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成把情況介紹了一遍,看着荀彧道:“荀大人······”
然後又走到鍾繇面前問道:“鍾大人,這麼一點小小的麻煩對於二位高才來說要解決起來很簡單吧?以二位的才智,隨便就能想出一個主意都能讓董卓喝一壺的,對不對?”
鍾繇苦笑道:“將軍太高看我二人了,人的才能和智慧是受到身份地位、眼界、見識、學識和經歷磨練等諸方面影響的,各人擅長之處也頗有不同。下官只是在具體政務方面比較有心得和經驗,實在拿不出什麼好的辦法應對眼前的局面,不過聽了將軍剛纔說的情況,下官推測董卓等人只怕今晚就會動手!若要論分析局勢、制定方略,文若在這方面要比下官強多了。文若,你就說說吧!”
劉成轉身看向荀彧,笑道:“荀文若,汝乃是漢室之臣,在如今這種危及皇權統治和天下安危的大局面前,你若不發一言、不獻一計,置身事外,哼哼,倘若他日有人以臣弒君、謀朝篡位、以至於天下大亂,爾等難逃助紂爲虐之嫌!”
荀彧心中一驚,背心處隱隱滲出汗珠,這麼大的罪名他可揹負不起,也不想揹負,他腦子高速運轉起來,摸着稀疏的短鬚沉思了片刻,然後拱手道:“陛下、太后、將軍,正如鍾大人所說,微臣也推測董卓等人只怕今晚就會採取行動,皇宮方面還是要加強戒備才行!”
“哦?”何太后疑惑,問道:“荀彧,你且說說董卓爲何今晚就會動手、對誰動手、如何動手?”
荀彧道:“若臣推測的不錯,潘隱肯定是故意在宮外拖延時間,沒有及時向盧尚書和丁司徒傳達陛下口諭,因爲盧植和丁司徒在聽到陛下口諭之後會以最快的速度趕來宮中擬旨,聖旨下發到朱儁大人和張溫大人手中,他們最遲明日就會前往西園軍中赴任,以這二人在軍中的威望,要控制上中下三校實在是輕而易舉之事,如果小臣是董卓,必搶在這二人赴任之前動手搶奪洛陽城內諸軍兵權,一旦事成,待到明日,他西涼大軍一到,有兩萬西涼大軍震懾,新收洛陽諸軍將校必不敢三心二意,只能死心塌地依附於他!”
“按照劉將軍所說,如今洛陽諸軍之中執金吾胡毋班已經倒向了董卓;城門校尉伍瓊陣營不明,但對董卓關係匪淺,很有可能已經倒向董卓,而王匡又急於聯合董卓殺車騎將軍復仇,袁氏因袁術受制於董卓。董卓若要達到掌控朝政的目的,必要先搶奪他無法控制的兵權,首先便是北軍,其次是西園軍左護軍、右護軍、左軍,最後纔是羽林軍。掌握了這些兵權,董卓就握住了屠刀,滿朝公卿文武和整個洛陽城百姓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他手中,甚至陛下······”
劉成立即問道:“可有對策?”
荀彧想了想拱手道:“當務之急必須要控制好北軍將士和西園軍左護軍、右胡軍和左軍這幾支兵馬,同時最好現在就命張溫大人火速趕往西園軍上任,控制上中下三軍,只要控制了西園軍和北軍兵馬,以董卓手中幾千人還不足以翻盤。現在有兩個問題;第一必須要跟董卓搶時間,誰先動手,誰的贏面就大,董卓已然知道陛下和劉將軍意圖,必然會迅速發動;第二,派誰去掌控北軍?董卓若要搶奪北軍兵權,唯一的辦法就是斬殺統軍將校並假傳聖旨,從而控制北軍,事後他大權在握,逼迫陛下重新擬定一道詔書又有何難?所以掌控北軍之人必須要絕對忠於陛下,微臣聽說一直都是車騎將軍隱隱控制北軍,如果陛下認爲車騎將軍何苗合適,就應該傳旨讓他今夜坐鎮軍中,防止董卓搗鬼!最後還需要考慮城衛軍的問題,城衛軍人數雖少,但它的作用不可小覷,就算今晚我們成功,城衛軍也是擋住正向洛陽趕來的兩萬西涼大軍的第一道屏障,萬萬不能有失!朱儁將軍此前擔任過城門校尉,派他去搶奪城衛軍兵權最合適不過,微臣擔心的是,倘若城衛軍將校被董卓腐化收買的話,勢態就嚴重了!”
何太后聽了問劉成:“劉成,你以爲荀彧所說是否可行?”
劉成沒有回答,轉身問荀彧:“荀彧,你這番謀劃有幾分勝算?”
荀彧搖頭道:“最多五分!”
“什麼?”劉成大叫,“你說只有五成?如今我們已經猜到董卓的意圖,又有你的謀劃部署,怎會只有五成?”
荀彧臉色黯然,拱手嘆道:“下官何嘗不想剷除董卓?但大勢不在朝廷這邊啊,正如將軍所言,朝中很多人都心懷鬼胎,早有不臣之心,爲陛下和皇權也不再畏懼,我方在行動時難免不會被那些人暗中使絆子搗鬼。而且行動成功與否,有一定機率要看天意,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啊!謀劃再精妙細緻,都需要人來執行,只要其中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都有可能盤滿皆輸!”
劉成心裡其實很清楚,他手下現在沒有可堪大勇的將才,趙雲、閻行等人都纔剛剛進入軍隊,對軍隊的運作、編制、如何統兵都還在學習階段,而趙睿、呂威璜、樑成毅、夏朝宗等人都只是資質平庸之輩,難以獨當一面,徐榮和陳到被派去北軍之中任職,這二人才剛去沒多久,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掌控北軍,一旦何苗出事,北軍很可能大亂,到時候各將校各行其是,很容易被董卓各個擊破。至於西園軍的左右護軍和左軍駐紮在西園之內,一旦有變,很可能會被其餘幾校兵馬牽制。
劉成把荀彧的整個謀劃仔細斟酌了一遍,他當即做了一些修改,對劉辯和何太后說道:“陛下、太后,臣認爲荀彧之策可行,如今也沒有一個萬全之策,只能按照荀彧之策來行使,不過臣做了一些修改,可速派人去給車騎將軍何苗下令,命他火速趕往北軍之中調集兵馬連夜攻打董卓的西涼軍;同時下詔命張溫火速趕往西園軍赴任,控制西園軍兵馬,再命朱儁即刻趕去城門校尉府,奪了伍瓊的兵權掌控城衛軍!董卓雖然才智不高,但他身邊不乏頂級謀士,必然會算到這些,所以我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成功,但如果什麼都不做,只怕明日一早董卓就會帶着大軍圍住皇宮!至於能否成功,正如荀彧所說,只能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何太后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當即對劉辯道:“皇帝,下詔吧!鍾繇,你來草擬詔書!荀彧,讓人取筆墨硯臺和空白詔書過來!”
“遵命!”幾人答應。
荀彧吩咐一個小太監去準備文房四寶後,劉成問他:“荀彧,此事成功與否還未可知,但我等必須要做好最壞的打算,萬一失敗,被董卓控制了大部分兵權,我等要如何應對今後糟糕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