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雞報曉,東方既白。
董明想了一夜也沒想明白荀家要怎麼着,如今這番做派又有着什麼樣的打算。雖然後面都說無所謂了,但還是有些不甘心啊。畢竟,他也想成爲謀算天下的頂尖智謀之士,而不是一個只知道暴兵的掛壁。
事實證明,當掛壁比當智謀之士簡單多了。
天一亮,董明洗漱了一番,吃罷了董琬做的早飯之後,就直接出門了。他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第一件事,就是去一趟白玉京。
袁紹和袁術兩個人聯袂邀請他的。本來他是不太想去的,畢竟眼下他要做的事情,直接跟袁家就站在了對立面。這個時候保持距離,以後下手的時候也沒那麼多的顧慮。
不過,仔細想了一下之後,他還是決定見一下袁紹和袁術兩位。畢竟眼下袁基還活着,這兩個傢伙還不是袁家的第一選擇,說不定袁隗想要多面下注的時候就把這兩位扔給董明瞭呢?
懷着這樣的期待,董明決定先跟這兩人保持良好的私交再說。
到了白玉京之後,董明看到了紅袖,後者也看到了他。不過兩個人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正常的點,就是普通的老闆年出來迎客。
“這位爺,第一次來?”紅袖笑盈盈的扭着腰肢迎了上來。
董明聞言笑了笑,道:“應朋友相邀。”
“哦?不知道是哪位爺?”紅袖心知肚明,但還是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問了起來。
這個時候,袁紹和袁術兩兄弟走了過來。袁紹大笑道:“伯照先生,來這麼早?”
董明聞言嘴角抽了抽,看他倆的狀態就知道,肯定又是在這裡徹夜未歸。這事兒紅袖已經上報過一次了,袁紹和袁術兄弟倆,經常在這裡過夜。之前還帶着袁基來了一次,不過最後袁基好像發飆了,再也沒來過。這件事發生在四層,當時沒人在裡面,紅袖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袁術則笑着跟紅袖打趣:“哎呀,一夜未見,紅袖又迷人了。”
“哎呀,大人可真會說笑。”紅袖捂着嘴嬌笑着。
董明無視了兩人的打情罵俏,對袁紹道:“本初相邀,某家定然要早到啊。”
“哈哈哈哈,伯照先生說笑了。”袁紹聞言很是開心,然後道:“走,這裡可是個好去處,這些日伯照先生太忙了,今日有暇,可要好生休息一下。”
“是極是極!”袁術也笑着說道:“說起來,咱們也好久沒有一同吃酒了!可惜孟德和玄德這兩個傢伙不在。”
董明笑了笑,道:“會有機會的。”
“走走走,先上去再說。”
董明跟在兩人身後,進了一棟樓,然後隨着兩人直奔三樓,是一個浴室。大清早的泡澡,董明實在是有些不理解袁家兄弟是什麼生活習慣。
不過卻也沒多說什麼,三個人入了水池子,舒舒服服的泡澡、三個人插科打諢的聊了一會兒之後,終於說到了正題上。
袁紹先開口,將話題引導了政事上:“伯照...某家如今以私人身份向你求證一件事。”
董明聞言點點頭,沒有說話,等着袁紹的下文。
“如今朝野上下都清楚,伯照你一定會有大動作。只是如今只拿出了一個科考,改制了太學,弄了一個學田製出來。看起來好像做了很多事情,其實沒有一件事是完全脫離了太常分內之事的。莫非,伯照只是想做一個好太常?”
董明聞言笑了一下,他忽然覺得袁紹很有趣。這話問的,就跟巴不得他能搞出大事情一樣。這是什麼心理?
本來他會以爲袁紹是爲袁家打探什麼消息呢,沒成想竟然是這種問題。
“某家本就是太常,當然要做分內之事了。”董明公式化的回了一句,眼下他沒搞明白袁紹的意思,只能先打太極。
“分內之事.....”袁紹重複了一下這四個字,然後又問道:“僅僅只是分內之事?某家也研習過伯照你的新學,講究的是經世致用。難不成,真的只是做分內之中的經世致用嗎?”
董明覺得袁紹太奇怪了,這話問的,就好像在催促董明說出來什麼了不得去偉大目標一樣。
“本初是什麼意思?”董明反問了一句,打算化被動爲主動。
袁紹聞言沉默了一下,沒有開口。倒是一旁的袁術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大兄,你啊你啊,就是想得太多了。直接問唄?”
“嗯?”董明看了一眼袁術道:“公路?這是何意?”
“某家說算了!”袁術擺擺手道:“很簡單啊,某家跟兄長想知道伯照你是否有什麼大動作,眼下雖然看似做了很多事情,但其實都是小打小鬧,也就一個科考有些意思,讓家裡的一些老頭子慌張了一段時間。”
“還有沒有更大的計劃?”袁術一臉興奮的問道:“某家和大兄想要參與進去啊!”
袁術說的很興奮,也很直白。但是董明卻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看起來這兩個傢伙像是失了智一樣的言辭,誰知道背後是不是被袁隗、袁逢這些老不死的安排的。
這兩位眼下雖然看起來是心向漢室的,但是從原本的歷史軌跡來看,他倆可不是那種爲了大漢朝奮鬥終身的傢伙。
董明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開口道:“大計劃啊.....當然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了。”這玩意真要說,還真是計劃,但是也就是口頭糊弄一下。在場的三個人,都知道這是胡扯的。但是胡扯歸胡扯,總算是打破了沉默。
袁紹聞言和袁術相視一眼,前者嘆了一口氣道:“伯照是不相信某家和公路?”
“自然不會!”這種事情肯定不會當面承認了!董明連忙否認,然後笑着道:“你二人都是某家的朋友,怎會不相信呢。”
“某家直白說了吧!”袁紹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樣,對董明道:“開春之後,某家就要去渤海了。”
“某家要去南陽。”
董明聞言一愣,問道:“什麼意思?”
“開春之後,某家要去渤海上任,任渤海太守、公路要去南陽,任南陽太守。”袁紹解釋了一下。
董明聞言第一個反應是,秦頡咋辦?
“原本的南陽太守呢?”董明問了一句,然後道:“兩千石的郡太守更換,某家一點消息都沒有。”
袁紹和袁術聞言都沒有說話,董明看着他倆這個樣子就知道,這肯定又是皇權向世家的一次妥協。
兩千石高官啊!說換就換了!說換成誰就換成誰!
“袁家,當真是....好手段。”董明輕笑了一聲。
袁紹聞言沒有在意,而是說起了秦頡的問題:“南陽太守秦頡,過些日子會被召回洛陽。”
“兩千石就這麼多,他會接任誰的位置?”董明問了一句。同時心裡更加的糟心,情報機構還是要建立起來,不然跟瞎子沒什麼區別。
別說搞改革了,恐怕自己剛剛行動,那邊就被人調查的乾乾淨淨。
“光祿勳。”袁術回了一句。
董明點點頭,然後看了兩人一眼,道:“那這跟今天你們邀請我過來有什麼關係?”
“事實上,因爲某些事情的緣故,我們兄弟二人如今算是被袁家放棄了。”袁紹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說道:“一郡太守加幾個幫手就把我們倆打發了。除非大兄出現意外或者我們倆異軍突起,不然我們是得不到太多袁家的幫助了。”
“所以你們就想從我這裡獲得異軍突起的機會?”董明這個時候反應過來,然後道:“不對,應該是袁隗讓你們來找某家的吧?!”
董明忽然開竅了一般,一下子想明白了:“如今某家入朝,就如他們所說,某家肯定會有大動作。這個大動作不管是什麼,對世家來說都是不利的!因爲科考這一件事,就可以讓世家們確定,某家的政治立場或者說某家要做的事情,不符合世家的利益!”
“將袁紹和袁術二人支開,一來是爲了保存袁家的力量,二來也是一種分散下注的形式。朝堂上,袁隗等人仍然會於某家爭鬥。而他們兄弟倆,於是說是棄子,不如說是放在了不同籃子裡的雞蛋。不管這兩人是跟某家一起,還是靜待某家失敗,致使大漢朝陷入紛亂之中。總之袁家都會有至少一支是站對了隊伍的。”
想到這裡他看了一眼兩人繼續道:“所以說,你們是打算跟着某家一起了?在地方上支持某家的政策?”
袁紹和袁術不知道董明腦補了多少內容,但是聽到他的話之後還是點點頭。袁紹又補充道:“不僅如此,我等兄弟二人還會在地方爲伯照你搖旗吶喊,助威造勢。”
“要不要接受呢?”董明陷入了沉思。
接受了,短時間內是沒有任何的損失的,甚至可以說全都是好處。但是日後....他就要承情,說不得就得對袁家手下留情了。
董明有些無奈,原本他覺得可以拉攏的董家,如今沒有任何音訊,看起來董昭一直在猶豫;而備選的荀家如今態度曖昧,不知道怎麼想的。
反倒是一直被他視作假想敵的袁家,先派人過來投靠他了。雖然是兩面下注吧,但是袁家這幾個老頭子的決斷力是真的讓董明覺得可怕!
怪不得袁家能夠成就“四世三公”,怪不得漢末三國,袁家能夠在前期弄出這麼大的聲勢來。這種決斷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