛下爲何不直接下詔?”
張既道:“越騎校尉伍孚帳下司馬一職空缺,羽林軍中有一軍候名叫陳到,我家將軍認爲此人比較合適!陛下不直接下詔的原因您應該明白,您畢竟是長輩,陛下這是在給您留面子,如果直接下詔,您臉上就不好看了!”
何苗鬆了一口氣,越騎校尉伍孚這傢伙簡直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讓劉成在此人身邊安插一根釘子也好,伍孚本來就對他不怎麼恭敬,這不會削弱他對北軍的掌控力,而且對張既的說法比較認可,也能接受,於是他當即答應道:“可,明日就讓他拿着劉將軍的舉薦函到車騎將軍府來報道!”
······
洛陽城的局勢稍稍有所緩解,那些達官貴人、紈絝子弟們又繼續過着醉生夢死的日子。
城南有一家青樓,名曰萬花樓,乃是洛陽城內數一數二的青樓,這萬花樓內的姑娘們都是經過專門調教的,始終都信奉一個原則,只賣藝不賣身,
這裡每一個姑娘都有自己的絕活,要麼身段迷人,要麼美貌非凡,要麼學識淵博,要麼精通詩詞,要麼擅長歌賦,要麼歌聲動人,要麼擅撫琴、擅棋藝、擅書畫。這些姑娘們每一個一經出道就立刻吸引了一大批的粉絲,而且還是鐵粉。
何楷迷上瑛娥姑娘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除前些天洛陽城發生了動盪,他被老爹何顒禁足在家之外,他幾乎每天夜裡都要來萬花樓給瑛娥姑娘捧場,瑛娥姑娘每晚一般都只彈奏兩曲,但是何楷卻每晚都要花上大筆的打賞來讓瑛娥姑娘多彈奏一曲,對於瑛娥姑娘每次出的題目,他都認真對待,希望能獲得美人的青睞,招他單獨進入閨房秉燭夜談。
隨着臺上瑛娥姑娘手指收起,最後一個琴音落下,臺下響起了大量的掌聲,不少公子哥們紛紛叫號,有人立即喊出:“我出五百錢請瑛娥姑娘再奏一曲!”
“我出六百錢!”
“七百錢!”
何楷舉起手大叫:“一千錢!”
樓內所有人都看向他,何楷有些洋洋得意,很是享受這種萬衆矚目的感覺,豈知人羣中突然有人叫道:“兩千錢!”
何楷大怒,順着聲音看去,卻是一個跟他年歲差不多,卻要比他高大魁梧得多的男子,此人站在人羣之中簡直是鶴立雞羣。
何楷可不管對方是什麼來路,當即指着那人喝道:“你是何人?你可知道我何楷?竟敢跟我鬥?”
那人笑道:“你何楷是何人與我何干?我只知瑛娥姑娘今夜只屬於我一人!”
何楷氣得鬚髮怒張,指着那人大叫:“好小子,竟然敢跟我何楷搶女人,來人,給我打!”
幾個小廝從人羣之中擠進來衝向那年輕人,年輕人不慌不忙,一段拳腳下來,何楷的幾個小廝全都躺在了地上直哼哼,剛纔還起鬨的人們一個個都躲得遠遠的。
十幾個兵士拿着刀槍衝進來,青樓內的人們頓時一陣大亂,一個零頭的屯長走到年輕人面前抱拳道:“將軍,屬下等護衛不力,讓您受驚了,請將軍恕罪!”
年輕人指着何楷道:“來啊,把他給我帶回去,我倒想看看他何楷是何方神聖!”
······
何府。
何顒正趴在榻上享受着侍女的揉捏按摩,一個小廝匆匆走進來行禮道:“老爺,不好了,少爺被人抓走了!”
何顒一下子就坐起來了,急忙道:“什麼?可知是何人所抓?”
“好像是羽林軍的人!”
何顒納悶道:“羽林軍的人?羽林軍不是在皇宮當任宿衛嗎?楷兒怎會跟他們發生衝突?”
小廝吞吞吐吐:“是······是少爺,在青樓內與人爭風吃醋,雙方打了起來,沒想到對方是羽林軍的一個將軍,三兩下就把小的們打倒了,很快又來了一隊兵丁就把少爺給抓走了!”
“這個孽障,整天往青樓裡跑,真是敗壞家風啊!”何顒氣得直跺腳,氣歸氣,但他也知道當務之急是要把人從羽林軍那兒撈出來。
“來人,備車,老爺我要去羽林軍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