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說道:“傳本將軍令,步兵甲營,乙營全力向前衝殺,勿管義民軍的死活!”
這所謂的“義民軍”就是他擄掠來的平民炮灰。他這條軍令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讓西涼兵將這些炮灰當敵軍進行衝殺。從而導致炮灰向馮宇軍陣方向潰逃,沖垮馮宇的軍陣。
西涼軍的鼓號之聲再次高亢起來,這是全軍衝殺的信號。刀山槍林在軍陣中頓現,兵士們齊步推進所產生的殺伐共震之聲攝人心魄。
但是這個音效很快被另一種更震撼的聲音所淹沒。西涼中軍的右後方,也就是北面傳來了萬馬奔騰的轟鳴之聲。
李傕扭頭一看,頓時大驚失色。馮宇的那些騎兵竟然又回來了!並沒有去護衛那些向西轉移的輜重。
馮宇憑藉系統指揮着他們,僅僅是在舞陽城和五峰山間的區域兜了個圈,脫離第二批西涼鐵騎的視線後,就向舞陽返回。
而李傕派出的第二批西涼鐵騎接到的軍令本就是追上第一批西涼騎兵,一起行動。馮宇騎兵在他們視線中消失也就沒當回事。只當馮宇的騎兵跑岔了或跑到前面去了,繼續埋頭策馬向西奔去。
此時,西涼軍的左翼也和典青營近距接觸。後者矛槍如同滂沱大雨般向對方投擲而去。帶着巨大動能的鋒利矛槍,遠比箭矢的殺傷力要大的多。
它們頃刻間就洞穿了一個個西涼兵的身體和頭顱。有些西涼步卒用盾牌擋住矛槍,但卻被矛槍洞穿盾牌,將手臂和盾牌釘在一起。現場血花四濺,慘叫嘶嚎不斷。
兩輪矛槍拋投後,方陣盾牆就齊齊前壓,矛槍不斷盾牆後不斷冒出矛槍的利刃,捅刺着盾牆前已亂成一團的西涼兵士。
李傕將兩邊戰況看在眼中,又急又氣。但對方鐵騎距離己方右翼近在眼前了,必須馬上決斷。
“傳我軍令,全軍撤退!全軍撤退!”他痛苦的嘶喊道,喊完便自己撥馬先行向東奔逃。李傕這一跑,形勢立刻呈現一邊倒狀態。
西涼軍中,有的收到他的軍令,有的發現敵軍鐵騎從側翼襲來,有的正遭受典青營的全力攻擊,還有的對這一切枉然不知,繼續遵循之前的軍令向前進擊。片刻後,他們就混亂成一片。
虎豹騎與潁川騎兵席捲而至。騎槍和馬刀鐵蹄之下,西涼軍右翼瞬間崩潰。另一邊,伸出去的左翼也在典青營的攻擊下向東潰逃。至於中間的部分,李傕跑時,他們就一窩蜂的跟隨着,向後逃去。那些“義民軍”不用對方喊話,就開始倒戈斬殺那些對他們督戰的西涼兵。
一名摻雜在他們中間“督戰”的羌兵似乎沒意識到形勢的逆轉,嘴裡一邊咒罵着,一邊用刀背砍擊着這些已經驅使不動的“義民軍”。猛然一支削尖的木棍捅了過來,雖然沒刺穿他的扎甲,卻將他捅翻在地。
他叫罵一聲:“反了你們!”一個鯉魚打挺就站立起來,一刀劈向對方,幾乎將對方斜劈成兩半。卻不料自己腿彎處又中一“槍”。跪倒在地,一個鐵鋤打在他後腦上,接着一把鐵鍬向他脖頸斬來。
羌兵的腦袋被連斬數下也沒斬斷,又被一漢子抱着擰了幾圈,方纔將腦袋生生扯了下了。披頭散髮的腦袋被高高的拋向空中…
馮宇親自策馬衝出,身先士卒的帶着虎豹騎與潁川騎兵縱馬狂奔,追擊斬殺西涼步卒。戰馬飛馳過的地方,一片血雨,倒下一路的屍體,頭顱和斷肢。
筑陽軍步卒也在後面收拾殘局,斬殺那些落單的西涼兵卒。只有那些由潁川兵卒和平民組織起來的長槍手還紋絲未動。
此時,李傕的部旅已然是全面潰敗。
但正在奔逃的李傕卻還抱着幻想盤算着--若他的兩千西涼鐵騎能全殲敵方的那個輜重隊,繳獲他們的物資,自己再能收攏起兩千潰軍。那麼這一仗不僅不算敗,甚至還能算個小勝。
……
先後兩股追擊敵方輜重的西涼鐵騎已經合兵到一起。他們在外圍探馬的幫助下,已經找到了對方的蹤跡。正順着新鮮的車轍印一路追擊下去。
追着追着,他們就來到五峰山的丘陵地帶。馬蹄下這條被荒廢許久的道路左邊出現了一道土崖,右邊則是一條几乎和土崖行的小河。土崖長約三四里,高三四仗,小河則是寬約十餘仗的距離。
猛然,他們發現有兩具屍體,倒伏在小河邊上,一個人的上半身浸泡在河水之中,一股股的血水從他腦袋上冒出來,將本清澈的河水染出一片鮮紅。
將這兩具屍體翻開一看,大吃一驚,竟然是本方的兩個探馬。傷口慘不忍睹。實際上這兩個探馬是被筑陽軍的斥候所殺,搏殺中都曾被攆山犬撕咬過。
但是西涼鐵騎的將領做出一個錯誤判斷,他以爲這兩人是被對方輜重隊的人所殺,這反而證明對方已是近在眼前了。他立刻下令衆騎加速追趕。
果然,他們又行進了兩裡地後,就遠遠看到已停在路中間的敵方輜重隊。衆人大喜,抽出戰刀,挺起騎槍,大呼小叫的向對方策馬奔去。
等他們靠近時,對方已排出一個比較整齊,縱深六七排的隊列,橫在土崖和小河之間寬五十仗的狹窄區域。那些本來空空如也的雙手上,憑空多出一杆一仗五尺的長槍。輜重車上裝載的貨物正是這些長槍。
西涼鐵騎們的表情已帶有一絲驚懼,但繼續馬不停蹄的向對方奔衝而去,直到對方如林般密集的長槍落下端平,方纔齊齊緊勒繮繩,籲馬停步。他們不會蠢到往那矛刃刀牆上硬撞。
但是他們不去撞擊矛刃,卻有一批矛刃正向他們飛擲而來。廖化一聲喝令,長槍兵們後的投矛槍盾兵們,藉着助跑的速度,投出一發發短矛。
一蓬蓬血霧騰起,人喊馬嘯,馬嘶人嚎。前進不得的西涼騎兵們死傷慘重。遭受如此慘烈打擊的他們只有一個選擇,就是調轉馬頭後撤。
但是他們策馬向原路回奔數百米後,就絕望了。在他們的後方,土崖與小河之間又出現一支差不多的長槍軍,封住了他們的退路。
兩堵槍林,在不緩不急的口令聲中,一前一後,向他們緩緩壓來。
領軍的將校急了,高聲喝道:“全力向一邊突圍!”說罷,他就帶頭向封住自己後路的那堵槍林沖去。
西涼鐵騎們拼死一博,要以玉石俱焚的方式衝出這死亡陷阱。在戰馬的悲鳴聲中,一個個騎手被如林的長槍刺下馬來,或從傷亡的戰馬上跌落下來。
長槍捅穿一具具人的身體和馬的身體。許許多多的長槍手也被戰馬的衝力頂飛,甚至讓長槍的後端捅穿身體。甚至有的長槍手看到飛奔而至的戰馬,嚇的長槍脫手掉落在地。
但是無論這些西涼鐵騎如何不顧死活的橫衝直撞,都最終未能逾越槍林後的那堵盾牆。有些西涼騎兵連人帶馬,鬼使神差僥倖從槍林縫隙,屍山人海中衝到這裡,速度卻已失去,而後被盾牆後突刺而出的短矛所放倒。
這些西涼軍只有這一次衝破重圍的機會,因爲他們背後的槍林也壓了上來,他們沒有策馬衝刺的空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