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終於趕在正午到了鉅平縣,諸葛德吩咐鐵一前去尋找客棧,諸葛瑾則與諸葛德下車步行,鉅平縣很小,城頭殘破不堪,一行人走至城門口,只見多有百姓聚集,似乎在圍觀什麼,顯得雜亂不堪。
“德叔,咱們過去看看?”諸葛瑾歪着頭,臉上露出些好奇之色。
“鐵二,照顧好小主子。”諸葛德應下,隨即吩咐道。
鐵二點頭稱是,躋身向前,排開平民。
諸葛瑾走至前頭,便見到地上跪着一個小女孩,約有十來歲,身邊扯着一個更小的男孩,應該是其弟弟。兩人身前平躺着一箇中年人,身上蓋一破舊草蓆,早已沒有了聲息,旁邊立一牌子,上寫着“賣身葬父”。
圍觀百姓指指點點,要麼沒有餘錢來幫忙,要麼就是嫌女孩的弟弟拖累,沒有人願意出手。諸葛瑾也不是第一次見到此事了,心中有些悲痛,轉身對諸葛德道:“德叔,我們幫下忙吧。”
“是,少爺。”說着從身上拿出五兩銀子,遞給女孩道:“拿着這些,將你父親好生安葬了吧。”
“謝謝恩公……謝謝恩公……”女孩接過,便拉着其弟弟給諸葛德叩頭。
諸葛瑾見女孩接了銀子,帶了鐵一便要離去。
“恩公,請稍等……”女孩開口叫住諸葛瑾。
諸葛瑾有些疑惑,只聽女孩開口說道:“請恩公告於我姓名、住址,稍後我定去找尋。”
諸葛瑾轉身,認真的看了看女孩,見其一臉認真,便開口說道:“在下諸葛瑾,來鉅平訪友,會在這邊住上幾日。”
女孩記下,很認真的說道:“三日之後,定來尋訪”說完再次朝諸葛瑾跪拜,這纔在好心人的幫助下,擡着其父向城外去去,看來他們之前便是住在城外。
諸葛瑾與諸葛德對視一眼,暗自讚歎:“好個堅強的女孩。”稍過片刻,諸葛瑾卻是有些不放心,對鐵二吩咐道:“鐵二,你去暗中照看他們一下,不需露面即可。”
“是,主子。”鐵二拱手應下,跟着離去。
諸葛瑾伸了個懶腰,有些懶散的說道:“德叔,咱們也走吧,估計鐵一已經找到落腳之處,待會咱們先去休息一下。”
諸葛德撫須而笑,“公子說的是,老奴這把老骨頭都快散架咯”
一行人趕路有些着急,即便乘坐馬車也將諸葛瑾顛簸不堪,只是,諸葛德正值壯年,正是精氣十足,這半天路途哪見有半點疲勞,諸葛瑾呵呵笑了,卻不再說話。
片刻功夫,鐵一便找到兩人,一併去往客棧休息。
傍晚時,鐵二趕了回來,告訴我女孩父親已經安葬,就在目前搭了小帳,與其弟守在墓前。
“你去那邊暗中照顧一二吧,若無危險,便不須出面了,等三日後無論他們來不來尋,獨自回來即可。”諸葛瑾揮揮手,將趕回來報告的鐵二再次打發了出去。
過不多久,諸葛德便帶着在鉅平活動的情報收集人帶了過來,那人走上前,遞給諸葛瑾一張記錄于禁的消息的紙張。
這人名叫諸葛一,也是諸葛家的老人,當初建立“天堂”時,諸葛玄便從諸葛家老人中挑選了九十九位忠誠、心思靈活之人進行培養,現在基本上都被下放到各地負責情報收集,成爲“天堂”的中層骨幹,諸葛家的情報記錄於傳遞都是用紙張進行,雖說紙張貴了些,卻便於攜帶和存放。
諸葛瑾看了着紙張,其實上面也沒有記錄多少信息,只有一句話,“于禁,父早亡,管家於文,母陳氏,少而老成。”
這種方式是當初在培養人才時,諸葛瑾特地做出的要求,情報,只要能講出大致意思,當然是越簡單越好。 wWW★ t t k a n★ C〇
看完消息,諸葛瑾從包裹裡拿出一張拜帖遞給鐵一道:“鐵一,拿我拜帖前去,就說諸葛家諸葛瑾前來拜訪,我與德叔隨後就到。”
“是,公子”
諸葛瑾趕到于禁宅院門前時,於家管家於文已在門口等候,寒暄過後迎入大堂,于禁與陳氏同在,諸葛瑾見到後上前拜道:“見過夫人。”
由於諸葛珪在朝任職,身份比起於家要高上許多,因此即便面對一幼童,陳氏也急忙起身還禮:“諸葛公子。”
“瑾常聽聞令公子于禁聰慧,性格沉穩,今日冒昧,前來拜訪。”諸葛瑾將姿態放低,衝陳氏誇獎于禁道。
聽得讚譽,陳氏臉露笑容,于禁臉上神色不動:“公子過譽了,常聽聞琅琊諸葛瑾素有神童之稱,禁不敢得公子之贊。”
此時于禁已有九歲,已是少年人,其實在古代,男子十五束髮,女子十五及笄,即已許嫁。這于禁父早亡,早早便承擔了家庭的重擔,與同齡人相比更爲成熟。
于禁的回答卻是讓諸葛瑾眼前一亮,聽說過我,那就好辦了:“愚年幼,咱們稱爲兄弟如何?”
于禁大方的對諸葛瑾抱拳道:“恭敬不如從命。”
兩人互爲施禮後,我問道:“於大哥整日在家,不知都學些什麼?”
“吾不好學文,喜學兵法、韜略,爲人當如衛、霍,北驅匈奴,衛我大漢江山。”于禁說到這,似乎頗爲激動,終於有了情緒變化。
“不然,方今政治黑暗,百姓疾苦,竊以爲當以百姓爲根本,爲百姓造福爲宗旨,須知國家動盪,最苦的還是百姓。”雖然知道于禁的想法是這個時代人固有的,諸葛瑾卻還是忍不住起身反駁道。
于禁臉色大變:“弟怎可如此說?爲人當先忠於君,而後爲民。”
諸葛瑾再作一揖:“兄長此言差矣,豈不聞聖人言‘民爲貴,社稷次之,君爲輕’,怎可不以百姓爲主?百姓乃是一個國家的基礎,試問,百姓亡,國安在?”
“這……”于禁話結,遂拜道:“還望弟指導一下愚兄!”
諸葛瑾聽了,連忙扶住于禁:“民,水也;君,舟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雖說是盜用唐王的話,諸葛瑾卻說的理直氣壯,既然來到漢朝,就是漢朝的人,沒必要爲了盜不盜版前人的話而糾結,他既然拿來用,這些東西就是他的,嘿嘿…….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于禁喃喃重複幾次,隨即興奮地擡頭,眼光明亮,對着諸葛瑾拜道:“弟大才,吾不如也。”
陳氏觀兩人辯論,也是聽得入神,見自家兒子拜服,便開口留客說道:“禁兒、瑾兒,天色已經不早了,還是先行用膳,如何?”
諸葛瑾聽了,心中更是欣喜,忙起身拜謝:“謝過夫人,叨擾了!”
“是,孃親。”李典也是起身應下。
是夜,諸葛瑾留住于于禁家中,諸葛德帶着鐵一告辭回居客棧。此時諸葛瑾卻是不知,諸葛家的僕從正騎快馬在趕來的路上……
正所謂“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得失之間,又有什麼清晰的界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