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羌各部族首領們都還在觀望的時候,阿瓦部的頭人旺奈率先帶着族人們趕到了龍耆城拜謁了劉成。
這個消息讓各部族的首領們再也坐不住了,一些實力比較弱的部族首領們很快也陸陸續續帶着族人們先後來到龍耆城。
剩下幾個實力稍稍強一些的部族首領們被孤立了,當漢軍正在厲兵秣馬打算揮兵討伐的消息傳到他們的耳朵裡的時候,他原本打算死扛到底的決心一下子就崩潰了,不得不帶着族人們也來到了龍耆城。
劉成在龍耆城的羌王宮一一接見了各部族的首領們,接受了他們遞上的降書,分別與他們交談,又派人給他們在城外的主人劃分營地,在城內給他們安排臨時住所。
實際上直到現在爲止,跟隨劉成作戰的大將和官員們都不知道他的具體打算,也只有陳羣和劉曄知道一個大概。
西羌各部族首領們到來的第三天上午,劉成召集他們商討治理西羌的問題。
“這兩天諸位首領們都帶着族人們來到了龍耆城,並向本官遞交了降書,西羌也基本上算是穩定了,不過事情還遠遠沒完,如何治理西羌,本官和朝廷已經有了初步的想法,原則是以羌治羌、羌人自治,駐軍、徵兵以及與外族交涉之權在朝廷手裡,羌人擁有行政權!朝廷的想法是重置西海郡,治所就設在龍耆城!西海郡太守一職,由朝廷從羌人各部族首領之中挑選一人當任,朝廷委派府丞和從事輔佐其處理相關政務,西海郡太守一職每五年一任,若是某任太守在這個位置上幹得好、有政績,朝廷會予以提拔,調到朝中任職,或調去其他地方任職;如果該官員乾的不好、沒有政績、庸碌無爲,這一任幹完就得退位讓賢,朝廷重新從首領們挑選一人,有可能連一任都幹不完就被革職,改任他人!”
“十年之內,朝廷不向西海郡收取任何賦稅,西海郡官府向百姓們收取的賦稅完全自用,希望西海郡官府能夠‘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由於朝廷十年之內不向西海郡收取賦稅,建議西海郡官府向百姓們徵收的賦稅不超過百姓們年收入的兩成,西海百姓們經過這麼多年的打仗早已經民生凋敝,渴望能夠休養生息!”
“十年之後,朝廷收不收西海郡的賦稅看實際情況再做決定!不過,從明年開始,西海郡必須每年向朝廷供應一萬匹戰馬,這是朝廷向西海郡百姓們提出的唯一條件!”
“西海郡的羌人現在已經是大漢子民了,諸位頭人和首領也已經是大漢朝的臣民,羌人們若遭遇到外敵入侵,朝廷有責任出兵保護大漢子民的生命財產安全,有義務爲臣民們向敵人討回公道,所以羌人們也必須要履行作爲大漢子民的義務,每個部族每年必須要有一批年輕人服兵役,每二十個羌人中要出一個壯丁從軍。不會讓他們白乾,朝廷會給他們發放軍餉,這與漢兵是一樣的。每個羌籍兵士的服役年限暫定爲五年,五年之後朝廷看情況而定,若是有需要就會留下來繼續服役,提高軍餉等待遇,若是朝廷沒有需要,就會遣散他們,打發他們回原籍,併發放遣散安置費用!”
“西海軍重置之後,諸位頭人首領依然掌管自己的部族,但需要服從朝廷任命的西海軍太守的管轄和執行太守府發佈的行政命令,西海郡將被分爲若干個縣,各縣的縣令將從諸位當中任命,故意對抗官府、拒不執行官府下發的行政命令的,朝廷和官府一定會追究問罪!”
“朝廷還考慮到了諸位首領們子孫後代們的榮華富貴的問題,幾乎所有的首領頭人們死後都會把自己的族長之位和土地傳給長子或嫡子,這雖然保持了權利和土地財富的完整性,但諸位其他的子嗣怎麼辦呢?難道他們天生就應該自生自滅?本官和朝廷認爲這是不公平的!所以,朝廷決定發佈政令,各位頭人首領們必須要把自己的土地、財富和私軍分封一部分給其他不能繼承族長之位的子嗣,讓你們的其他子嗣能夠有一條活路,否則他們兄弟之間將來絕對會互相廝殺爭奪族長之位,西羌好不容易穩定下來,朝廷絕不希望西羌再出現動盪,這一條政令必須要施行下去!”
“關於分封土地、私軍和財富的比例,族長自己留下四成,將來由長子或嫡子繼承,剩下的六成平分給諸子;若有的族長只有兩個子嗣,長子或嫡子佔六成,另外一子佔四成;若只有一子,六成要平分給族長的兄弟;若族長沒有子嗣,族長留下四成,六成平分給兄弟,死後的族長之位除非是族長死去之前留下遺命讓誰來繼承,否則由朝廷任命!”
“朝廷會在西海郡駐軍,設立西海都督總管駐軍軍務,都督府也設在龍耆城內,軍營設在城外,駐軍兵力人數暫定爲一萬騎兵,以後視情況進行增減!”
說到這裡,劉成看了看着二三十個部族首領和頭人們,問道:“關於朝廷治理西羌的方略大致就是這些,諸位首領頭人們有什麼建議或者不同的想法可以提出來,朝廷和本官會視具體情況酌情考慮,諸位對於這個方略有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問,本官會一一作答!”
這些部族首領和頭人們開始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起來,劉成也不着急,拿起茶盞開始慢慢品茶。
這些人低聲議論了一陣子,就有人站起來說道:“劉大人,朝廷說讓羌人治羌、羌人自治,這一點我們沒意見,也很贊成,看來劉大人還真是一個明白人,知道派漢官來不瞭解我們這裡的情況怕治理不好,索性用羌人治理,您的魄力我是很佩服的!不過,你又要派官員輔佐太守,這不明擺着要進行監視嗎?你別人爲我們什麼都不懂,我可告訴你,我們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站在劉成身後側的徐晃握着劍柄對那頭人怒目而視,大喝道:“大膽!竟敢對司空大人不敬,來人,給我拿下!”
門外幾個甲士衝了進來就要拿人。
劉成擺擺手,把甲士們趕了出去,對這首領說道:“葛嚓首領,既然今日是本官把你們召集過來商討西羌的治理問題,那就允許你們說出你們的想法,也不會計較你們在言語禮貌上對我的不敬,你們可以罵人,可以拍桌子,但一旦大家都同意了朝廷的決定,回去之後就要不打折扣的執行,如果陽奉陰違,當面一套,背面一套,朝廷是絕不會容忍的!”
“好,現在我來回答葛嚓的問題!葛嚓首領說話雖然很衝,但是也說明他性情直率,不拐彎抹角,那我也不藏着掖着,朝廷給西海太守派佐官的目的和用意的確有監視的作用,但更多的是協助和監督,你們剛剛向朝廷投誠,朝廷憑什麼完全信任你們?以前羌人降了又叛,叛了又降,反反覆覆,其誠信早已蕩然無存,朝廷這麼做完全是理所當然的!”
劉成這番話說都葛嚓啞口無言,其他首領和頭人們也說不出反對的話來,理虧啊!
葛嚓沒有這個問題上糾纏,又說道:“好,朝廷給太守派佐官的問題我們可以不計較,但是朝廷要我們羌人抽調壯丁加入漢軍,這不是擺明了要削弱我們羌人的實力嗎?說到底你朝廷還是不信任我們!”
劉成敲了敲桌子道:“想要讓朝廷信任你們,你們就得拿出誠意出來!你以爲大漢王朝其他州郡的百姓們就不需要服兵役嗎?如果沒有軍隊,朝廷拿什麼來保護百姓們的生命財產安全?你們既然已經是大漢子民,就有義務服兵役!而且朝廷在羌人中徵兵是採取的二十個百姓出一個青壯,如果朝廷想要打壓和削弱羌人的實力,完全可以強行下令十個羌人出一個壯丁,你們的主業還是放牧,農耕只不過是副業,用不了多少勞力,多餘閒散的青壯人數太多就容易滋事,讓他們去從軍既能夠解決勞動力剩餘的問題,還能消除各部族經常發生械鬥的隱患,更有軍餉可以拿,有什麼不好?”
葛嚓張了張嘴,再說不出反駁的話,頹廢的坐了下來。
這時另外有一個頭人站起來問道:“我想問我們這些首領和頭人們還能從族人們徵兵做部曲嗎?”
劉成道:“不能!你們現在的部曲私軍已經足夠多了!若放任你們可以繼續徵兵,你們能養活嗎?你們若想不活,卻又想保留實力,不會解散他們,你們就只能去搶其他首領的地盤和族人,西羌豈不是又要亂起來了?”
那頭人着急道:“可大人您剛纔不是說要我們把土地、牛羊、財富和私軍部曲分出一部分給沒有族長繼承權的子嗣嗎?若私軍部曲都分走了,我們就沒有足夠的兵力護衛自己的安全了!”
劉成冷哼道:“哼,你們兵力再少也還有四成,四成私軍還不能保護你們的安全嗎?如果還不能,駐軍難道是吃乾飯的?你們要徵兆那麼多兵馬想幹什麼?爲反叛做準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