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永安守將的確頗有才能。
作爲一個沙場宿將,他看見城外的樹林上面,有飛鳥盤旋鳴叫,卻是不敢降落下去以後。頓時就知道,樹林裡面一定有人。
在甘寧等人敲鼓吶喊,詐稱十萬大軍之時,他也只是稍微慌亂了一下,就明白這是對方在虛張聲勢。
永安守將的一番話,使得城上守軍心中略微安定。
士卒中間,也不乏聰慧之人,他們看着外面那片不大的樹林,就知道並不能藏下很多人馬。
想通這點,衆人盡皆高聲罵道:“無恥小人,也敢欺騙我等!”
沒過多久,城中副將就帶着一彪人馬來到城牆之上。他看到永安守將以後,急忙問道:“何處人馬前來襲城?”
永安守將答道:“對方自稱乃是幷州軍,由於天色太晚,再加上對方隱於樹林之中,看不見旗幟,因此無法判斷。”
副將卻是大驚失色,道:“除了幷州軍,又怎會有其他的軍隊,能夠兵臨城下?”
“莫非,他們真的能夠通過,那個水流湍急的河段?”
永安守將凝重的點了點頭,說道:“若是不出所料,幷州軍一定是從那裡過來的。”
副將急忙說道:“賊軍縱然能夠從此地渡河,人數也必定不會太多。將軍不若給我一千人馬,待我殺出城去,先斬敵將,再燒掉他們的船隻。”
“不然的話,若是他們源源不斷運輸人馬過來,後果不堪設想啊。”
永安守將思索了一陣,搖頭道:“天色已晚,敵情不明,若是貿然出兵,恐中埋伏。待明日天明以後,我等再派斥候前去偵查,若是敵軍不多,再出城廝殺不遲。”
副將想了一下,覺得非常有理,遂不再言出城交戰之事。
這一晚,城外的戰鼓之聲一直沒有停過。永安守軍的神經,也是一直緊繃,不敢有絲毫懈怠。
及至天明以後,城外的戰鼓聲卻是忽然停止,永安守將就派人前去偵查敵情。
沒過多久,斥候就回來報告:“將軍,依照樹林中的痕跡,敵軍恐怕不足千人。”
副將聞言大喜,就向永安守將請戰:“賊軍前鋒必爲水軍,又如何是我西涼精銳的對手?還請將軍與我一千兵馬,趁着對方還沒運輸大軍過來,就將這路水軍全部消滅。”
皺了皺眉頭,永安守將說道:“只是通過那片樹林中的痕跡,並不能看出對方的真實兵力。”
“況且城中只有兩千守軍,若是你帶走一千,稍有不慎,永安就會失守。”
“依我之見,應當一邊廣派斥候,前去偵查敵軍的詳細情報;一邊迅速派人向蒲子守將求援,方乃萬全之策。”
副將請戰被拒絕,頓時心中惱怒,暗暗罵道:“如此縮頭縮尾,貽誤戰機,待敵人大軍來犯,悔之晚矣。”
當然,永安城中的守軍,大多都是那人的親信,副將雖然心中不滿,卻也不敢頂撞永安守將。
沒有理會副將的心思,永安守將卻是有些心情沉重。如今幷州兵強馬壯,若是執意來攻,已經缺糧的永安城,絕對無法支撐得住。
他望了一眼身後的士卒,心中有些黯然:“我本爲太師麾下將領,太師遇害,就該隨他一同前往地下。然而,我心中放不下這些兒郎,才一直苟活於世。”
“這麼多年過去,我不但沒有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反而背下了不少的罵名。”
想到這裡,永安守將心中有些黯然。
關中饑荒,永安缺糧,他爲了讓自己麾下的士卒不被餓死,幾乎將城中百姓劫掠一空。很多百姓不願交出糧食,卻被殘忍殺害。
如此行徑,當得起喪心病狂的稱呼。
然而,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想要自己能夠活下去,就只能前去踐踏他人的性命。
“將軍,將軍,幷州軍前來攻城!”
正想着事情的永安守將,聽見斥候報告的消息,頓時大驚失色。
“賊軍有多少人馬?”
斥候答道:“觀其旗幟,只有八百人馬!”
城牆上的衆人,聞言全都愕然。他們沒有想到,不足一千的幷州軍,居然敢來攻城。
“你確定?”
永安守將臉上帶着深深的疑慮。
“確定!”
斥候斬釘截鐵的答道。
“我等一直偵察到汾水上游,發現那裡有二十多條小型戰船,船上面留守了兩百人馬。幷州軍主將帶着八百人,已經殺奔永安縣城。”
副將急忙問道:“這八百人馬,可是騎兵?”
斥候答道:“除了那個主將,並無一匹戰馬。”
副將頓時大怒:“賊將如此輕視我等,簡直欺人太甚!將軍還請給我一千人馬,某必定生擒此僚,獻於將軍麾下。”
永安守將聽見斥候的報告,心中卻是想道:“若是果真如此,幷州此次帶兵的將領,絕對是一介莽夫。既然如此,那就好對付多了。”
心中雖然有所想法,他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看了副將一眼,淡淡的說道:“賊人若是果真敢來攻城,我必定派你下去迎戰。”
直到這時,永安守將仍舊心有疑慮,怕幷州軍有詐。
他身爲一軍統帥,肩負着永安縣城的安危,絕對不能因爲疏忽大意,而使得永安城蒙受損失。
副將聞言,這才轉怒爲喜。
沒過多久,城外果真灰塵大作,八百人殺氣騰騰的奔向永安縣城。
甘寧一馬當先,掄起大刀,遙指城中衆人,狂妄的說到:“亂國逆賊,天兵到此,何不早降?”
永安城衆人聞言,頓時大怒,副將當即請命道:“末將請戰,還請將軍應允!”
永安守將眯着眼睛,看見幷州軍果真只有八百人,並且陣型歪歪扭扭,心中稍安。
他對副將說道:“賊軍只有八百步卒,盡是烏合之衆。我給你一百騎兵,四百步卒,你可敢出戰?”
副將急忙說道:“有何不敢?”
“咚咚咚!”
戰鼓響,城門開。
副將挺着長槍,一馬當先衝出城外,對着甘寧大聲罵道:“賊將通名,某槍下不殺無名之輩!”
甘寧大怒,高聲罵道:“殺你者,乃翁是也!”
兩將紛紛拍馬殺向對方,戰了二十多個回合,甘寧力氣不濟,虛晃一招,撥馬便逃。
他一邊跑,嘴上一邊說道:“乃翁今日沒吃飽飯,來日再戰。”
永安副將哪裡肯放?招呼着身後衆人趁勢掩殺,幷州軍大敗,倉皇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