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曹操猛地一拍奏案,衆人頓時閉上了嘴巴,卻又見曹操臉色一變,嘴角含笑望向于禁,笑聲而道:“文則,你有何高見?”
于禁聽曹操叫喚,連忙起身,凝色拱手拜道:“依末將之見,我軍兵強馬壯,兼有數十萬之衆,要取區區南昌城,自是不在話下!”
“孫權妄圖死守南昌,不過是螳臂擋車,但若我軍欲早日攻克東吳,一郡一城聚兵攻打,耗費時日,依末將之見,陛下可速發軍令,教東曹掾司馬懿聚合徐州兵馬,屯兵於合肥,但聽號令,便從廬江出兵,轉戰丹陽,兵進吳郡!”
“而我軍卻又先聚合兵力攻克南昌,務必多殲滅吳兵,如今東吳兵馬無多,前番折損近四萬餘兵馬,如今孫權又於南昌聚合三萬兵力,只要南昌一破,我數十萬兵馬齊而掩殺,這三萬兵力難以保存!”
“這般一來,依我料算,東吳便只剩下三萬餘兵衆,縱然急徵各郡壯勇,亦頂多籌夠七、八萬之數,不過這些壯勇未經操練,皆是烏合之衆,不足爲患!”
“待陛下攻克南昌,便可分兵兩部,一部進攻長沙、廬陵、衡陽、桂陽等西南各郡,一部則望東北而上,潘陽、始信、會稽等郡,最後卻又與司馬公所率的徐州兵馬,於吳郡會合攻打!”
“待吳郡一破,東吳即亡國矣,待那時攻打西南之地的兵馬大多已然征討完畢,即時除交州外,東吳其餘各郡便已歸納大魏之境!”
“而待陛下穩定局勢後。可速教西南之地的那部兵馬前往進取交州。而陛下則引剩餘兵馬從吳郡而出。轉戰西川!”
于禁面色肅然侃侃而言,帳下衆將無不聽得臉色連變,暗暗稱讚,聽罷,曹操更是捂掌大笑,連聲叫好。
“哈哈哈,好!好!好!文則此一席話,可謂是妙不可言。不愧是朕之心腹愛將!”曹操此言一落,衆將亦紛紛而出,七嘴八舌地一片叫好。
曹操一擺手,眼光爍爍,絢麗逼人,沉聲而道:“當下三軍歇養已畢,所謂兵貴神速,不可再有延誤,傳朕號令,諸將各整備麾下部屬。今夜初更便立即出發,三日之內。務必要趕到南昌城下,若有延誤者,斬立決!”
衆將聞言皆是精神一震,肅然接令,曹操遂又修書一封,遣人進往徐州,教司馬懿於合肥整備兵馬,屯兵聽候!
曹操調撥已畢,各將各往整備,當夜拔寨而行,又命于禁押着三分之一輜重,率領五萬兵馬爲前軍先往出發。
曹操自引十五萬兵馬爲中軍,隨後而進,夏侯淵則率五萬兵衆,押着剩餘輜重、軍器等軍備之物,爲後軍而進。
數十萬魏兵各依號令而行,旌旗遍天,隊伍整齊,聲勢浩蕩,漫山遍野地望南昌城進發。
與此同時,孫權敗退逃於南昌,收復各殘衆,後又從長沙、臨川、廬陵調來兵馬,自豫章各城各縣徵調壯勇兩萬,整合之後,聚兵約有五萬餘。
而張昭先前爲防魏軍渡過長江,早在數月前命大量百姓在南昌城佈防,在近七、八萬百姓的數月苦勞之下,南昌城女牆高聳,各面城牆皆已經過加固,城外盡是深溝土壘,護城河闊達三丈,可謂是一座易守難攻的堅城。
張昭親自督管,防事完畢,更曾有言,如今的南昌城,縱是數十萬兵馬攻打,未有半年之久,絕無可能攻破城池。
而南昌城地勢險峻,四面圍山,乃是緊要道口,若是魏兵不能攻克南昌,要從其他路徑深入,起碼要耗費數月路程。
因此孫權料定曹操必會進軍南昌,故而屯以重兵把守,欲要借南昌之堅固,與魏兵徐徐糾纏,拖延時日,待魏兵糧食耗盡,不得不撤軍之時,方而大舉反攻。
國家覆滅在即,孫權雖知周泰、董襲戰死喪報,卻強忍悲憤,欲要化悲爲動力,率領一衆東吳俊傑,於南昌挫敗魏寇,以報大仇!
因此,孫權不但暫免了陸遜、呂蒙之過,更繼續委以重任,教兩人戴罪立功,陸遜、呂蒙感激不盡,衆將皆感孫權恩德,齊心協力,敢與數十萬魏寇,拼個玉石俱焚,不死不休!
一日,孫權正於郡衙與一衆文武商議抗敵之計,忽然斥候來報,南昌數十里外,有一部魏寇正往南昌城而來,統軍之將正是曹操麾下大將於禁。
孫權一聽來將是于禁,不禁眉頭一皺,凝聲而道:“這于禁非是泛泛之輩,如今魏寇初來,必定望能早立營寨,站穩陣腳,諸位,可有高見?”
一衆吳將聽是于禁,想其不但驍勇難纏,而且韜略不凡,皆不敢貿然進諫,就在這是,一將慨然而起,厲聲喝道。
“魏寇初至,遠途跋涉,營寨未立,正是空虛之時,更兼三軍未動糧草先行,于禁爲前軍,必有攜帶糧草,如若我軍能燒燬其糧,魏寇必將士氣大挫,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豈可怠慢?末將願往!”
衆人聞言,定眼望之,正是呂蒙,只聽呂蒙聲若洪鐘,雙眼虹光大勝,孫權聽之,膽氣一壯,慨然喝道:“子明所言極是,我軍前番屢屢中了魏寇奸計,如今正需一勝,激憤三軍,子明若去,當應如何?”
“王上不必多慮,于禁統領兵衆,運糧隊即是其他將領,我觀魏寇麾下,不少年輕將領都年少氣盛,除了那鄧艾外,皆是無謀之輩,我可派斥候去探,看是何人護糧,隨機應變,再圖後事!”
孫權聽呂蒙甚爲穩重,說得是理,心頭一定,遂教呂蒙率五千馬軍而出,又派孫韶、全琮爲副將一同而去。
呂蒙領命,遂告退而出,與孫韶、全琮準備去了,到了晌午時分,呂蒙領軍到南昌城外一處山坡,忽有斥候趕來回報,言看運糧隊的將領乃是一少年將軍,看軍中旗幟,應是一‘曹’姓將領。
呂蒙聞言,臉色一沉,根據先前所得情報,很快便猜到那小將大約就是曹真,呂蒙心頭一喜,腦念電轉,遂起一計,與身後孫韶、全琮教道如此如此,兩將速速領命而去。
不知過去了多久,天色漸漸昏暗,卻說,于禁引兵正行,忽然前方林口處一陣喊殺聲起,風塵起處,只見一小將引着千餘兵馬攔住去路,厲聲吼道:“孫公禮在此,于禁何在?敢與我一戰否?”
于禁聞言,虎目一亮,眺眼望去,竟見是一年方二十四、五的小將,頓時怒極而笑,暗道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想他于禁縱橫沙場多年,威名赫赫,如今竟被這一初出茅廬的愣頭青掠戰,于禁念頭剛落,軍中一員裨將怒聲一吼,當先出馬相迎,口中喝道:“宵小鼠輩,要與我家將軍對戰,先問過俺手上寶刀!”
只見那魏將身形彪悍,手提一柄六尺大刀,縱馬飛向孫韶,孫韶面色一寒,雙腳一夾,縱馬飆飛而去。
電光火石之間,兩馬相交,那魏將舞刀就劈,哪知孫韶靈敏至極,驅身一閃,便是閃過,隨即大喝一聲,聲若雷轟,一槍猝然刺出,正中那魏將心窩之處。
一聲慘呼,孫韶就一合間便將來襲魏將刺落馬下,于禁大怒,猛拍馬匹,飛奔出陣,怒聲喝道:“豎子休得猖狂,於文則在此!”
于禁飛馬而衝,快得驚人,孫韶擰槍接住,兩人戰了數個回合,孫韶忽地勒馬就逃,其麾下部衆一鬨而散,紛紛向後逃奔。
魏兵見狀大喜,正欲盛勢掩殺,于禁追了一陣,卻忽然勒住了馬匹,把手一招,厲聲喝道:“慢!休得擅自追擊!!”
于禁麾下一員部將聞言,驅馬趕來,疑聲問道:“吳狗膽怯,將軍爲何不乘勢追擊?”
“哼,那孫韶雖是年幼,但武藝不俗,剛纔與我鬥了數合,便故裝落敗而逃,此中必有詐也,我等初來此處,不熟地勢,貿然出擊,若中埋伏,如之若何?”
于禁冷哼一聲,銳目生光,那部將聞言,臉色連變,方纔知得其中利害,連忙畢恭畢敬地讚道:“將軍高智,某不如也!”
于禁卻無理會,眯着眼眸,沉吟一陣,忽地臉色一變,急與那部將說道:“吳賊麾下不少多謀之輩,只恐其欲來劫糧,你速速趕去,與曹真吩咐,教他務必小心,我將兵馬整頓之後,立馬趕去接應!”
于禁疾言吩咐,那部將聽得一陣心驚膽跳,不敢怠慢,勒馬就走,且說在大軍後側,忽然一陣喊殺聲起,一彪人馬飛疾而來,爲首之將,虎背熊腰,手提一柄闊口大刀,正是全琮。
全琮大瞪虎目,怒聲喝道:“魏寇受死!!!”
全琮話音剛落,後軍糧車隊頓時大亂,各兵士連忙迎擊,說時遲那時快,全琮已然殺入亂軍之內,左突右衝,手上大刀舞得密不透風,魏兵措手不及,被殺得陣陣倒退。
曹真見狀,面容大怒,把馬一拔,扯聲喝道:“吳狗休得放肆,曹子丹來也!”
曹真縱馬飛疾,挺槍倏然殺來,全琮慨然迎住,兩人刀槍相碰,猛砍狂刺,殺得甚是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