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董旻成功接替了自己大哥的位置,但在涼州內,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聽他的,至少韓遂就有自己的打算。隴西城馬家大院內,韓遂正對眼前的粗獷大漢問道:“壽成,金城如今已受我掌控,你那如何了?”
“大話不敢說,但羌族已經給了某家三萬餘戰馬,足夠再練出一隻驍騎。”能與韓遂同坐的自然馬家人自然是如今的馬家家主馬騰。雖說兩人曾經是敵非友,不過眼下至少兩人還處於同盟期,聽韓遂相問,當即回答道:“再過些日子,便是召集一部分羌族騎兵也並無不可。”
“那就再等等,此事經不起失敗啊。”韓遂和馬騰造反,一是因爲韓遂個人的**過盛,早在黃巾剛起時他就有類似舉動了。而馬騰卻是想要重耀門楣,重現當年先祖馬援的風采。
況且如今的涼州不但氣候惡劣,就是人爲環境也越來越差,再不想條出路,早晚都得坐吃山空、餓死街頭。有了共同的想法與利益,原本互爲仇家的兩人,現在卻以兄弟相稱。
遠在毋極的甄堯自然不會清楚涼州馬韓兩家的計劃,即便知道也是鞭長莫及。此時的甄堯正一面幸福的看着麾下各郡呈遞上來的文書,一面痛苦的執筆批閱。枯燥而無味生活,他現在終於體會到爲什麼古代那些帝王,動不動就是出遊啊,私訪了。
雖然甄堯如今治下不大,僅僅是一個冀州加上半個幽州,但因爲如今漢末局勢的微妙,如今像他這樣的各路諸侯幾乎都是自己領地上的王。除了不能鑄造錢幣,幾乎治下所有事都是有他們說的算。地盤雖不大,但五臟也俱全,這也是一個小朝廷的縮影了。
這樣的日子對甄堯而言也不是一天兩天,心中嘀咕幾句之後,甄堯也就將其拋之腦後,怎麼說也是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出來的‘江山’,勞累就勞累吧。
“這是什麼情況?”忙活了一天,當甄堯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家中,卻發現自家院內多了不少東西。“莫非這時候就流行拜年了?這是誰送來的,看樣子手筆不小啊。”只見院中花圃右側擺放着一排大木箱,其中有金錢,有蜀錦,還有不少竹卷。
“三弟,你總算回來了。”甄堯正對着院中幾大木箱子的東西詫異時,甄儼卻是從內廳走了出來,看見甄堯後連忙高呼道:“這些東西,母親說交給你來處理。”
甄堯指了指一旁的木箱開口問道:“二哥,這是怎麼回事?”
甄儼上前兩步,手指對着這些大木箱子比劃起來,同時開口道:“三弟啊,這是河間徐家送來的,這是常山元家送來的,這是中山高家送來的。他們是來拜訪三弟與母親的,不過,他們都還有另外的目的。”
“這幾家想做什麼?”甄堯雙眉微皺,開口道:“想用金錢來買官?讓他們家中子弟出仕?”
“這倒不是。”甄儼略微搖頭,開口道:“他們都知道三弟在這方面看的很死,以前雖然有類似的打算,不過現在卻不會了。他們這次來拜見,主要是想向我甄家提親這幾家都有公子到了婚配之齡,都想迎娶宓兒。”
“又是來討親的?”甄堯神色並不怎麼要看,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只是聽到這幾家在打甄宓的主意,心底就忍不住冒火。可轉念一想,自家小妹已經及笄許久了,換做其他女子,恐怕連孩子都可能生下來了。“這件事小妹自己知道嗎?”
“如何不知道。”甄儼苦笑搖頭:“這事還沒來得及和三弟說呢,就在你出征幽州一月左右,冀州大地大戶便紛紛上門來說媒。那陣勢,就是家中廳堂都坐不下。不過那時母親沒有答應,小妹也不肯,便約好了等你出兵回來再說此事。如今正月剛過幾日,這些靠的近的就來了。”
甄堯聽罷也就差不多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而甄儼的言下之意就是除了這三家外,似乎還有不少人有這個念頭。當下心底愈發煩悶,揮手道:“此事便交由堯來處理,二哥就不必再插手了。這些傢伙想要靠這種手段攀上我甄家,簡直癡心妄想。”
甄堯這倒是冤枉不少人了,因爲在這些有意連親的家族中,雖然不乏是看中了甄家的地位與如今甄堯的前途。但其中也有不少是對甄宓有傾慕之意的。
誰讓當初甄堯給甄宓造勢時,將她捧至天上去了,善良、溫柔、貌美、麗質,這些能夠用來形容各種天之驕女的詞彙繫於一人身上,那會是何等模樣?別說各族子弟,就是整個大漢知道甄宓的,又有不對她傾心
皺着眉頭看了眼身邊的幾個箱子,雖然想立即把這些都丟出去,但終究是忍住了。略微擺袖,直接跨過一旁的階梯向前廳走去。回到自己的小院,甄堯在幾女的陪伴下,坐在院中開始享用晚餐。可是經過了方纔的事情,卻是半分胃口也沒有,就連酒釀也沒喝幾口。
“夫君可是有煩心事了?”眼看着甄堯心情煩悶,張瑛雖然年歲是三女中最小的,但因爲最早當上母親,卻顯得比貂嬋二人更貼心許多,依靠着甄堯,低聲說道:“不妨與我們姐妹說說,或許我們能幫夫君想想法子呢”
“法子?”甄堯略微搖頭,輕嘆道:“今日有人來訪,你們應該是知道的吧?”
抱着小娃娃坐在一旁的貂嬋聞言點頭道:“自然是知道的,聽母親說是向咱家小妹提親來了。不過小妹卻是死活不肯,今天一整天都不曾露面。”
貂嬋說完,蔡琰卻皺眉道:“也不能總拖着,小妹已經到了年紀了,再不找個好人家,卻是與理不合。”身爲士林家門子弟,蔡琰對這些還是十分看重的。不過蔡琰說完這句話,卻是惹來貂嬋等人的目光,彷彿在說:你不也是過了雙十年華才嫁人的嘛。
直視的目光卻是讓蔡琰十分不適,臉色紅暈的撫摸着大肚肚,算算時間,懷胎十月的她也該爲甄堯生下新寶寶了。而作爲三女中的最長者,蔡琰自然是希望能早些給甄堯生兒育女的。
與蔡琰兩女不同,跟在甄堯身邊差不多十年的她自然清楚自己夫君與家中小妹那親密過分的複雜關係,或許此刻兩人自己還矇在鼓裡不知所以,但張瑛這個外人卻是看得清楚,當即說道:“夫君,依瑛之見,此事不如就交由宓兒妹妹自己決定吧。”
“小妹她能決定的了嗎?”甄堯倒不是認爲將此事交予甄宓,會給自己弄出麻煩。只是覺得自家小妹雖然足夠聰明,但要應付這種長者都頭痛的事情,不知人心險惡的她,是否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可若不這麼做,自己該怎麼辦?將這些都趕回去?辦法雖行,但也只是解一時之難,無法除其根本;從中選出一人當自己的妹夫?甄堯想也不想就把這念頭掐滅了,在他內心深處,並不希望其他人把甄宓從他身邊搶走,對,就是搶走。
“小妹啊,你把三哥難住了呢。”甄堯一邊撫着腦袋,一邊苦笑輕嘆:“不管了,明日先問問小妹的心思吧。畢竟這是毋極城,在這裡,還沒人能動她分毫何況在歷史上,自家小妹可是爲曹家培養出了能夠令曹操都頗爲讚賞的孫子曹睿,有子如此,母親豈會太差?”
雖然說如今的甄宓與歷史上的甄宓從出生到現在的生活沒有半點相同,就連性格也有些變化,但其心智、才華是毋庸置疑的。也是有着這樣的思考,甄堯纔會點頭同意張瑛的意見,或許這件事交給自己的妹妹自己處理,可能得到一勞永逸的效果。
第二日甄堯吃過早餐後特意留在了府中,就是爲了等甄宓醒來和她說一說這事。不想甄宓剛起身,便向府外走去,好在甄堯就在前院旁的小亭中,見自家小妹往外走,連忙開口道:“宓兒這麼早往哪去?過來,三哥有話和你說。”
平時巴不得粘在甄堯身邊的甄宓此刻卻是沒有什麼好臉色,皺着張臉說道:“母親、三哥都不要宓兒,宓兒出去還不行嗎。”
“這是說什麼話,過來過來”甄堯搖頭失笑,自家小妹用這招可不下百次了,但每回看着甄宓那張失去笑容的臉,心底就隱隱作痛。無奈,雖然知道這是甄宓的算計,也只得寵溺着她,直到她臉上笑容又浮現出來。
甄宓似乎不清不願的挪動着腳步,漸漸地便來到甄堯身旁。甄堯伸出右手摸了摸小妹的腦袋,輕聲道:“昨日三哥把那事想了想,母親說有我做主,現在三哥告訴你,你的事,你自己可以全權做主,若是看不上這些人,儘可不必理會”
“不過也不能就這樣一句話把他們打發了,你要給出那些士子你不喜歡的理由。也免得這些傢伙經常上門來煩。怎麼樣,小妹可願答應?”
甄宓聞言雙眼一亮,當即臉上浮出些許笑意,跳上涼亭雙臂環抱在自己三哥頸脖見,嘴脣如童年幼時一般在甄堯的臉上重重一親,歡笑道:“就知道三哥最疼宓兒了,這主意宓兒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