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典韋虎目一瞪,死死盯住董承,甕聲甕氣的說道:“某亦是朝廷武將,爾宴請百官,難道還不讓我進去嗎?”
董承被典韋瞪得有些害怕,訕笑着說道:“典將軍勿怪,非是吾不讓將軍進去,只是如今大喜的日子,將軍一身戎裝卻是有些不妥。”
“吾已在旁邊的小院之中,備了豐盛的宴席,還有數之不盡的美酒。典將軍可以與身後的這些兄弟們,一同前去享用。”
“哐當!哐當!”
典韋絲毫沒有搭理董承,反而吆喝着身後的士卒,將自己身上的鎧甲全部脫了下來。沉重的鐵甲被典韋扔在地上,發出一陣響聲。
拍了拍自己雄壯的胸膛,典韋喝到:“現在某沒有穿鎧甲,可以進去了吧?”
董承目瞪口呆的看着典韋,吞了吞口水,道:“將軍雖然沒有穿鎧甲了,但是這一聲裝束,卻並不太適合院內的宴會。”
典韋看了自己打了不少補丁的內衣,也的確有些寒摻,當即有些羞怒。
他索性脫掉了所有的上衣,光着膀子,露出了胸前黝黑、濃密的胸毛,厲聲喝道:“現在可以了吧?”
董承哆哆嗦嗦的說道:“將軍如此有辱斯文,更不能進此門矣。”
典韋當即勃然大怒,跨步上前提着董承的衣領,怒聲罵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吾裸露上身,誰敢說我?”
“你這個廝屢次三番阻我進去,莫非心中有鬼?”
董承被典韋說中心事,頓時嚇得驚慌失措,暗暗想到:“若是再找藉口留下典韋,恐怕會引起陳賊的懷疑。”
“現在典韋身無寸鐵,縱然進入院內,也難以掀起多大的風浪。縱然讓他進去,又有何妨?”
念及於此,董承急忙點頭道:“某行得端、做得正,怎會心中有鬼?既然典將軍執意要進入內院,承又豈敢阻攔?”
文昭亦是板着臉,呵斥典韋道:“董將軍乃朝中大員,你豈可如此輕慢?還不快快將其放下!”
典韋冷哼一聲,這才鬆開了董承的衣領,站在文昭身後,惡狠狠地盯着董承。
文昭卻是上前,向董承作揖道:“國輔性子憨直,若有衝撞之處,還請董將軍勿怪。”
董承急忙還禮,口中說道:“豈敢!豈敢!”
文昭領着光膀子的典韋進入內院,不少官吏看到之後,紛紛上前向文昭見禮。只是他們看向典韋的目光,卻是有些奇怪。
典韋卻沒有絲毫的尷尬,反而昂首挺胸立於文昭身後。微風吹過,他胸前的黑毛隨風搖曳,顯得別有一番風情。
那些在庭院之中奔走的侍女,看着光着上身的典韋,以及他雄壯的胸肌,結實的腹肌,都不由多瞟了幾眼,而後面色通紅的飛速離開。
文昭與百官見禮畢,就被董承引着前往一個,專門爲朝中位高權重官吏,所準備的案几之上。
文昭坐定以後,典韋如同一個鐵塔一般,立在他身後。董承張了張嘴吧,卻再也不敢說些什麼。
環顧四周,文昭忽然說道:“陛下與太尉還沒前來赴宴麼?”
董承急忙答道:“陛下等一會就來,至於楊太尉,卻是染病避不見人久矣。此次宴會,他不願前來。”
文昭臉上當即露出了關切之色,說道:“楊太尉乃是社稷重臣,吾卻不知他身體有恙。宴會過後,吾一定要親自登門拜訪,前去探望一下太尉的病情。”
董承附和道:“大將軍所言極是,屆時吾一定跟隨大將軍身後,前去探望太尉。”
文昭也不復言,只是端坐在案几旁邊,默不作聲。
隨着文昭的到來,衆人明顯拘謹了很多。方纔還熱鬧非凡的大殿,頓時變得安靜下來。
又等了半柱香的功夫,文昭環顧四周,發現百官基本已經來齊,但是天子仍舊沒有過來。
他不耐煩的對董承說道:“董將軍,陛下爲何還沒有過來?大將軍府中政務繁忙,若是今日陛下不來,我還是先回去處理軍務吧。”
董承心中一驚,急忙說道:“大將軍莫要心急,吾這就派人前去詢問一番,看看陛下何時能夠過來。”
若是現在陳旭拂袖離開,那麼董承的所有謀劃全都要落空了。無論如何,他也不會讓文昭離去。
文昭臉色有些不悅的坐了下去,董承急忙讓人拿來一罈美酒,他親自倒了一杯遞給文昭。
文昭掃視了一眼那杯美酒,卻是沒有絲毫接過的意思。
董承拿着酒杯呆立當場,不由有些尷尬。而後他眼珠一轉,轉頭對着典韋說道:“大將軍日理萬機,回去還要處理軍務,自然不願多喝酒。”
“然而典韋將軍乃豪勇過人之輩,自身也是海量,稍微品嚐一下美酒,又有何妨?”
典韋聞着酒杯裡面散發出來的香氣,用了吸了吸鼻子,而後就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喝完之後,典韋也不再看董承,只是站在文昭身後,不發一語。
董承見典韋喝了杯中之酒,頓時大喜過望,急忙再倒了一杯酒,就送到了典韋面前。
ωωω ●тTk án ●¢o 典韋正要接過酒杯,忽然聽見文昭厲聲喝道:“休要貪杯!”
典韋聞言,這才依依不捨的望了酒杯一眼,低頭不語。
董承有些尷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典韋雄壯的身軀,眼中閃過詭異的光芒。
又過了一會,文昭越發感覺煩躁不安,有些心驚肉跳。他環顧着四周,突然隱隱感覺到了一股股殺氣。
文昭霍然起身,說道:“軍中還有大量軍務,恕旭不能在此奉陪。阿韋,咱們離開這裡。”
卻不想,典韋眨了眨眼睛,身體搖晃了一下,突然推金山倒玉柱一般,摔倒在了地上。
文昭見狀大驚失色,對着董承厲聲喝道:“你這廝在酒中下毒?”
董承看到典韋身體開始搖晃的時候,他就迅速往後退去。待典韋昏倒在地,他已經距離文昭有了一段距離。
“啪嗒!”
董承狠狠摔碎了手中的酒杯,厲聲喝道:“動手!”
“踏踏踏!”
忽然之間,從四面八方涌進了很多甲士,他們手持利刃,將陳旭團團圍住,並且把董承護在了身後。
“嘎吱!嘎吱!”
五十幾人拿着弓箭,將弓弦拉得‘嘎吱’作響,他們將箭矢全部瞄準了文昭。
大殿之中突然發生的事情,使得絕大多數官吏全都驚駭不已。
朝中雖然不少人與董承有勾結,但是絕大多數的人,都不知道董承的謀劃。這次董承之所以邀請百官前來,就是爲了打消文昭心中的疑慮。
至於那些,早就與董承有勾結的官吏,他們卻是在文昭進入大殿的那一刻,就遠離文昭。
司空張喜看着大殿之中的變故,急忙站到文昭身前,指着董承罵道:“你如此行事,派人包圍公卿、朝中重臣,意欲某反耶?”
張喜雖然忠於漢室,爲人比較刻板,對於陳旭也並不親善。但他乃是正直之人,爲人也比較有眼光,知道若非文昭,天子絕不會有今日的景象。
雖然現在朝中軍權被文昭徹底掌控,但他並沒有如同董卓,李傕、郭汜那般肆無忌憚。
而且張喜也知道,如今諸侯並起,心懷二心者不計其數。若是天子手下沒有一個,如同陳旭這樣的人坐鎮,難保其他諸侯不會行董卓之事。
在張喜看來,滿朝公卿處理政務倒也可以,但是論起領兵打仗,卻是拍馬難及文昭。
如今朱儁已死,朝中再無領兵之才。依靠董承那種半吊子的水平,想要掌控文昭麾下大軍,簡直癡心妄想。
正是考慮到這些,張喜才站到了文昭身前,盡力維護文昭。
董承卻是冷笑兩聲,厲聲喝道:“太僕韓融就是被陳賊逼死,驃騎將軍朱公偉也被陳賊害死。”
“如今陳賊殘害公卿,把持朝政,目無天子,雖千刀萬剮,亦不能洗脫陳賊之罪行。”
“吾奉天子詔書,誅殺陳賊,爾等皆爲大漢忠臣,休要懼怕。”
文昭厲聲喝道:“天子詔書何在?”
董承昂首答道:“逆賊權傾朝野,天子又豈敢寫下詔書?然而天子已經秘密傳下口訊,讓我誅殺你這個逆賊!”
文昭臉色鐵青,指着董承大罵道:“若非吾率軍不遠千里,前來關中救駕,你這賊廝早就被西涼軍殺掉。縱然僥倖能夠逃得一命,也已經被餓死在荒郊野嶺。”
說到這裡,文昭指着大殿之中豐盛的宴席,罵道:“若非吾之緣故,賊廝又豈能如此奢華?”
“如今你這賊廝不但沒有絲毫感恩之心,居然還假傳天子詔書,意欲害我性命,當真是豬狗不如!”
“吾雖出身卑微,卻也有滿腔忠義之心。若天子果真意欲取我性命,只需一封詔書即可,又何須如此大動干戈?”
“今日不能殺掉你這賊廝,難泄吾心頭之恨。”
話畢,文昭就欲上前殺掉董承。
衛尉士孫瑞卻一把拉住文昭,說道:“四周皆是董承之人,你手無寸鐵上前,豈非尋死之道?”
“汝暫且退後,只要吾有一口氣在,必定會護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