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說

郭嘉也有些感受不出曹操冷冷的話語中,究竟是氣憤多一些還是關切多一些,但是他已經在路上就得到了劉備方面使者已經先自己一步到達的消息,未免夜長夢多,還是越早與曹操交流越好。於是又向曹操一禮說:“謝曹大人關切,但下官此來,受聖上與齊王的重託,不敢有絲毫耽誤……”

曹操聽他此話出口,知道他還是老性子,什麼事情沒有解決之前也安不下心來休息,也只好說:“既然如此,就請跟我回丞相府。”他也將丞相府特別的強調了一下,顯示他這裡纔是漢朝的正統,不過這種事情上的爭執大多是毫無意義的,郭嘉也就沒有與他爭辯,一行人向曹府而去。

一路上禮節之類倒是都不用太講究,說來這兩組人之間還真不知道幹用什麼樣的理解,說是對待“外賓”吧,每個人都當自己的政府纔是名正言順的政權,對方不過是一個割據勢力,說是對待藩屬吧,卻又知道對方一定會抵制,甚至最後會不歡而散,爲了這次會談能夠順利的進行下去,兩面都只有儘可能的少說話。

哪知臨近議事廳的時候卻又出了一點偏差,出於防止刺客的考慮,所有進入議事廳中的人員必須解除武器,可是卻遭到了郭嘉身後一員武將的強烈反對。

曹操自從見到郭嘉的一刻起,簡直陷入了初戀,眼中再沒有其他人存在,因此對什麼人護送郭嘉來連了解的興趣的欠奉,可是他這一回頭,確是嚇了一跳,眼前的人也曾經最爲他惡夢中的陰影出現了好久。原來這次保護郭嘉前來長安的竟然是北路軍的副統帥魏延。

此時的曹操身邊也不是沒有人在,除了圍住魏延等人的軍士,典韋許褚兩大護衛也各自按住武器,準備稍有一點變化馬上跳出來砍人。

再看魏延,卻是表現出一副大丈夫氣概,按劍而立,與數十侍衛對峙,臉上卻絲毫不動容,口中還對曹家之人喊道:“魏某此來乃是保護郭先生,既然受了大帥重託,就要身不離劍,莫說眼前是相府,就是皇宮,沒有大帥的將令,也恕魏某難以聽命。”

曹操看到這一幕心中倒是沒有多大的火氣,相反他對魏延的膽識不得不說上一聲佩服,要知道魏延本是作爲徐州軍西線的副統帥,已經不知與曹軍交手過多少次,曹營中幾乎是人人慾除之而後快,這次他不但敢親身護送郭嘉到長安,更在衆人環視之下拿刀動槍,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不過能有如此魄力也難怪自己經常會在他們手中吃上一點虧。

那邊郭嘉的感覺卻與曹操略有不同,雖然他也知道魏延此舉雖有他個人的性格在裡面,卻也不是一點替自己考慮的地方也沒有,只是自己此來關係重大,千萬不能出一點差錯,於是對魏延說:“魏將軍,將武器收起來,這裡是什麼地方,怎可隨便拿刀動槍?”

魏延倒是一點也不賣郭嘉的帳,仍然是一手劍鞘一手劍柄,對郭嘉說:“郭大人,我受大帥軍令,就是來保護大人,任何的危險都不能讓它出現,軍令如山,就算是大人的話也請恕末將難以聽從。”

別人拿魏延沒有辦法,郭嘉可是魏延的剋星,只聽他對魏延說:“你也知道軍令如山,那你可知道使節就是一隻軍隊,在這隻軍隊裡面我就是最大的將軍,現在傳我的將令,命魏延放下武器,否則軍法處置,魏延,莫非你又要抗令不成?”

一搬出軍法來,魏延還就真沒有辦法,他以前可是吃過郭嘉的苦頭,心中已經深深的埋藏下對郭嘉的畏懼,剛纔那番話在潛意識裡面也又可能是他想同樣用軍法這個理由挫敗一次郭嘉,好求得心裡平衡,結果又是以失敗告終。

正當魏延垂頭喪氣準備將自己手中的武器扔下的時候,一個聲音卻在臺階上響起:“不必了,魏大將軍如此豪傑又怎可以常人待之,你們退下,請郭先生與魏將軍進來。”說話的是曹操。

聽見曹操發話,魏延又以詢問的眼神看了一眼郭嘉,既然曹操都給了面子,郭嘉也不好再去駁,於是點了點頭。魏延這才還劍歸殼,然後又將它佩戴與自己的腰間,跟在郭嘉背後登上大廳。

郭嘉雖然是來勸降的,卻不好一見面就說出正題,特別是在曹操手下這麼多人的面前,於是只是對曹操表示了程玉對他的思念——要是在以前,程玉會思念他也是想把他抓過來看看,然後遞上的國書上也大多都是如此表示了一些空洞的內容,說司空大人保護太上皇辛苦了,程玉對此感激萬分,希望邀請太上皇和曹操大人到徐州做客。

關於這些東西的討論,基本上就不值一提,等寒暄到最後的時候,郭嘉要起身告辭,纔對曹操說:“曹大人,嘉曾追隨大人多年,深受大人教益,此次來到長安尚有一腔肺腑之言想與大人傾訴,不知大人能否不吝時間來聽我的胡說八道呢?”

曹操也知道這纔是正題,哈哈一笑說:“奉孝何必客氣呢,你我親如兄弟,就算百年不見也不會改變了這個關係,我也正有許多話要與奉孝說,來來來,我們到後堂慢慢談,今夜我要與你抵足而眠。”

說完這話,曹操還回過頭來調侃了一下魏延:“魏將軍,雖然我有心想請您一起做客,可是畢竟內宅之中拿刀動槍的不方便,也就只好委屈將軍先到驛館住上兩天了。”

郭嘉也回過頭低聲囑咐了魏延幾句,魏延雖然爲人狂放,卻已經被郭嘉治的服服帖帖,如今郭嘉發話,自然不敢反對,當然也關切的囑咐郭嘉要小心一點。

別看郭嘉與曹操兩個人在人多的時候可以談笑風聲,等真正到了可以說體己話的地方,卻又都想不出先從哪裡開口,兩個人落座以後就開始默默無言。

半晌還是郭嘉擠出了一句話:“主……曹公您還好吧。”

曹操聽得心中一酸,現在的郭嘉已經不再是自己手下的親信了,言語之中也充滿了隔膜,可是從語氣中可以聽出,這絕對不是場面話,而是發自心底的關切。

“我還好,就是你走以後,很多事情都需要我自己考慮,過得有些累。你在程玉那裡還好吧?讓這個傢伙揀到個寶貝,他一定對你很器重吧?”

別管兩個人開始的話題是不是有些不合時宜,總算是有了個開始,漸漸的,兩人之間的氣氛開始變的融洽,不知不覺中,曹操郭嘉都當成自己還是在數年前沒有分開的時候,君臣二人在一起談論天下大事。

可是終究他們還是有發覺的時候,當曹操醒悟郭嘉已經不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心中難免有些遺憾,有些心痛,但是他爲人比較爽朗,很快就將這種不快的感覺由心中排除掉,將話題拉回正軌,對郭嘉說:“奉孝這麼久都沒有回來過,此次到長安不會只是給我帶那封毫無意義的信,或是和我談天敘舊來了吧?”

郭嘉也被曹操突然從美夢中拉了回來,雖然程玉對他很好,可是故主之情,尤其這個故主又是知己的時候,哪有那麼容易就忘記,被曹操這一問,一點準備也沒有,竟然讓聰明如他的人也愣了一下。

不過他也是調控情緒的好手,馬上就恢復如常,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曹操說:“曹公,不知在您的心中能否還將嘉當作當年的那個人,我說的話您還會不會言聽計從,可是有些心裡話今天必須來和您說明。”

曹操也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一下情緒,然後笑言:“奉孝,這麼多年來,你所說過得話,有哪一件不是發自肺腑爲了我,又有哪一句話我沒有聽從呢?你放心,你不負我,我終不會負你。卻跟我說來聽聽。”

曹操這話說的誠懇,卻也將郭嘉的話頭堵住,你說的是發自肺腑爲了我的,我自然要接受,如果你這話裡有其他的想法,那麼抱歉,你既然負了我就不要怪我不義了。

反正聰明人之間說話不該累的時候累,該累的時候卻是比較容易,郭嘉早就習慣了曹操的性格,在他來看,以曹操的性格到了現在還可以保持對自己的尊重,已經是破天荒的事情了。於是他開始步入正題:“曹公,這些年來您一直爲何而戰,您知道嗎?”

想不到郭嘉竟然對自己抱着考教的態度,可是曹操也沒有生氣,略微一捻鬍鬚說:“曹某身爲平陽曹侯的後人,自然就要以安定大漢的社稷爲己任,我這些年來東擋西殺,難道不是爲了這個目的嗎?”

郭嘉臉上一陣苦笑對曹操說:“曹公,你我二人相知一場,難道您對我還需要有什麼保留嗎?”

曹操見郭嘉的表情十分誠懇,自己又和他在一個私密的地方,也不用擔心說過的話會流傳出去,於是就對郭嘉說:“既然奉孝都知道,你又何必多此一舉的再問我呢?”

短暫的一陣沉默後,又是郭嘉打破了平靜:“是,天下或許沒有人能比我更瞭解您,也許您說的沒有錯,在您的骨子裡,卻實流淌着一腔報國的熱血,您以前說的一句話,我一直都非常敬佩,不用我說,您也應該能夠猜的到,可惜上天卻不給您這個機會,如果朝廷清明的話,我想現在您一定可以成爲一個國家的賢良——當然,也許因此也不會有這樣一個嶄露頭角的機會給您,所以您只有走上這樣一條霸者之路。但我郭嘉永遠相信,曹操大人不論做什麼樣的事情,走什麼樣的路,永遠不會偏移自己的理想,永遠是爲了天下的萬民……”越說越激動,儼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曹操也被他這一番話感動的一塌糊塗,很有長嘯一聲,抒發自己遇到自己這種快樂心情的想法。又是一陣沉默,郭嘉又一次恢復過來,或者是他想留給曹操一點時間讓他恢復過來,這時的他繼續對曹操說:“可是眼下還有一個非常好的機會,曹公不是想做一個像祖先一樣的賢相嗎?不是想做一個橫掃八荒令四夷賓服的大將軍嗎?眼下正有這樣一個機會,齊王雄才大略,部武天下,所經過的地方百姓都能過上安康的生活,手下的士卒也都樂於爲其效命,天下的才人能士也紛紛聚集到他的身邊,早晚一定能夠完成統一華夏的重任,更爲重要的是,他這個人豪爽真誠,又常常抱着一顆赤子之心,不會跟人自己人耍心眼,對別人也只記得好,不記得壞,如果您的志向還沒有改變的話,或者厭倦了眼下的生活,正可以考慮歸降他來實現自己的宿願。”

曹操聽到郭嘉後面的話,臉上開始慢慢變了顏色,就想出言駁斥,但是念在郭嘉與自己一向交好的份上,才勉強忍住不說。如今等郭嘉的話告一段落,他也不再客氣,對郭嘉說:“奉孝,難道依你所言,只有那個程玉能夠成就大事,我就一點也不行嗎?”

“非也,如果沒有齊王,恐怕天下再無人能與曹公爭鋒……要不是天佑齊王,恐怕他也未必就一定能勝過曹公。”郭嘉還是很誠實的說出了事實的真相。

“既然連你都這麼說,那麼你爲什麼不勸你家的齊王歸降本公呢?”

“曹公何必激我呢?在我看來,你們兩個都是天下少有的雄才,如果時運不濟,換到齊王處在您現在的位置上,一樣無力迴天的快,恐怕也也會勸他歸降曹公您的,你們都是天下的英雄,何必要拼一個兩敗俱傷讓天下的百姓受苦。”

“憑什麼,憑什麼你就說我一定無力迴天,現在我還掌控着四州之地,加上蜀中的劉備,江南的孫權,大有與程玉一拼的實力,何必要寄人籬下仰人鼻息?”

“曹公,您又何必要騙自己呢?現在齊王已經控制了半壁江山,兵精糧主枕戈待發,又在荊州剛剛擊敗了孫劉聯軍,現在他們都是自身難保,只要齊王大軍一出,定然是摧枯拉朽之勢,就算有您幫助他們支撐,也不過是讓他們消亡的時間往後拖一點而已。天下歸一乃是大勢所趨。您這樣做並不能給自己帶來一點的好處,卻會讓更多的人受到戰爭之苦,更多的百姓妻離子散骨肉分離,難道這就是您所希望見到的東西嗎?”

曹操被說的啞口無言,他並非真正就是大奸大惡之徒,很多人會爲了一己之慾作出錯事,但如果他知道即使讓別人受苦也不會給自己帶來一絲一毫的好處,哪怕是心理上的安慰,他還會做嗎?

郭嘉繼續說着自己的想法:“而且現在的天下也不是一點危機也沒有,雖然夷狄之人表面上都聽從大漢的號令,可是曹公您久居北地,恐怕心裡面也清楚的很,他們無時無刻不向往着中原的花花世界,難道不怕你們之間的兄弟之爭,會釀成禍亂天下的大禍嗎?”

這話倒是要讓曹操深思一下,這些也是他一直以來的疑慮,要不然早在幽州之戰的時候恐怕他就足夠讓程玉好看了,其實仔細想一想,郭嘉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自己現在卻是已經沒有多少與程玉爭奪天下的本錢,最好的結果也不過就是兩敗俱傷而已,就算打敗了程玉,自己不是一樣還要接受來自劉備孫權的挑戰嗎?大漢的子民們還能承受的起這無盡的戰亂嗎?自己會不會一念之差成爲千古罪人?

曹操越想越煩,越想越累,最後疲倦的對郭嘉說:“奉孝,你說的這些容我再想一想,今夜恕我不能與你聯席夜話了,請你先會館驛,我需要先自己安靜一下。”

郭嘉也知道雖然要趁熱打鐵,卻不可以將曹操逼的太急,因此聞言告退,只剩曹操一人消化着郭嘉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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