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無瑕現在的身份還是程玉的親兵,爲了不曝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只是冷冷的望着身後的人。程玉不知道來人到底是誰,有沒有危險性,於是也回頭觀看。
不過見到眼前的人,程玉卻感到萬分驚訝,就要喚出聲來,那人卻是用手在脣前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程玉雖然不知道來人的目的是什麼,單料想一個文弱書生應該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危險,因而低聲對無瑕說:“讓他過來吧。”
無瑕這才警惕的讓到一邊,但手中的劍柄還是沒有放下。
那人來到程玉身邊,一拱手對程玉說:“司馬大人感到意外吧,我來找您,是有一些話想和大人說。”
程玉對這個人跟出來還真是不知道原因,原來跟在程玉身後的竟然是樓班的智囊閻柔。他見閻柔如此說,反問道:“這裡方便嗎?”
閻柔要和他說的還真是一些悄悄話,於是對程玉說:“司馬大人,裡面的人應該不會注意到我,我們最好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再說。”
於是程玉想了想幹脆將他帶到了附近的一個書房,這裡離宴會的大廳已經很遠,程玉終於可以正常的說話了,他首先坐下,然後請閻柔坐到身邊的椅子上,等了半晌,卻不見閻柔開口,一擡頭見他正盯着自己的身後,這纔想起無瑕一定也跟在自己的後面,對閻柔說:“沒有關係,她絕對可靠,閻先生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閻柔這才清了清嗓子然後對程玉說:“不知道大人對烏丸或者說對樓班這個人怎麼看?”
程玉聽到這樣的話,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他需要在閻柔的表情中看出一點端倪來,究竟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代表的是誰的利益,他想得到的,或者說他希望達到的是什麼?最後程玉還是比較保守的敷衍了一下:“卻不知閻大人想說什麼,烏丸人是我們的盟友,樓班大人是烏丸的單于,自然也就是我程某人的朋友啦。”
閻柔聽到程玉的話,微微的皺了一下眉,但是一個很輕小的動作,程玉看在眼裡似有所悟,只聽閻柔繼續說:“大人對我似乎還有一些疑慮,既然是面對大人,有些話,我不得不直說,希望大人見諒。雖然烏丸人現在與大人是盟友,但不過是畏懼大人現在的威勢,如果一旦中原動盪的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再蠢蠢欲動,這些還只是後面的危險,單就現在來說烏丸也並非是一片平靜,樓班此人與蹋頓不同,他的野心很大,不僅僅侷限於想做草原的霸主,也不是要能在中原過上安定的生活就夠了,他的夢想是做中原的王。雖然現在有大人英名神武,又有蹋頓掣他的肘,但一旦有機會,樓班此人一定會對中原不利。”
程玉對閻柔會說出這樣的話大爲驚異,自己的印象中閻柔似乎是烏丸人的核心智囊,最近幾年烏丸人的強大應該說和他有一定的關係,說他在蹋頓和樓班之間遊走自己還可以接受,但要說他一心是爲了中原的漢家江山,自己多少還是有點不理解,難道他和自己說這些話只是爲了詆譭樓班嗎?就算他是蹋頓的人,可是詆譭樓班對蹋頓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好處啊?
不過以自己對樓班的印象,即使閻柔說的不中,距離事實的真相也定然相距不遠,樓班這人確實像是個很陰險很有野心的樣子,自己反正已經聽了閻柔這麼多的話,無妨就讓他說完。於是程玉問道:“那麼閻先生又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呢?”
“我希望大人可以將烏丸人的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勢力上去,讓烏丸和其他所有有野心的外族勢力陷入內亂,具體的做法就是將烏丸與高句麗排除到會盟的盟約之外,並且保持對烏丸的縱容,如此一來,樓班定然窮兵黷武,到時候一旦激起草原各族對烏丸的仇恨,大人就可以聯合各族一同兵發烏丸,徹底解決這個後患。”
這樣的意見讓程玉聽來都有些陰險,但是他卻有不同的想法,既然閻柔已經這麼說,看來他對烏丸也確實沒有對中原的感情深,甚至可以說他的心中根本就沒有烏丸。自己的想法與他說也無妨,於是程玉對閻柔說:“閻先生果然是一心爲國,但是這樣做恐怕治標不治本。”
閻柔聽到這裡,滿臉都是認真的表情,看來他也很想聽自己的下文,於是程玉沒有停頓的說了下去:“雖然這樣可以消滅掉烏丸,可是難保不會再有鮮卑人,高句麗人,夫餘人對中原懷有野心,這樣打下去,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呢?我想,解決像烏丸這樣的勢力,最根本的是讓他們也從心裡想成爲漢朝的子民,不僅烏丸和鮮卑人,所有的民族都可以在嚴格的控制下進入中原,讓他們共同享受我大漢的土地,接受大漢的教化,等四方歸附的時候,我大漢纔可以真正高枕無憂。”
這話說的閻柔茅塞頓開,滿懷崇敬的對程玉一禮說:“大人高瞻遠矚,實在爲我所不及——但樓班此人……”他對樓班這樣的野心家是否能易於對付還是有點懷疑。
程玉現在對他卻是一點懷疑也沒有,順口也就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如果樓班有野心的話,可以給烏丸人換一個單于。”
說完這句話,程玉纔多少有點後悔,但閻柔的想法與他也差不多,甚至比他要陰險的許多,對此大爲贊同:“正是,我之所以投靠蹋頓,是覺得他要比樓班更淳樸一些,如果施以教化,定然爲我大漢忠心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