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馮宇如此說,昆圖斯疑惑道:“哦?我何時說過你來到羅馬的原因,我也沒有像蓋優斯元老那樣的腦子,能夠洞察人心,未卜先知的腦子。”
他說話時還不忘揶揄蓋優斯一句,後者聽他們對話入了神,倒也沒在意。馮宇卻不慌不忙的說道:
“昆圖斯閣下此前一刻不是說過,整個樑國除了天子皇帝,其餘人實際都是奴隸。這話閣下實際說的一點也不錯,即使貴爲一品大員,丞相大將軍在天子面前,也和你們的奴隸在你們面前沒有什麼兩樣。我做爲皇親確實被封過爵位,是個侯爵。雖然不像閣下說的那樣在封地上有無限權力,卻也是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即使如此,天子要罰沒我的家財,要誅殺我,甚至要將我和我的家人罰爲奴婢也只是一句話的事,不需要任何理由。所以我來羅馬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想做個自由人,不想將自己的生死和命運寄天子一人的一念之差上。”
馮宇說完此話,看到昆圖斯和蓋優斯都默然不語,若有所思,又繼續說道:“當然這只是原因之一,畢竟我被樑國無緣無故誅殺的概率很低很低。實際上我來羅馬還有其它許多原因,我在東土時對羅馬就有頗多瞭解,羅馬一些特有的東西讓鄙人很好奇。而我本人又喜歡遊山玩水,遊歷各國。東方那些國家,我都去了個遍,所以有生之年想利用餘生的時間來仰慕已久的羅馬看看。”
馮宇又胡謅了一些理由後方才住了嘴。昆圖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實際上他一邊想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一邊又礙於蓋優斯在身旁,很多話不便說出口。
蓋優斯卻帶着幾分巴結馮宇的意味道:“閣下既然來了,就在羅馬好好住下來,享受這裡的生活。羅馬的美酒,佳餚和美女會讓你流連忘返。今日大家初次見面,以後大家便是朋友。你初來乍到,日常生活之中可能會遇到什麼棘手的事,只管來找我便是。”
馮宇忙客氣的迴應道:“那我就先在這裡謝過蓋優斯元老了。”
蓋優斯擺擺手道:“嗨,大家即是朋友,有什麼謝的,你們東方人就是這麼客氣。以後啊,說不定哪天,我可能還要去你們樑國避難呢,到時…”
他話說到這時,才突然想到昆圖斯還在場,有些話不便說出來,於是便急急剎住了話語。
昆圖斯卻直捅捅的說道:“蓋優斯,別人若不是樑國的皇親,你還會如此和別人說話嗎?你不就是看着如今的羅馬帝國危機重重,給自己找條後路嗎?現在這世道真滑稽,樑國的皇跑到我們羅馬來,而我們羅馬的政界大佬卻想着去做樑國天子的臣民。”
蓋優斯一聽這話怒了,面孔脹的通紅,用雙手猛烈的拍擊着水面吼道:“昆圖斯,你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你從哪看出我想跑到樑國去了?另外,我們羅馬帝國哪來的什麼危機?現在我們將被薩珊奪佔的大半個敘利亞行省也拿回了,叛賊馬克裡努斯也被剿滅了。甚至那竄到維也納盆地中的凱爾特人也退到了多瑙河北岸。我們哪來什麼危機?哪來什麼危機?”
昆圖斯看他動怒,便不在說什麼,只是嘴角掛着冷笑,自顧自的跳上池岸,到一個榻前讓他的奴隸給他搓背去了。他和蓋優斯兩人本就不是一個派系的人,在此爭論起來也沒個什麼結果。
池中只剩下蓋優斯和馮宇兩人以及池子對面幾個其餘人員。被昆圖斯這一激,蓋優斯明顯興致少了許多,他有一搭沒一搭的向馮宇打聽了些關於樑國風土人情,政體軍事等事。馮宇見這些都是不關緊要之事,也都一一做答。片刻後,馮宇覺得無聊,也向蓋優斯告辭,出了浴池去沖淋浴。而後他穿戴整齊,他手下那些樑軍也早已完事,都在等着他。一行人回到旅館,各自回房呼呼大睡。
第二日一大早,馮宇等人醒來,各自洗漱完畢後就齊聚旅館的食堂之中等待開飯。馮宇發現,這羅馬人顯然沒有早起的習慣,他們到達飯堂之時,裡面只有那個旅館侍女在忙忙碌碌。
今日這侍女沒盤頭髮也沒戴花環,馮宇這才注意到她竟然有一頭金黃色的頭髮。馮宇心中一動,開口問道:“你不是羅馬本地人吧?”
侍女擡起有幾點雀斑的臉蛋,望了馮宇一眼。也許是她根本沒想到馮宇會跟他說話,抑或是馮宇的拉丁語還不那麼流利,讓她沒有聽清,使得她一臉茫然的向馮宇問道:“客人是跟我說話嗎?”
馮宇嘴角勾出一絲笑意,儘量讓自己保持和藹的樣子,又放緩速度問道:“我是問你,你不是羅馬人吧?”
女孩漠然的點點頭道:“當然,我是這旅館老闆的奴隸。奴隸哪裡人也不是。”
馮宇哦了一聲,又問道:“那你叫什麼名字?來自何方?又是如何成爲奴隸的?”
女孩不知道馮宇用意是什麼,怯怯的剛說了兩個字:“邦妮…”就有一個膀大腰圓的廚師走了進來。她急忙閉了嘴,又埋頭擦桌抹凳起來。
馮宇見此情景,知道再追問下去就是難爲這個叫邦妮的金髮女孩了,改而向胖廚師打招呼來:“師傅,飯什麼時候能好。”
胖廚子沒好氣的回答道:“你們這麼多人,怎麼也得弄一個多小時,你們只有耐心的多等一會了。”
這胖廚子本就是因爲店中來了這麼第一大羣客人,導致他被老闆吩咐大清早就得起來。這讓他不得不比平時早起了兩個多小時,心中自然沒有好氣。
廚子進入開放式的明廚忙碌起來,邦妮已爲他做好了所有準備工作,他自顧自的忙碌起來。馮宇發現這廚房之中也有類似浴室那樣掛起來就停水,拿下來便出水的水龍頭,突然想到件事。他走進廚房,對那大廚問道:“請問,這水是怎麼來的?”
廚子翻着白眼道:“自然是後面接的水管中送過來的?”心裡又補了句:“什麼世面都沒見過的土鱉!”卻沒注意到馮宇臉色已是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