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董明從張亮斷斷續續的敘述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
卻原來是張亮張富兄弟二人趁着休沐之日,帶着一家老小出去踏青了。也沒去多遠,幾十裡地外一個小山罷了。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夥強人,二話不說將他們攔住。
攔住他們的人倒也奇怪,張口就要招攬張家兄弟,可是卻不說自己是何方勢力。張富、張亮二人自然不會答應,再加上是武人脾氣,三言兩語沒說好,就打了起來。
本來兩兄弟以爲只是一批蟊賊罷了,誰知道這些人竟然訓練有素,再加上有人數優勢。他二人雖然有些勇力,但那領頭的也武藝不俗。一時間就落入了下風。
眼看着打不贏了,張富給張亮製造了一個機會,後者殺出來,跑到書院去求救。
就這做派,董明用腳後跟想都能想到,這一夥人肯定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說不定就是哪個準備造反的野心家派出來四處招攬人手的隊伍。
“駕!”
一夥人馬不停蹄的向着遇事的地方趕過去,到了地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張富正與那領頭的廝殺在一起。幾個士兵則左支右拙的擋在婦孺跟前。
張亮當時就急了,一策馬就衝了上去。
“賊人!敢爾!”
他大吼一聲,直奔張蒙而去。
董明在後面看得直搖頭,對着黃忠道:“漢升去幫他們兄弟二人吧。”
“喏!”
黃忠聞言一抱拳,打馬就衝了過去。董明在後面補充了一句:“抓活的。”
說完之後,他帶着其他的學生直奔張家兄弟的家眷處,二三十個士卒罷了,隨便的衝了一下就將他們衝散,救下了張家兄弟的家眷。
而另外一邊,黃忠出手之後,那張蒙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黃忠一刀背砸在後背,摔落馬下,暈了過去。
衆人來得快,戰鬥結束的也快。輕點了一下人數,除了張家兄弟和幾個戰死的士卒之外,其他人都沒什麼問題。只是張家的家眷們受了一些驚嚇。尤其是兩人的孩子,還在哇哇大哭。
董明看着張富、張亮的孩子,心裡一陣唏噓。這兩人成親的時候他倒是知道,孩子滿月他也知道。只是沒成想,一轉眼孩子都能下地走了。
時間啊,可真是無情呢。
“先帶回去醫院吧,讓元化兄看看。”董明感慨了一會兒之後,對張亮說道。
“謝過老師了。”張亮點點頭,行了一禮。其他人也跟着對董明道謝,董明擺擺手,讓他們不用如此。
“先回去,說不定他們還有後援。”董明說道。
“好。”
“帶上那個領頭的,我們回去。”
一行人來得快,走的也快!回到了明德鎮,到了醫院裡。董明陪着張家兄弟在華佗那裡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後纔有功夫歇一會兒。坐在軟榻上,他將衣服掀開。
這身衣服帥是挺帥的,就是特孃的打架不方便。剛纔就動手了幾下,差點把袖子都扯裂了。黃忠倒是沒事兒人一樣,樂呵呵的給自己兒子拆野豬。他那寶貝似的家傳寶刀,如今也成了拆骨刀。
“先生,上好的野豬肉,某家給你留一塊後腿肉!”
董明坐的位置靠近窗戶,一擡頭就能看到黃忠,後者當然也能看到他。
嚥了一口吐沫,董明搖搖頭道:“不用,給敘兒吧,他需要補一補。話說回來,爲什麼要去抓野豬啊。”
“元化先生要的,說是大補之物。”黃忠笑着回道。
董明看了一眼正在忙碌,並且日漸圓潤的華佗,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正想着呢,包紮好的張亮走到了董明跟前,坐在了他對面。
“老師。”張亮臉色有些難看,道:“學生,想要變強。”
董明想了想,反問了一句:“對你來說,什麼纔算是變強?”
張亮攥緊了拳頭,咬着牙說道:“學生....只想讓身邊的都平平安安。只要能夠有讓他們一世平安的力量就可以了!”
“你這是玄幻文的臺詞啊!”董明在心裡吐槽了一句,然後笑着說道:“既然如此,那你沒事的時候就來書院聽課吧。”
“聽課...就可以了嗎?”張亮有些猶豫。
“爲師騙過你們嗎?”董明說這話的時候,看着張亮的眼睛。後者遲疑了一會兒之後,又變得堅定起來。
“多謝老師!”
“不用謝我。”董明擺擺手道:“你有這份心,很好!”
兩人沒有再說話。
董明神遊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張亮則是看到他一臉沉思的模樣,不敢開口。此時已經是日落西山的時候,夕陽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暖暖的,鬆鬆的。
張亮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個下午,自己還是一個半大小子。眼前的男人,還是一個沒什麼名氣的寒門士子。
一晃眼,一切都變了。
張亮低着頭,看着自己的雙手,那上面有長年累月揮舞兵器留下來的老繭。一如當年跟父母一起做農活時留下的老繭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現在的老繭,有着讓他心安的力量。
......
翌日,張亮張富等人在側,董明叫醒了張蒙。後者醒來之後,一言不發,該吃吃該喝喝,一點兒都不緊張。
董明也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在張蒙對面吃着早飯。倒是張家兄弟,飯也不吃,一臉憤怒的看着張蒙。
吃罷了早飯,董明正襟危坐,看着仍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張蒙,笑了笑。
“說說吧,你是何人?”
張蒙喝了一大口酒,將酒杯往地上一扔,眼睛一閉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董明見狀楞了一下,這都是什麼人啊!
“不殺你。你就說說吧,是什麼人?某家猜一猜如何?”董明笑眯眯的問道。
張蒙也不答話,就這麼閉着眼睛。
“你是零陵人,眼下觀鵠在零陵造反,所以你是觀鵠的人?”董明笑着說道:“你也不用否認,周邊除了觀鵠之外,也沒有別人會幹這樣的事情了。如此下作的手段,果然也只有觀鵠這種豬狗不如的畜生才能做出來。”
“住口!”張蒙猛地將眼睛睜開,對着董明大聲呵斥!
“看吧,某家果然猜對了。”董明一攤手,然後對張亮張富二人說道:“交給你們了。這事兒某就不管了。”
張亮張富兩人聞言點點頭,眼神不善的看向張蒙。後者臉一轉,哼了一聲:“無恥之徒!竟然誆某家!可惡!”
董明施施然的站起來,擦了擦嘴,雙手一揹走了出去。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諸葛瑾正在門外向內張望着。
“幹嘛呢?”董明問了一句。
諸葛瑾聞言回道:“好久沒見亮哥兒和富哥兒了。”
“等着吧,一會兒他們就出來了。”董明說了一句,直接離開。他一會兒還得去上課呢。
......
零陵,都樑縣,觀鵠的老巢所在。
府衙中,觀鵠坐在上首,下面坐着一個年輕人,這人倒是奇怪,以一個青銅面具遮住了半張臉。一身素色長袍,腰間掛着一個奇怪的木牌。
“先生,不知道接下來我軍該如何是好?”
自稱平天將軍的觀鵠是一個看起來有些老成的男人,哪怕是在縣衙中也仍然甲冑在身。此時他愁眉緊鎖,一臉期盼的看着那青銅面具遮臉的文士。
“將軍直呼某家姓名即可。”那文士欠了欠身,道:“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往南。”
“往南?”觀鵠聞言楞了一下。
“沒錯!往北走,太難了。零陵郡如今拿我等沒辦法,是因爲郡守剛到。那郡都尉馬令也沒有足夠的人手。一旦他們緩過勁來,我等不是對手。就算僥倖打下了零陵,等着我等的也必然是大漢天兵!別的不說,就是長沙孫堅,也不是我等能夠力敵的。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往南走。”
觀鵠坐在上首,皺着眉頭思索着。半晌咬了咬牙道:“也好!還請先生告知,我等該如何行事!”
“準備好吧,這可是一場賭上性命的遠行啊。”
觀鵠聞言一愣,想要問什麼,可是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那青銅遮面的文士則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腰牌,腰牌上面依稀可以看到一個“日”字。
就在觀鵠決定南下的同時,長沙那邊,孫堅親自掛帥,以徐盛爲副,韓當爲先鋒,步騎五千殺向零陵郡都樑縣。
他自然是爲了幫助馬維平叛了。與此同時,他還接受了賀文的建議,藉着這一次的平叛,能夠將觸角伸到零陵。
賀文如今在孫堅軍中還算得力,至少孫堅是個有大志向的人,只要有能力,都能在他這裡得到重要。
同時,因爲董明的緣故,他跟徐盛也成了朋友。兩人關係非比尋常,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另外一人也因爲出身明德書院,跟他們相交莫逆。
行軍途中,賀文就跟在徐盛跟前。兩人交流了一番,都認爲那觀鵠不過是土雞瓦狗,長沙大軍一到,立刻就會化爲齏粉。
但事情往往讓人意外,他們還沒到零陵地界呢,就得到了消息。
觀鵠,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