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田豐,冷着臉壓迫衆將,強行對一衆袁軍下完近乎自殺般的命令以後,他的臉上就徹底的陷入了平靜,近乎死寂般的平靜。
“受主之恩,當以此身報之!”
微胖的臉上閃過一絲剛毅,始終縈繞在身旁的精神力瞬間全力爆發,虛幻的精神力在這一刻好像化成了實質,猶如海浪一般,以波紋狀的姿態,向着四面八方發起了近乎自殺般的衝殺。
衝散了數萬悍卒血戰半晌凝聚起來的森然煞氣,壓制了覆蓋籠罩整個戰場的雄渾軍勢。強行將自身的精神力場展開,將整個戰場的局勢收入眼中。
“傳令淳于瓊,無需前來帥旗所在,直接領軍繞過中軍退向廣宗!”
看着精神力場中,淳于瓊那且戰且退,陣列幾乎沒有絲毫散亂的精銳,田豐心中詫異的同時,卻沒有絲毫耽誤,直接對着一邊的傳令兵下令道。
此時敗勢已定,他要做的就是爲袁紹保住足夠多的兵馬精銳,而入淳于瓊所帶領的這種幾乎完整的軍陣,正是最好保全的。
注意力變化,幾乎上帝視角般的覆蓋,讓田豐瞬間對於整個戰場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說實在話,局面雖然糜爛,但是卻也超過了之前田豐心中最差的打算,起碼如淳于瓊、韓琦、高覽,韓福,呂氏兄弟等袁軍大將,此時紛紛展現了自身的能力。
縱然在秦軍的攻擊下,岌岌可危,一路敗逃,但是麾下核心的兵馬軍勢,起碼還是維持住了。
щшш ▲тт kдn ▲co
“傳令......”
“傳令......”
一道接一道的命令從田豐的口中傳出,傳令兵的身影飛快的奔馳在這紛亂無比的戰場之上,命令、廝殺一刻未停,田豐的臉色卻是越來越蒼白。
散佈在戰場之上的精神力一刻不停的忍受着軍勢、煞氣、殺氣、血氣的反噬。
戰場最傷人,正面的拼殺之慘烈暫且不說,就算是那看不到的虛無精神層面的拼殺,其實有時候更爲詭秘。
故此一般大戰中,謀臣文士縱然有精神力覆蓋的秘技,但在使用的時候,都會有着種種的避諱和技巧。而其中聯通麾下大軍,以大軍軍勢爲屏障,從而隔絕軍勢以及戰場煞氣、血氣等對自己精神的侵蝕衝擊,就是最基本的操作。
而此戰,袁軍潰敗,軍勢徹底被秦軍壓制,導致一般來講,田豐根本就無法在如此大範圍的去覆蓋自己的精神力,從而收穫戰場形勢。
然而不要命的超一流謀士是恐怖的,恰如田豐。
他此時的做法就是直接不顧許多地方已然沒了己方軍勢的支持,強行將精神力延伸過去,無視軍勢衝擊,無視血氣、煞氣侵蝕,甚至無視了嬴子戈、閻圃對他精神力場的窺伺和侵蝕圍剿,只爲了將整個戰場的情報收入腦中。
“傳.......”
“噗!”
猩紅的鮮血化爲漫天的血霧,田豐剛剛張口,腦海一震,一口鮮血就從口中噴了出去。
吐出了這口鮮血後,田豐慘然一笑,道道猩紅的鮮血自七竅滲出。
“主公,豐去矣!”
田豐蹣跚轉身,對着袁紹遠處的方向,喃喃自語。
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田豐深深的明白,剛纔自己的操作有多麼的找死,只是短短片刻的時間,此時他腦中的識海空間就已經是千瘡百孔,隨時都有破碎的可能。而其中原本源源不絕的精神力,也已經從那無數的瘡口中潰散了個七七八八。
可以說,此時都不用其他人再來進攻動手,只需等候片刻,無論是精神力潰散耗盡,還是識海空間崩碎,田豐都是必死無疑。
“主公,豐盡力矣!此心無愧,可惜還是未能得盡全功,只是保住了些許精銳!不過,想來以某此前保下的兵馬將士,足以在短時間內助您守住廣宗城了,待荀彧那邊動手,秦軍多線作戰,吾等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咳咳!”
劇烈的咳嗽着,眼前一陣陣重影,緩緩回過頭,望着已經殺入蔣奇等將佈置下來的陣列之中的秦軍精銳,看着一馬當先,氣勢滔天,霸氣威嚴好似天神一般的嬴子戈。
田豐忍不住仰天一嘆,“如此人物,生於此世卻十餘年默默無聞矣,此等心性,值此天下大變之機,焉能不成一番事業。主公,您可......”
“呵呵!”
苦笑一聲,搖搖頭,“將死之人,還想如此多作甚,難不成還想死後再戰不成!”
話音落下,田豐臉上充滿了坦然和灑脫,乾脆利落的解開發冠,拿下發髻,以亂髮遮面,閉上雙眸,策動坐下戰馬,直直的向着嬴子戈的方向衝了過去。與其在此等精神力崩潰而亡,還不如死於秦王之手,大丈夫生於世間,馬革裹屍,未嘗不是一種幸事。
“田豐?!”
嬴子戈一個突刺,方太畫戟瞬息間便從蔣奇的脖頸劃過,斗大的人頭瞬間飛遠。微微停滯,腔子中一股熱血沖天而起。
猩紅的血霧中,嬴子戈策馬而立,周圍屍骸遍野,他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那披頭散髮的向着自己衝來的微胖身影,輕輕搖頭。
從袁軍戰敗潰散,田豐卻突然用精神力悍然覆蓋整個戰場開始,嬴子戈就已經明白了田豐的選擇,也知道了田豐的結局。
策馬上前,嬴子戈探手將田豐拿下戰馬,隨意一掃,就已經發現了田豐的死因,識海破碎,同樣也看到了田豐那將整個臉部全部遮蓋起來的散發,知道其至死仍然承擔了此戰之敗的責任。
神色冷漠,大才,大才,不能爲自己所用的大才,死再多我嬴子戈也不傷心。
淡淡將田豐的屍骸甩給了身旁的親衛,嬴子戈平靜的開口道:“此人有大才,卻愚昧至此,可伶,可嘆,可悲,不過其人亂髮遮面,以死而承擔敗責之舉卻也值得吾等尊重!”
微微沉吟,嬴子戈神色淡然繼續策馬前行,同時對着身旁的親衛沉聲道:“正其衣冠,斂容下葬。”
“諾!”親衛轉身。
此時的袁紹潰軍在田豐的指揮下,基本已經避過了此地,散亂中帶着秩序的向着廣宗城逃去,數萬秦軍緊隨其後掩殺受降。
十餘里地,遍野屍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