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若不接應到,恐會被呂布父女給吃了。
問題是還不知道曹操被逼到了何處,程昱是真的怕出問題。又緊急調用糧草後備補充等做準備。曹操是個極善於隱蔽自身的人,處理危機的能力非常的強,哪怕狼狽不堪,他也謹慎小心的過份,他的信雖送去給了程昱,但是信中絲毫沒有透露出他人在何處的信息,生恐這信被人截獲,而被呂布父女所擒殺,現在的曹操擔不起任何風險,他得最大程度的規避險情。
呂布的勇猛,曹操已經領教過很多很多次了,當年在兗州,他吃過他的苦頭。
如今,一則怕自己被呂布所擒殺,功敗末梢,二怕呂布父女追他事小,圖兗州事大!
曹操的後備軍開始緊急的調動,後備營也開始動用起來。
曹操的核心權力層開始緊急的啓用備用御案。開始防守兗州了。
兗州三城,當真是如臨大敵!毛骨悚然。
因爲曹操帶了十幾二十萬的兵馬前去征伐呂布,卻大敗而如此狼狽逃回,這種絕境,何其可怕!
程昱是知道因爲糧草緣故,斷糧要擔上七成的責任,然而他也知道曹軍不會這麼想,你敗了是真的,至於怎麼敗的,沒有人關心。
敗了,就足以吸引去所有的注意力了。沒有人會爲失敗找藉口。只有結果,殘酷的結果。
程昱其實也知道,呂布勢猛,若帶大軍前來猛攻,兗州只能被動防守,再不敢主動進擊了……
曹操很精明,狡兔尚且三窟,更何況曹操在逃命了……
他棄了華蓋,只着兵者之衣甲,騎了不起眼的馬,身邊有荀攸,典韋,還有趕到了徐晃的騎兵,徐晃還押着魏續,魏續如今已半死不活,昏迷不醒,但徐晃一直未棄或殺他,想是恨他至極,哪怕逃命,也把他給帶着……
一路狼狽不休,只顧奔逃,曹操沮喪不堪。
曹操接受了現實,卻還是冷靜至極的開始分析自己到底輸在哪裡。
當然糧草是主要的,可是,曹操不願意想糧草是主要的事。這樣的事其實是可以避免的,待他回了許都,他自然會問罪那些人,肅清朝綱,殺死宵小臣子。
然而曹操對自己是有些苛刻的人,他就是覺得,不甘如此,不該如此,他完全可以更好,哪怕敗,也不至於敗的如此狼狽,所以他在深刻反省。
這其中包括自己的自負,以及呂布父女的變化,呂軍的不同。
絕境令人成長,曹操也因此更能客觀的看清自己的劣勢,以及呂軍的優勢……
他多設疑兵,幾番讓呂布追錯了軍隊。呂布殺了幾回,都沒逮到真正的曹操,一時真的惱了,對呂嫺發脾氣道:“這廝爲何如此難找?!大丈夫如此行徑,令人不齒!”
呂嫺心道,難道敗了要逃命還大張旗鼓,有病吧?!
這纔是曹操的風格。
呂嫺安撫他,讓他莫氣,笑勸道:“想是曹操怕極了我父,如今正戰戰兢兢的不知道怎麼辦呢!?”
呂布一聽,果然大笑,道:“不錯不錯,這曹阿瞞如今聞布之音,都聞風喪膽而不敢露面耶……真是不錯!”
哈哈哈。
真好哄啊,這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像龍捲風似的!
誇一誇他,順着毛捋,一準就高興了。
呂嫺與呂布停了下來,將附近的地圖找出來翻了翻,在追錯過的地方打了個細叉,道:“只剩下這三條路了,這右邊的路,只怕會有陷阱……”
“哦?!”呂布道:“有什麼陷阱?!”
“此是高山峻嶺之地,我若是曹操,必佔據高山,以據地利,當然,這是在他跑不掉的情況之下,”呂嫺道。
“我兒的意思是,這兩條跑不掉的話,他只剩下這一條路可走?”呂布道。
呂嫺道:“不錯。”
她也不耽誤,連忙各命二百兵將其它二條路給堵了。這最後一條,她卻不敢貿然行進。便有些猶豫。
“若曹操還沒來得及從這二條路逃走,只剩下這最後一條,若設了套,我們父女豈不是正好鑽了進去?!這可不妥,如何是好?!”呂布如今也慎重很多,不再如以往那樣自負和獨斷專行,不聽人言。他知道要問呂嫺的意見。當然了,他這個人是很難中庸的,不過是從一個獨斷專行的自負走向了對呂嫺的另一端的依賴。
現在雖善於問策,但是少了很多主見。
呂嫺也頗爲無可奈何,這樣子雖然有點軟弱了,但至少不會獨斷專行,以至於大敗……
算了,事無完美,對呂布,她真的不敢苛求太多。這樣的呂布已經很好了。太貪心,她真怕他哪一天突然又發了瘋,那才又是坑死她。
呂嫺道:“比起這不易的地利,我更擔心的是天氣。”
呂布擡着頭看着天,道:“天怎麼了?!”
“本是夏季,曹操六月至徐州,一直戰到九月,這三個月裡,本就是雨季,可是少雨,一直以來,我們行軍也好,打仗佈置也好,都如有天助,當然,對曹軍來說,也少了不少泥濘行軍的狼狽,然而,這雨是平衡的,這三個月裡不下,只怕後面會下下來,還不會小……”呂嫺嘆道。
“彷彿是爲了阻止我們追擊曹操一般。”呂嫺道:“爹,倘若真遇大雨,只恐曹操天命未絕!”
呂嫺本是無神論者,然而,自她莫名其妙來了亂世三國,她現在也說不清,到底有神無神了。她對這個存有敬畏之心,不敢深想。
再者說,人與人之間也有些宿命論,這些事更是說不清楚。比如說呂布便是再努力也有爭取不到的人。比如說關張二將對劉備的忠義之心,這不是宿命是什麼呢?!
有些可以打破,有些,大概是永遠打不破的。
所以,呂嫺對這個存有保留意見。
曹操能建立魏國,其過人之處,自然無與倫比,但是運氣,實力,天命,缺一不可。
至少這天氣,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快來了,呂嫺都有點膽戰心驚。
呂布也是不敢議天意的,聽了便擰緊了眉頭,看着天。
天陰沉沉的,說不定真的要下暴雨。
暴雨泥濘,急行軍難也就罷了,就怕視力等各方面受影響,根本不適宜追擊了。
天時不對,地利又不便,人和嘛,好像又可能天命有指示,便是呂嫺都有點無語。
信了邪了。
想她也是新時代好青年,現在也疑神疑鬼的很。
“那嫺兒,若是下雨,我們還追嗎?!”呂布遲疑的道。
呂嫺道:“盡人事,儘量的追!”
雖然她需要曹操共抗袁紹,但若是現在有機會能殺曹操,她也不會手軟。
曹操死了,她自然有另一套運則的法則去對抗袁紹。並一力肩挑天下之局,因而若是有機會,呂嫺是不願意放過曹操的。
曹操經此一敗,他傷不了筋,動不了骨,以後只會更加可怕,變成比袁紹恐怖十倍的大魔王級別的曹老闆。
所以呂嫺若是有機會,便絕不會放過他。
同時,她也是十分理智而冷靜剋制的,知道不能孤軍深入,落入陷阱的道理。
正派斥侯探的時候,陳宮的信到了,徐庶的信也到了。
呂嫺一一拆開看了,呂布也接過看了,便沉吟起來。
陳宮說了彭城事宜,以及徐州危機。他重在防守。因爲張繡,因爲劉表,因爲孫策的集結。所以曹操雖已退,然而陳宮依舊看到徐州的危機。所以重在防守。
而徐庶的意見卻不同,他來信獻了奪兗州之策。
言是天賜良機,溫侯當等張遼,臧霸,曹性等大軍至,又有劉關張共追擊,當抓緊時機,趁機奪兗州三城各境,擴大版圖……
這兩個人的信也暴露了他們的性格。
陳宮保守,注重防守和危機。
徐庶則以進爲進,善於抓住機會。
他們說的都沒錯,陳宮更瞭解徐州的危機,他其實知道徐州不光有外敵的危機,更有內部政的危機。
陳宮雖沒在信中言明,其實意會一下,呂嫺便知道,袁術一退兵,高順肯定趁勢掩殺,城中若無兵,徐州境內可能會生變故。
尤其戰將在外,無武力威懾時,陳登父子,還有不服呂布的勢力,很可能會策劃內變,這就是陳宮真正恐懼的東西。
正所謂蕭牆之禍,毀於內也!
呂布沉吟道:“二人所言皆有理。只是看的方向不同。”
呂嫺笑道:“父親以爲如何?!”
呂布儼然有些糾結,他當然想要兗州,然而,也十分擔心大後方。畢竟兵力不足。
即使他讓高順不追擊袁術,只留守徐州城繼續守城,只怕袁術被他們三方給滅了以後,這三方也會趁勢去圍徐州城,這是何等的危機?!
呂布瞪着虎目,來回徘徊,下定了決心,道:“先追擊曹操,看天命了。若是不得不回時,便回,若何?!”
呂嫺喜的很,笑道:“我父所決斷,甚與我合。我父最最英明也!”
呂布果然被哄樂了,原來嫺兒也是如此想的,便道:“如我兒所說,盡人事,聽天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