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份悄然過去。
整個二月份沒有下一場雨,讓不少人開始擔心,今年會不會再一次遇上旱季。好在現在有了董明的《災害應對集》,朝廷和地方心裡都有些安心。不過也只是安心罷了。有心的地方官自然開始準備抗旱工作,開溝挖渠,儲備糧食。
大多數官員卻不當一回事,畢竟自古以來天災都不是人力可以阻擋的。洛陽也是如此,沒人在意可能會到來的旱災,因爲大家都習慣了,夏天的時候一定會下雨的。去年只不過是碰巧遇到了天災罷了。
董明也判斷不出來,今年是否會有大旱,畢竟旱災與否,真的只是一場雨就能分隔開來了。不過他倒是對朝廷的毫無作爲感到有些無奈。
“跟後世沒法比啊。”董明頗爲感慨的吐槽了一句。反正四下也無人,他說一些犯忌諱的花倒也沒什麼。
三月初的時候,董明已經被吹成了大漢朝百年一出的聖人了。無數不知道真相的人,真把董明當成了挽大廈於將傾的救世主。
緊接着又傳出了流言,是十常侍在皇帝面前進了讒言,讓董明無法一展拳腳,施展才華;而後又流傳出了董明的一部分文章。
這些文章,其實就是董明給學生們上課時準備的課本,或者是他手寫的一部分講稿。最近來的人多了,肯定會有世家插入的探子。董明又一直來者不拒,所以這文章流出外界,實在是很正常的額一件事。
讓人奇怪的是,不管外面再如何暗流洶涌,董明自巋然不動。每天除了去坐班,上朝當木偶之外,就是在家裡教學著書。
不管是曹操等人,還是荀璦等學生都爲此焦急不已。但董明仍然是這副模樣,一點兒都不着急。
早春還是有些冷,董明裹着大衣伏案寫作。這是他這兩年養成的習慣,尤其是被系統填鴨式教育之後,董明不管是學識還是文采都有了很大的提升。自然就想顯擺一下,這顯擺的方式自然就是寫書了。
除了已經出書的《算經》、《天災應對集》之外,董明的《紀效新書》也被荀璦等人拿去抄了數十本,市面上也開始出現手抄本。
荀家還將董明那一日在荀裡回答衆多學生問題的交談過程,訂書成冊,搞了一本《荀裡問對》,書中還加上了四柱記賬法、算盤的製作和使用方法。這本書也是流傳的最廣的。荀家、袁家、楊家等頂級門閥都是幕後推手,接着這本書宣揚董明的名聲。
另外一本《天下州郡考--青徐卷》,卻只在官場流傳。尤其是青徐兩州的官員,不管用不用吧,都會搞上一本。擁有這樣這一本書,對於青徐兩州的官員來說,頗有點政治正確的意味。
而眼下,董明正在寫的,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史書。他將從系統那裡得知的一部分帝王世紀,以時間爲順序,評價這些帝王的功過是非。重點不是他們的事蹟,而是評價。簡單的說,這算是一本帝王教學書,看完了之後,可以學會怎麼當皇帝?
正寫的時候,有人過來了。
“叩叩!”
“老師”
是劉威的聲音。
“進來吧。”董明放下筆,將寫好的稿子推到一邊。
劉威輕手輕腳的走進來,對着董明施了一禮,道:“老師,這個月的課程安排是什麼?”
董明聞言笑了笑,道:“把上個月的內容再做一遍就行。往後面再多講一些。另外,你今天把他們的功課收上來。”
到了洛陽之後,董明因爲要上朝的原因,將上課的時間和內容進行了很大的調整。時間上,大的方面來說是上七天休三天,每天只上下半天,每次課大概三個小時。內容上,董明將課程分成了歷史、文學、施政、軍學、技術、算學和地理。
其中技術科很少教原理,董明直接在系統那裡用聲望值兌換了不少圖紙,然後帶着學生們將圖紙上的機器給做出來。在實操的過程中,講解各種理論。
目前正在嘗試做出一臺曲轅犁,不過有點困難。
地理其實包含天文和地理兩個部分。這一科還挺容易的,教授的東西還不如後世中學地理多呢。
七門課,每天一門。
每天上午,劉威則帶着大家根據【鍛體】和【中平槍】來習武健身。不過,有些人沒有啥習武的天賦,每天就是跟着跑跑步,鍛鍊一會兒。比方說郭嘉、戲志才這些人。倒是荀璦等人,大概是因爲從小家裡條件好,身體倍兒棒,還能練練武。
窮文富武,真實的有些過分了。
不過,能多練練,也可以讓這些小傢伙們的身體好一些。省的跟原本的歷史軌跡上一樣,早死!
“老師......”劉威有些猶豫。
董明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劉威,道:“怎麼了?”
“老師,現在外面風言風語,愈演愈烈。您...您有什麼打算嗎?”連老實人劉威都感到了壓力啊。
董明搖了搖頭道:“你不用擔心,老師沒事的。”
“還有一件事。”劉威又道:“明哥兒最近跟太平道的人走的挺近,學生跟他說了好多次了,可是他不聽我的。”
“馬明?”董明現在一提到馬明就覺得腦仁疼:“他怎麼跟太平道攀扯到一起的?”
“學生也不清楚。”劉威解釋道:“只是最近很少見到他習武,所以去問了一下,正好碰到他跟一個太平道的道士混在一起。”
“這樣啊,你讓他來見我。”董明道。
“好的”劉威點點頭,轉身離開:“學生這就去叫他過來”
......
“說說看吧。”董明坐在桌子後面,看着有些侷促不安的馬明。
馬明低着頭,看着腳尖不說話。
“太平道,你最近不要接觸。”董明直接道:“不然以後你摘不出來,一輩子就毀了。”
“老師,我只是交了一個朋友,他恰巧是太平道道士......”馬明頗有些委屈的解釋道:“一開始我並不知道他是太平道。”
“有沒有故意接近你的可能?”董明問了一句。
馬明皺着眉頭想了想,然後搖搖頭道:“應該不會。那一日我跟嘉哥兒、庶哥兒一起去吃東西,結果路上遇到了這人正在跟一個商販吵架......”
“我們出去吃東西也是臨時決定的,應該不會被人做局吧。”馬明解釋道。
董明揉了揉眉頭:“那個太平道道士叫什麼?”
“唐周”馬明回道。
“唐周?”董明愣了一下,重複了這個名字:“他.....”
搖了搖頭,董明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而說起了馬明:“你這兩年老實一些吧。這唐周......你且相處着吧。但是有一點,他要是有什麼異動,你要告訴我。”
“老師......”馬明看着董明,還有些稚嫩的臉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想得太多的緣故,顯得很有故事。
董明起身,走到馬明身前,摸了摸他的腦袋,用篤定的聲音說道:“明哥兒,老師比你要清楚這個時代,這個國家如何。你還小,等你及冠之後,想要做什麼,老師都不攔着你。但是現在不行,你懂嗎?”
馬明眼圈忽然紅了,從懷中掏出一封皺皺巴巴的信,遞給董明。
董明接過來,看向馬明。
“父親送來的。”馬明解釋道:“老師,看一看吧。”
董明打開,看了一眼。
馬維的字意外的很好看,看起來很有味道。他快速瀏覽了一遍這封信,然後將信仔細疊好,再交還給馬明。
然後,他將馬明抱在懷裡,輕輕拍着他的後背。
“你還有父親,還有老師,還有同學們。”
馬明的眼淚在眼圈裡轉了轉,終於落了下來,抱着董明嚎啕大哭起來。
光和六年一月末,馬明的母親去世了。那一年她只有三十多歲,在歲月的磨難之下,早早離開人世。
原本馬明想着,等及冠之後,讓母親過上最好的生活。可是此刻,他只想大哭一場。
“你才十四歲,哭吧。”董明覺得鼻頭有些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