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三個天使的離去,整個關東之地再次變得風起雲涌。
劉備距離關中最近,得到詔書的時間也最早。是以,當孫策正準備點齊兵馬。攻打汝南的時候,玄德已經領兵突襲了陳國。
袁紹從來沒有想過,只擁有一郡之地的劉備,居然膽敢主動向他發起進攻。於是乎,短短五日之內,劉備就已經佔據了整個陳國。
而此時,孫策也得到了劉備與袁紹交戰的消息,頓時大喜過望。他連夜催促兵馬急速行軍,想要趁着袁紹自顧不暇之際,拿下汝南郡。
卻說袁紹得知劉備突襲陳國的消息,當即勃然大怒,大聲罵道:“販鞋織履之輩,也敢犯吾城池?”
怒氣衝衝的袁紹,就要盡起大軍,前去攻打劉備。
審配急忙諫道:“那劉備乃是朝廷封的正統豫州牧,前番跟隨陳文昭,一同攻打袁公路,立下了汗馬功勞。”
“於理來講,劉備攻打陳國,倒也名正言順。若主公貿然發兵攻打劉備,反而會落人口舌。”
袁紹怫然不悅的說道:“如你所言,只許大耳賊打我,我就不能出兵反擊麼?”
沮授見袁紹發怒,急忙勸道:“主公暫息雷霆之怒!如今主公治下疆域雖然跨地極廣,卻也太過狹長,腹背受敵。”
“豫州之地雖然富庶,然而袁公路不如主公體恤百姓,境內民衆逃者十之八九。再加上陳文昭鼓動百姓往關中遷徙,更使得豫州民生凋零。”
“如今沒有了百姓的豫州,早已有些名副其實。主公佔據此地,反而要駐紮重兵,卻是有些得不償失。”
“愚以爲,主公可以趁勢讓出豫州。此舉不但可以交好劉玄德,還能向天下人展示主公的胸襟,以及對大漢的忠誠。”
由於袁術稱帝之事,袁紹的名聲也多少受到一些影響。
特別是天子頒佈詔書,號召天下諸侯討伐袁術的時候。其餘諸侯要麼進貢錢糧,要麼出兵攻打袁術。
只有袁紹,卻一直沒有絲毫動靜。
哪怕他已經發出過聲明,稱袁術的所作所爲,與他沒有絲毫關係。甚至於,袁紹還代表袁氏,將袁術踢出了宗族。
饒是如此,天下人的心中,對於袁紹仍舊產生了懷疑。
特別是袁術兵敗,袁紹趁勢而起,不費吹灰之力接管了絕大多數袁術的舊部,更是得罪了不少諸侯。
所以說,現在的袁紹看似風光,卻也有些內憂外患。沮授的建議雖然有些驚世駭俗,倒也是條上上之策。
到口的肥肉,袁紹哪裡肯吐出去?
他憤然說道:“吾耗費許多錢糧,這纔得到大半個豫州,又豈能輕易捨去?”
沮授再次勸諫:“主公雖然捨去豫州,卻可以將豫州的百姓、錢糧全部遷徙到冀州。如此一來,劉玄德縱然得到豫州,也不過是一個空殼罷了。”
“主公難道就沒有想過,陳文昭大破三十萬袁軍,卻沒有接受袁公路的疆域,反而退回關中,這又是爲什麼?”
“有時候,捨棄也是一種策略。”
袁紹聽見沮授的解釋,心中略微有些動搖。
陳旭擊敗袁術,卻沒有奪取一個城池就退回了關中。這件事情。袁紹一直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如今聽見沮授的分析,他纔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其實這段時間,由於疆域跨越的維度太廣,袁紹也有種焦頭爛額的感覺。他也感覺到,想要守住這麼大的疆域,兵力有些捉襟見肘。
不然的話,陳國境內也不會只留下一點兵馬,卻被劉備趁虛而入了。
見袁紹有些意動,沮授急忙趁熱打鐵,說道:“更何況,現在劉備傍上了陳文昭這棵大樹,甚至此次劉備出兵陳國,也很有可能是陳文昭示意。”
“若主公盡起大軍攻打劉玄德,難保陳文昭不會出兵相助啊。”
袁紹心中一驚,臉上露出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懼意。陳旭自被朝廷招安以來,一直鋒芒畢露。
特別是這一次大破三十萬袁術軍,陳旭的聲威更是如日中天。縱然袁紹心中驕傲,也對陳旭有着深深的忌憚。
雖說現在袁紹的疆域,已經遠遠超過了陳旭。若是論起整體實力,陳旭仍舊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諸侯。
“主公萬萬不可!”
就在袁紹準備同意沮授的建議之時,卻見郭圖昂然出列,義正言辭的大聲阻止。
“公則爲何如此說話?”
郭圖上前一步,厲聲說道:“審配、沮授二人,意欲使得主公爲天下人嘲笑耶?”
審配性急,聽見郭圖針對他,當即怒聲說道:“郭公則休要血口噴人!”
睥睨了審配一下,郭圖侃侃而談:“如今天下大亂,諸侯並起。所有人都想方設法壯大自身實力,而未曾有諸侯將土地讓於他人之舉。”
“若主公果真如你們所言,將豫州拱手讓給劉備,天下人必定以爲主公軟弱可欺。如此一來,主公豈不成爲了天下的笑料?”
“愚以爲,不但應該盡起大軍奪回陳國,還要還徹底剿滅劉備,奪取潁川!”
荀諶、辛評、辛毗亦是齊聲說道:“公則所言不錯,主公正好趁此良機,奪去整個豫州。”
袁紹最好臉面,郭圖的話完全擊在了他的軟肋之上。好在他也是個識大體之人,能夠明辨是非。
他也知道,沮授的話大有道理。
然而,袁紹也有些優柔寡斷,見帳下謀士持着不同意見,好像說的都有道理,當即有些拿不準主意。
他將目光,放在了一直不吭聲的逢紀、許攸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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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感受到了袁紹的目光,暗暗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答案。
郭圖幾人見狀,卻是心中一喜,知道逢紀、許攸兩人,一定會站在自己這邊。
許攸佯裝思量半晌,而後緩緩說道:“公與之言雖然有理,卻未免有失偏頗。然而欲成王霸之事,又豈能畏畏縮縮,把疆域拱手讓人?”
“明公佔據四州之地,兵多將廣,糧草充足,又豈會畏懼小小的劉備?”
“今日劉備攻打主公,主公以豫州相讓,世人皆會以爲主公軟弱可欺。那個時候,若諸侯全都起兵攻打明公,卻該如何是好?”
“至於陳文昭可能出兵支援劉備之事,卻是有些不太可能。明公不妨想一想,陳文昭面臨唾手可得的豫州,爲何主動退卻?”
“愚以爲,陳文昭雖然擊敗了袁公路的三十萬大軍,自身亦會傷亡慘重。再加上如今饑荒四起,關中糧食顆粒無收,幷州亦是嚴重減產。”
“很可能因爲這個緣故,陳文昭根本無力再戰,這纔不得不退兵。”
逢紀亦是說道:“子遠之言大善,主公有侵吞四海之志,焉能畏懼劉備?起大軍南下,一戰消滅劉備震懾天下諸侯,方爲上策。”
袁紹見除了沮授、審配,其餘謀士都同意出兵,當即不再猶豫。
他拔劍在手,砍掉案几的一角,厲聲說道:“吾意已決,盡起大軍消滅劉備。再敢言其他者,定斬不饒!”
沮授、審配心中一凜,不敢再勸。
軍議散了以後,審配與沮授聯袂而退,審配憤然說道:“那些人都只顧一己私利,卻沒有完完全全爲主公考慮,當真是可惡至極!”
沮授卻是低着腦袋,沉默不語。
袁紹麾下謀士之所以並不齊心,也是有原因的。
審配、沮授乃是冀州本地人氏,雖然以前關係不好,但是在沮授的刻意交好之下,兩人亦是冰釋前嫌。
兩人都是冀州名士,佔據地利之便,與冀州豪族都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哪怕袁紹自己,也都要仰仗他們。
這也是爲什麼,他讓審配掌控政權,沮授掌管軍權了。
袁紹雖然不得不仰仗,這兩個冀州本地的名士,對於他們一直也有提防之心。
其餘幾個謀士,其中郭圖、荀諶、辛評、辛毗,都是豫州潁川人氏。袁紹自己,卻是豫州汝南人士,也算得上是同鄉。
他們都是豫州士人,家族在本地都屬於豪門望族。
假如袁紹能夠奪取整個豫州,並且將權力中心,慢慢遷往豫州的話,郭圖、荀諶、辛評、辛毗,也能夠仰仗自己本族的勢力,在袁紹麾下擁有更多的話語權。
甚至於,能夠真正掌控軍政大權,與審配、沮授分庭抗衡。
也正是因爲這個緣故,他們纔不遺餘力的鼓動袁紹,希望袁紹能夠佔領整個豫州,並且拿下潁川。
若是能夠跟隨袁紹打回家鄉,先不說他們也會跟着與有榮焉,榮歸故里。單單是潁川家族給他們的幫助,都是無與倫比的。
至於許攸和逢紀,兩人都是荊州南陽人氏,與汝南相隔不遠。他們的心思,自然與郭圖等人有些相似。
正是洞徹了這些,在袁紹詢問許攸的時候,郭圖才一點都不擔心。
其實也不僅是現在,哪怕歷史上袁紹麾下的謀士,意見總是相左,也有很大可能是因爲這樣。
審配爲人耿直,他本人亦是智謀出衆,不可能看不到這些。正是因爲知道這些,他才怒罵郭圖等人。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先不說袁紹盡起大軍,準備南下豫州。卻說劉備得知,袁紹點齊二十萬大軍南下以後,頓時大驚失色,連夜派人向陳旭求援。
得到了劉備的求援書信以後,文昭當即召集麾下文武議事。
甘寧奮然說道:“主公借我三萬精兵,某定會協助劉玄德擊破袁本初。”
其餘諸將,亦是紛紛請戰。
陳旭擺了擺手,說道:“諸位稍安勿躁,還是先聽聽幾位軍師,對於此事有何看法。”
諸將聞言,都不再言語,將目光齊刷刷放在了田豐幾人身上。
田豐、賈詡、李儒的養氣功夫都非常出衆,面對衆人灼灼的目光,他們也沒有絲毫怯場。
田豐沉思半晌,率先開口道:“此事易耳,主公可以讓陳虎將軍出兵雁門郡,徐晃將軍出兵太原郡,王延將軍出兵上黨郡,虎視幽州、冀州、兗州。”
“袁本初聽聞我等大軍調動,必定心緒不寧,不敢再盡起大軍攻打劉玄德。”
陳旭略一思考,當即撫掌大笑,說道:“元皓此計大妙!”
陳虎、徐晃、王延本就駐守在袁紹邊境一側。
他們只要作出想要攻擊袁紹的姿態,袁紹必定擔憂後方有失,不敢率領大軍南下。
這樣一來,既解了劉備之憂,又可以省下調動大軍,所需要消耗的錢糧。
趙雲卻是忽然說道:“主公,我等現在與袁本初還是盟友關係,如此行事,恐有不妥吧?”
李儒輕笑兩聲,說道:“子龍也太耿直了,自春秋以來,再無義戰。今日結盟而明日爲敵者,亦是司空見慣。”
“更何況,主公現在代表的是整個大漢,袁本初只是一方諸侯,又有何德何能,可以與主公結盟?”
趙雲再次說道:“話雖如此,若袁本初惱羞成怒,直接領兵攻打主公,卻該如何是好?”
這一次,卻是賈詡大笑了起來,他說道:“有劉玄德、孫伯符虎視眈眈,還可以利用詔書制約曹孟德,他袁紹縱然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與主公交戰。”
趙雲聞言,遂不再多語。
商議出了結果,文昭就回復劉備的使者:“你可速速回去告知玄德兄,讓他勿憂。江東孫伯符已經準備起兵攻打汝南,曹孟德也接到了天子詔書,準備出兵兗州。”
“我也會屯兵幽州、冀州、兗州邊境,只要袁紹膽敢南下,必定使其無家可歸!”
劉備使者聞言大喜過望,再三拜謝不已,就欲回報劉備。
“先生還請稍等!”
文昭叫住了使者,問道:“不知長文在潁川可還好?”
對於這個內政能夠比肩荀彧、張昭的大才,陳旭一直都有些念念不忘。只不過他現在與劉備的關係不錯,也不好明着挖牆腳,這纔沒有招攬陳羣。
使者聽到陳旭的話,苦笑了一下,說道:“陳先生已經掛印而走!”
“什麼,掛印而走?”
此時陳旭的腦海中,一直迴盪着這句話,就連劉備使者何時離去都不知曉。
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