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榮接過親衛遞來的弓箭,直接彎弓搭箭,瞄準了正在一邊殺一邊向着西邊移動的樂進。猛地一放箭,那箭矢飛一般地射出,直接射中了樂進拿槍的手,把樂進的手腕射了個對穿。
“啊!”樂進頓時疼得差點沒有握住長槍,拼命咬住牙齒,這纔是把長槍抓牢。樂進馬上用左手拔出佩劍,先是斬殺了兩名想要趁機偷襲自己的西涼士兵,隨後直接揮劍將右手手腕上的箭矢兩頭削掉,只留下短短的一截就這麼插在手腕上。一邊忍着痛,一邊繼續揮舞着長槍,在西涼軍中廝殺着。
徐榮看得樂進這副模樣,不由得點了點說道:“此將倒是一好漢!”徐榮久經沙場,當然明白樂進這麼做的原因。若是直接拔箭的話,只會讓自己的身體內的血流得更快,只會讓他頭暈。而樂進現在的狀況雖然會很痛,但卻能保持這種少量的流血,疼痛反而能刺激自己,只是這樣樂進的這隻右手只怕是要廢了。一個武將善用的手,對於一個武將來說無異於生命,由此看來,樂進已經是心存了死意。
雖然敬佩樂進的鬥志,但是徐榮卻是毫不留情地再次舉起了弓箭,這次卻是瞄準了樂進的後心。箭矢又一次飛出了弓弦,準確無誤地射中了樂進的後心。強勁的箭矢擊打在樂進的後心,讓樂進不由得向前飛了出去,直接摔下了馬。
“呀啊——!”樂進口吐了幾口血,卻是再次站了起來,口中大喝了一聲,一手拿槍一手拿劍,再次拼命地揮舞了起來。只是這次卻是有些盲目地揮舞,看來由於流血過多的原因,樂進的視覺已經受了影響。但是這卻不能阻礙樂進殺敵的決心,不停地向着周圍揮舞着兵器。而這次不僅是徐榮,李蒙、王方甚至是那些廝殺的曹軍士兵和西涼士兵都愣住了。
剩下在西涼軍中的大約不足數百人的曹軍士兵,看着樂進在一個空蕩蕩的圈子內,拼命向着空氣廝殺,都不約而同的赤紅了雙眼大聲喝了聲:“將軍啊!”一邊喝着,一邊向着樂進身邊殺了過來。那些西涼士兵一時走神,竟然就這麼被這些士兵衝了過去。
樂進本來還待要廝殺,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人拉住了,剛剛想舉起另一隻手上的佩劍要砍,卻是聽到一聲帶着哭腔的喊聲:“將軍!將軍!是我啊!”
樂進雖然眼睛已經看不太清楚了,但是還是能夠聽得出這是他身邊最親信的親兵的聲音,這才方向了左臂,這時身邊越來越多的喊聲響起,都是在喊着他“樂將軍”。樂進這才知道身邊已經都是自己的弟兄了,伸出手,在自己的臉上一抹,抹掉了許多沾在臉上的血漬,這才讓樂進能夠看得更加清楚一些。轉頭看了看,周圍全都是跟着自己一道起兵的兄弟們,不過原來的數千人現在已經只留下幾百人了。
樂進鼻子一酸,但還是放聲大笑起來:“兄弟們!今天就讓我們再拼一次!”
“吼!”數百名士兵雖然也都是滿身傷痕,甚至還有一名士兵連整條胳膊都被砍了下來,但是這數百人確實沒有絲毫退縮或是害怕,反倒是同樣的一臉微笑,異口同聲喝道。緊跟着,樂進便帶着這數百名士兵,向着旁邊的西涼軍衝殺過去,那些一向以強悍著稱的西涼軍,竟然也被這數百人的氣勢給嚇得不停地倒退。
遠處的徐榮皺了皺眉頭,對着身後說道:“弓箭手準備!對着目標給我射!”
“啊?”身邊的王方一聽,大驚失色,連忙阻止道:“將軍不可啊!敵軍和我軍的士兵糾纏在一起,若是用弓箭手攻擊的話,我軍的士兵也會被射死的!”
徐榮瞪了王方一眼,嚇得王方立刻縮了縮腦袋,徐榮示意身後的軍士繼續傳達自己的軍令,然後冷聲說道:“連那些殘兵敗將都收拾不了的廢物,西涼軍不需要!”冷冷的聲音,讓包括王方在內的周圍人都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不一會兒,漫天的箭矢從徐榮身後飛出,直接落在了樂進所在的地方,沒過一會,那片區域裡已經全部被掃平了,而在最中央,卻還有一個站立的身影。只見這個身影身上的箭矢多如牛毛,但卻依舊挺直着身子。
徐榮微微一聲嘆息,看着那臨死都怒目而視的樂進的身影,對王方說道:“此人厚葬!”
此時王方也是對這名籍籍無名的武將深深敬佩,當即對徐榮抱拳喝道:“末將領命!”
徐榮對正滿臉驚色地走過來的李蒙說道:“此人應該不是夏侯惇,我猜想夏侯惇應該已經逃走了,而此人如此拼命正是爲了可以讓夏侯惇安全逃走。雖然可能已經晚了,但你還是帶着一支隊伍去追吧!夏侯惇應該是向上黨方向跑去了!”
“喏!”一聽得還可以去抓敵方的主帥夏侯惇,李蒙頓時拋開了剛剛的不滿,立刻抱拳喝了一聲,隨即向身後揮了揮手,帶着一支小隊就往南方追去了。
徐榮最後看了一眼那身影,微微一笑,雖然曹操有如此猛將,但卻不能善用,想要奪取幷州?休想!
——我————是————Y————D————的————分————割————線——
“什麼?”
在河東城內,曹操一干文臣武將正在這剛剛攻取下來的河東太守官邸的議事廳,聽着夏侯惇之前派來報信的信使彙報夏侯惇圍城的決定。而信使剛剛說完,那田豐和沮授便頓時站了起來,滿臉驚奇地喝問。
“元皓,公與,怎麼了?我倒是覺得元讓此計不錯啊,能兵不血刃奪取晉陽,真乃是大功一件啊!元讓當真是帥才啊!”曹操對夏侯惇的圍城之策很是滿意。
沮授皺着眉頭,慢慢地坐了下來,而田豐則是揹着手在廳前走來走去。那另一邊的曹洪冷冷一笑說道:“兩位先生該不會是看不得元讓兄成功奪下晉陽城吧?”
“子廉!不可胡言!”曹操立刻出聲阻止曹洪,隨即對着田豐和沮授笑道:“兩位先生不要在意。”
田豐現在哪裡還顧得上理會曹洪,田豐慌忙跑到議事廳的另一頭,那裡擺放着一張幷州的地圖,田豐在地圖上仔細地看着。而沮授卻是搖了搖頭對曹操說道:“主公!這次夏侯將軍的圍城之計雖然看似巧妙,但屬下總覺得其中有問題!之前夏侯將軍率軍奪取上黨,屬下和元皓就覺得太過輕鬆了,屬下懷疑這是徐榮有意讓夏侯將軍等人輕敵。”
曹操頓時皺起了眉頭,當年他也曾和西涼軍交過手,自然是知道西涼軍的強橫,沮授所言倒是頗有道理,難道夏侯惇真的中計了?可是徐榮到底有什麼計策呢?
“啊!我知道!是汾水!是汾水啊!”就在曹操等人還在低頭苦思之際,那邊研究地圖的田豐忽然大聲叫了起來。聽到田豐的叫聲,曹操等人還是一頭霧水,沮授卻是忽然臉色一白。
沮授頓時大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喊道:“對啊!是汾水啊!”
曹操等人看着田豐和沮授兩人垂頭頓足地叫着,卻是完全不明白兩人在說些什麼。過了好半天,沮授纔對曹操拱手說道:“主公!夏侯將軍此次大軍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什麼?”看見兩人這般奇怪的舉動,曹操已經感覺到心中有些不妙,現在沮授竟然直接說出夏侯惇大軍已敗,立刻驚得站了起來。
田豐直接將那張地圖給摘了下來,攤開在曹操面前的地上,田豐對着曹操說道:“主公請看!這晉陽城依水而建,城西便是黃河支流汾水。現在是春夏交集之際,黃河之水充足,若是徐榮在汾水上游堵塞住汾水,等到夏侯將軍把大軍佈置在晉陽城外之時,徐榮要是再將汾水之水一放!夏侯將軍那十二萬大軍便頓成魚鱉!”
曹操一聽,慌忙趕到地圖旁邊,仔細看着地圖上晉陽城邊的地理位置。身子一直都沒有停止顫抖,擡起頭看着田豐和沮授,聲音都帶着顫音說道:“公與、元皓,這,這,這可能性不大吧?”
沮授低着頭,微微地搖了搖,說道:“恐怕,此事十有是這樣了。徐榮手下的西涼軍堪稱董氏帳下最強的西涼軍,比之呂布的幷州軍也不多讓。主公當時攻取河內的時候,多虧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才能以極少的犧牲取得河內。然而夏侯將軍奪取上黨,是正面攻取,但卻也是不費吹灰之力。恐怕當時上黨的守軍並不是真正的西涼軍,而是一些臨時招募的新兵吧。”
曹操聽得沮授這麼一分析,當即喝道:“來人啊!來人啊!傳令下去!立刻起兵,去援救元讓!”
“主公!”田豐當即拱手說道:“此時恐怕已經晚了,主公當務之急,應當是進駐上黨!若是夏侯將軍等人能夠倖免於難,必然會撤回上黨。但上黨守軍不過數百人,根本抵擋不住徐榮率軍反撲。”
“多謝先生指點!”曹操如今已經失去了方寸,也顧不上以前對田豐多麼的不滿了,夏侯惇不僅是他的同族兄弟,更是他手下的第一大將,現在的他絕對不能少了夏侯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