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龐統道:“蔡瑁若死,荊州之事定矣,能省去諸多的力氣!”
龐統有點憂心了,就怕馬超殺紅了眼,不能及時趕來,郭娘子更是,萬一被劉備給纏住,不能及時攻陷襄陽的話,就可能錯失機會了!
現在就是爭一個時間。
而蔡瑁也知道,現在就是爭時間的問題!
龐統領兵三千不到,而呂青也就只二千人,兩人合兵不足五千,想要徹底的擊垮蔡瑁,除非死磕。硬碰硬,兩敗俱傷,卻並不划算!
龐統想到這,就十分鬱悶,忍不住道:“……若孟起如呂小將軍一樣,能聽得進去人的意見就好了。”
呂青忍着笑,心道,若是馬超能聽得進別人的建議而行軍,也就不是馬超了。
“不管孟起與郭將軍能否及時趕來,我們二人皆要與之戰,青年輕,不敢輕狂,敢問先生,可有好計?!”呂青教道:“素聞先生才名,連女公子都連連稱讚,還望先生不吝才學,請賜教!”
龐統被捧的哈哈大笑,心裡特別的舒坦,真心的覺得這呂青真是會說話啊,就馬超那臭脾氣,修煉一萬年也不如人家會說。
龐統十分高興,低聲與呂青道:“若敗人兵,先擊潰其軍心!此爲上策!我有一計,定能令蔡瑁大軍自潰!”
呂青低着頭,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蔡瑁擊退劉備後,進退維谷日久矣,如今撤退,卻也是前有瞻後有顧,軍心必遲疑而多有猜測,可加以利用之……”龐統道:“蔡瑁此人行軍並不多周密,爲了撤退,而不知穩軍心,一味疲於奔命,恐怕未必能保全……我二軍只需稍加內力,一潰其軍心,再多從外力而絕殺之,蔡瑁必然大敗!”
呂青頻頻點首,道:“我二軍合兵,人雖少,卻多精,而蔡瑁軍心慌亂,必然不整,若擊潰其心,他必大敗!況且蔡瑁自負,自以爲兵多將廣,必能安全撤退,若從外破之,是天賜之機也!”
龐統更滿意了,頻頻點首道:“正是此理!軍心不穩,內部不安,一詐計足以挑撥。”
他低聲在呂青耳邊微微說了。
呂青眼睛一亮,服的不行,道:“先生好計!若成此事,必成大功!多謝先生指點!”
“你我二人須同心,此計纔可成!”龐統道。
“自當如是!青聽先生軍令安排,定無有不從!”呂青道。
龐統對他更滿意了,對呂青越滿意吧,心裡就忍不住嫌棄馬超,若是這馬超改了狗脾氣,能這麼順毛聽話就好了。
哎,他在想屁吃!
呂青道:“剛剛擒了一將,名爲甘寧,現下不知如何處理?!是放回,還是押回徐州方好?!”
龐統知道他心裡其實是偏向放回的,便笑道:“呂小將軍,心裡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只是唯恐擅作主張,會壞了大事……”呂青畢竟年輕,這樣的主意,他拿不準,也下不了決斷。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授,女公子既將此處事交由你,前線之事,你可獨斷……”龐統道:“統以爲,放回,比留下,更有震懾之效!此時蔡瑁必草木皆兵,心中慌亂,而甘寧守後,卻無恙疾回,若是蔡瑁,會如何作想?!放回,纔是激心之效!”
呂青點首,心裡其實也是有主意,認同此法的,只不過之前有這個念頭,卻拿不定主意罷了!
關鍵是荊州之將,能不殺就儘量不殺的。
而押回徐州,此人也未必心服,而放回,增亂其心,纔是上策!
呂青拜服,這才告辭回營去了。
呂青一走,龐統就很生氣道:“這個孟起,若不速回,如何狙擊荊州兵,錯過此等之機,就太可惜了!”
馬超與呂青的實力是過人的,他若回,何必在這兒玩貓捉老鼠的遊戲,現在就能先盡興殺一番,逼的蔡瑁要走絕境才暢快!
龐統有心現在就去殺一場,但奈何不敢大意,因爲此時馬超不在,他就算是軍師,也未必有勝算。
蔡瑁大軍到底體量大,不可輕忽!
所以龐統心裡極爲鬱悶的,啐了一聲,罵了幾聲馬超,心裡才解恨!
呂青回了營,先來了關押甘寧的帳篷,先將甘寧解縛,道:“甘將軍,青失禮了!”
甘寧梗着脖子,不吃這一套,脹着臉道:“要殺便殺,寧誓死不降,休來此虛禮,寧並不吃這一套!”
呂青道:“久聞甘將軍大名,也素有勇,青在林中埋伏擒了甘將軍,確是勝之不武,因此,特來放甘將軍,改日戰時,再分勝負,此,也可堂堂正正。”
呂青說的當真是天真傻氣似的,甘寧聽了一怔,有些疑心的看着他,傻了嗎?!必是有詐!
“果真放我?!”甘寧道。
“君子豈會使詐?甘將軍放心,說放就放,絕不背後偷襲!”呂青道。
甘寧不語良久,臉上的表情特別的複雜,道:“我的兵,也放回?!”
“自當放回!”呂青道。
甘寧咬着牙,當然不會完全的相信他,道:“你可別後悔!”
呂青的人已經將他的兵士都提過來了,也交還了兵器,他的兵士們也都一臉蒙,看着這一切,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請吧!”呂青道:“青送甘將軍出營!”
甘寧有些防備的看着他,卻是毫不猶豫的帶着人出了營,回首看着呂青,似乎還在疑心他會不會放冷箭。
呂青卻是大大方方的一笑,道:“前番多有冒犯,還請勿怪!”
甘寧不得已,抱了抱拳,也沒多說什麼,帶着人就匆匆的走了!
人一走,呂青身邊的親兵不解的道:“……呂小將軍,爲何放回敵將?!”
呂青卻是神秘一笑,道:“此是計中一環!他回營,必受疑。若蔡瑁殺之守後之將,必失大軍之心,若不殺之,又極不信任,甘寧便不會再被重用。而我將之放回,卻有一義字在身。便是天下之人也說不得我徐州有陰謀!”
這是陽謀!
親兵衆人一笑,服氣的不行!
“龐軍師之計,妙哉!”呂青嘆道:“先潰其心,我軍再戰,可事半功倍!”
一面歎服的不行,一面又命人急探敵營的消息。
天不亮,蔡瑁的大營又開始頻頻的調動了,意欲再出發狂奔奪命了。
而甘寧卻是此時回的大營,回到軍營以後,甘寧就感覺到軍中的士氣很不對勁。他看着校場前一排排幹了的血跡,以及懸在營前示意的首級,臉色有點差。
心裡不知怎麼的就咯噔一聲。
進了帳忙去拜見蔡瑁。
蔡瑁見他安全而回,而且還這麼快就回來,果然生疑,道:“何故速回?!”
“後軍被郭娘子軍破,寧不得不回。”甘寧心有點虛,他知道,若說出郭娘子放他回來,自己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因此他只能閉着眼睛道:“一路疾行,撞到呂青,被其所擒,不知何故,他卻將寧放回……”
這件事是瞞不住的,因爲他手下的兵士都是從他營中出來,蔡瑁稍加打探就能知道了!
與其讓他心裡發虛而識破殺他,還不如主動說。
蔡瑁臉色果然虎了起來,道:“既然擒你,爲何不殺,還將汝放回?!”
甘寧道:“也許是有詐計,寧也不知爲何放回!”
“甘興霸!”蔡瑁眯着眼睛道:“你可已降了徐州營!?”
甘寧臉色大變,伏地道:“稟將軍,寧忠心荊州,絕無二心!天地可鑑,若生二心,不得好死!寧以人頭立誓,絕無投降,如若違誓,任憑將軍殺之也不怨!”
蔡瑁心中殺心頓起,怎麼都不能放心!
衆將也都急了,一一出列跪地抱拳道:“甘將軍一向忠於職守,一心事奉將軍與荊州,豈會有二心。雖不知何故呂青將他放回,但其中一定有詐,還請將軍饒恕之,他已盡力守後,奈何敵軍強盛,不得已而退回,將軍且饒之,讓他戴罪立功!”
諸將也都出來勸,道:“甘將軍有功,而非有過,還請將軍切勿錯殺好人!”
……
蔡瑁輕輕的呼了一口氣,心知殺不得了,然而心裡的不安卻依舊壓不下去!
甘寧的冷汗已經沿着後背溼了衣裳,讓他後心發涼。
他閉上眼睛,原來如此!
“既是如此,此事且按下,許你押後軍禦敵,戴罪立功!”蔡瑁道。
“是!多謝將軍!”甘寧滿心屈辱,卻是面不改色的應了。可能心裡也隱隱的有所預料,反而不意外了。
他本來在江夏時,也不是多受重用的戰將,如今被猜忌,彷彿也是理所應當之事。
但這份心涼,他好似也怪不得呂青和徐州,因爲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誰還能抵得過堂堂正正的陽謀呢?!
爲難吶,若是隱藏自己被放的事實,便是不忠不實,若是不隱瞞,也依舊改變不了被猜疑的事實。
再被派軍押後,甘寧知道,自己只能是犧牲品。
而蔡瑁怕他領軍投降,或是有詐計要襲他後,依舊不放心的道:“汝須盡力爲荊州上下盡忠,方不負家人與左右軍士的託負!”
甘寧道:“是。末將定死力而效荊州與將軍,絕不敢有他心!”
蔡瑁當即下令拔營,令甘寧領兵繼續押後,自己則帶着大軍繼續逃路撤退。
呂青緊隨其後。
龐統也是不遠不近的跟在呂青營的身後。
這撤退路線,又多了一條尾巴,蔡瑁探明,簡直寢食難安!
蔡瑁依舊不放心甘寧,怕他背叛,以及會通敵,或是給呂青放水,撤退途中,連發了兩員將士前來,名爲增援,其實就是盯甘寧。
呂青漸漸看出來了,有點明白龐統這個計的攻心的厲害了。心裡對龐統還是挺服氣的。他真心的覺得龐統這個人,雖然自負,對自己的事情是看不清楚的那種,但是才能都是對外的,而且對外,是特別的精湛,用計精妙!
呂青對左右嘆道:“我不如龐軍師啊,將能伐兵,殺一將,而爲一功。而軍師伐兵,放一將,而爲十功。其計十倍於戰。攻心之毒,勝戰十倍。妙哉!”
龐統遙墜其後,還沒等到動手的時機。
這不是閒了沒事嘛,就將魏延給請出來了,解了縛與之延坐,一道用飯。
魏延是臉色青白交加,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拿手舉箸都會抖的那種,是生生的給餓到脫相了。
他瞪着龐統,閉上眼睛,不看眼前食物,意爲不食嗟來之食!
龐統挺服他的,心道,餓成這樣還有骨氣,唔,其實真是個硬骨頭。
龐統略有些心虛,把他餓着,馬超不是故意的,因爲他真的將這個囚徒給忘了,但是龐統怎麼可能會忘呢,他不可能會忘的。
要攻蔡瑁心易,攻甘寧也易,但是攻下眼前這人,不用非常之法是真的不妥。
魏延是那種明白人,而且是特別有骨氣和義氣,硬脾氣的明白人。他與甘寧之間的區別,只在於,兩人跟隨的人不同。
所以要搞定這兩個人,其實要搞定的是他們背後的人。
讓甘寧舍蔡瑁與荊州,其實並不難,因爲這個背景真的快垮掉了。
但是劉備不同,劉備還是挺仁下的,魏延其實還挺忠心和放心於他們。
龐統見他不食,也不生氣,慢悠悠的道:“放甘寧不難,放你卻不可。魏將軍,多請見諒了。若要怨,也得怨你與甘寧二人所靠的人不同之故!”
魏延當聽不見,閉着眼睛。
“蔡瑁心胸狹窄,遠不及劉使君。其人若遇順境,尚可包容於下將,若遇逆境,只會猜疑不休,令人心離散。放了甘寧,他日再可唾手得!蔡瑁會逼他離心。呂青於他有恩,若禮遇之,他將來也會順勢降了。無有他心。”龐統道:“可是魏將軍不同,若放了魏將軍,魏將軍一回,恐怕再不會有來的機會了。劉使君仁下,蔡瑁會猜忌放回之將,可是劉使君並不會,不僅不會,還會擅加重用。毫無疑心,才能更加收攏人心!”
這話說的,暗示着好像劉備仁下是表演,爲了人心。
魏延冷笑道:“這就是你不放我的理由?!降,我是不會降的,要殺便殺。休得生生折磨於我!”
“飢餓使君子清醒,”龐統嘆道:“統所言的前提,皆是魏將軍能回去。若不能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