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了一堂課,學校就宣佈元旦放假七天,也算是期末考試前最後的一次放鬆機會了。
與此同時,張天佑和白婉茹也分別接到了世紀天成打來的電話,因爲元旦那天就是第二屆三國卡丁車大賽開賽的日子,世紀天成通知他們早點去上海集合。
張天佑和白婉茹應下之後,兩人又分別接到了李光和李雄燮的電話,經過一年的努力,李光和李雄燮的實力飛速上升,只是因爲兩人都是簽約車手,所以今年的全國大賽兩人並沒有參加,除了世紀天成的內部成員外,沒有人知道兩個人的實力達到了什麼程度。
李光和李雄燮電話裡都是一個意思,得瑟的表示這次兩人的實力已經和張天佑極爲接近,再不會被張天佑按在地上隨便怎麼胖揍了,對此,張天佑只是一笑置之,但白婉茹卻有些擔心,因爲最近幾個月時間,白婉茹主要把心思放在了學習上,對卡丁車已經丟下很久了,有很多新的賽道並不太熟悉,所以很怕自己這次在車隊賽會拉了全隊的後腿。
李光和李雄燮似乎也察覺到了白婉茹的這種擔心,所以兩個大老粗竟是難得心細的不說成績方面的事,只說上海再見。
張天佑和白婉茹兩人收拾好宿舍的行李見面後,見白婉茹面帶憂色,張天佑問道:“婉茹,怎麼了?”
白婉茹搖搖頭,道:“天佑,我這幾個月都沒好好練過卡丁車,水平可能下降了一些,我怕比賽的時候拖你們後腿……”
“哦?呵呵,沒關係,沒什麼好擔心的。”張天佑笑了笑,道:“我會幫你解決的。”
“你有辦法?”白婉茹不太相信。
“呵呵,晚上就試試看吧!”張天佑笑了笑,道:“走,咱們先去看看朱老師,咱們這一放假,朱老師那也沒人照顧了,看看怎麼安排吧!”
“哦,好。”兩人正要去朱芬芳那,雷雲卻揹着書包從宿舍裡跑了出來,遠遠地就大喊道:“天佑哥哥、婉茹,等等我呀!”
看着雷雲風風火火的跑過來,張天佑和白婉茹相視一笑,張天佑招招手,道:“快點!”
雷雲氣喘吁吁的跑過來,道:“你們怎麼也不知道等我呀!就算你們想盡快的二人世界,也考慮考慮我的感受吧!”
“呵呵,我們沒說不等你啊!只是想去朱老師那看看,既然你也下來了,一塊兒去吧!”張天佑笑道。
“好。”雷雲把自己的書包拿下來,直接跨在了張天佑肩上,然後挽着他的胳膊,嘻嘻笑道:“咱們走吧!”
張天佑看看肩上的揹包,笑着搖搖頭,三人一起去了朱芬芳的宿舍。
到宿舍的時候,朱芬芳正坐在牀上,一邊吃零食一邊上網,三人一來,朱芬芳笑道:“看你們大包小包的,這是要走了吧!”
“嗯,元旦放假七天,我們特意過來跟朱老師道個別,順便問一下這幾天朱老師怎麼安排。”張天佑走到牀邊,拉過一張凳子坐下。
朱芬芳微微一笑,道:“要是我的腳沒事,我大概會回家見見父母,但我父母身子都不太好,我不想讓他們擔心,所以這幾天就在學校過了。”
“朱老師,可是假期裡學生們都回家了,我們也不在,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白婉茹關心的問道。
“是啊!朱老師,要不這樣吧!你乾脆住在我家好了,我們也能就近照顧。”雷雲說道。
“不了。”朱芬芳含笑搖頭,道:“我的腳傷也快好了,只是吃飯上廁所之類的事,一個人也能解決,再說學校裡也不是沒人了,還有很多師生會隨時回學校看看,到時候真要有什麼不方便的,找他們幫忙就行了,你們好好玩,不用管我。”
“真沒問題?”雷雲表示懷疑。
朱芬芳微微一笑,道:“真沒問題,真要是有問題,我也有你們電話,到時候給你們打電話,你們不也能過來嗎!放心好了。”
“哦,這樣啊!”雷雲勉強接受了這個結果。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張天佑突然問道:“朱老師,你家的負擔是不是很重?”
朱芬芳扭頭看着張天佑,輕輕抿了下嘴脣,道:“爲什麼這麼問?”
“我也是從你平時的言談中猜測的。”張天佑直視朱芬芳那個的雙眼,道:“朱老師,你平時總是說父母身子不太好,不想讓他們擔心之類的話,這是不是間接的說明了,二老因爲身子問題,讓家庭的醫藥費開銷非常大,大到朱老師寧肯在休假的時候賺點錢,也不想回家的地步?還有,學校已經給朱老師批了病假,朱老師完全可以回家休養,但你沒回去,反而選擇在學校裡養傷,這是不是說明,如果朱老師回去,會給家裡增添額外的開支?就爲了節省這點開支,朱老師你就……呵呵,當然,這些都是我的猜測而已,到底什麼情況,朱老師你要是信得過我們,能不能和我們說說。”
張天佑這番話讓白婉茹和雷雲都很吃驚,而朱芬芳同樣很驚訝,望着張天佑的眼睛,良久,朱芬芳輕嘆一聲,道:“到底是全國高考狀元,思維推理能力讓人驚訝。”
“能跟我們說說嗎?”張天佑輕聲問道。
朱芬芳沉默片刻,點點頭,道:“好吧!你是我的知己,婉茹和雷雲我也當妹妹看待,既然你們想知道,那我就和你們說說吧!”
輕嘆一聲,朱芬芳用一種回憶的語氣說道:“其實我是一個很普通的山妹子,夏寧是一座山城,附近的山區養育了無數的大山兒女,我也是出生在山區的一個女孩子,但和很多山區家庭有很多孩子不同,我們家就只有我一個孩子,這對一個山區家庭來說,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但這也是沒辦法的,因爲我的母親在生我的時候,出現了大出血的症狀,最後雖然母女平安,但母親卻永遠的失去了生育的能力,我的爺爺奶奶是非常傳統的山裡人,因爲他們只有我父親一個孩子,所以他們都希望我父親可以爲朱家傳宗接代,但母親的情況卻……所以自從我出生之後,他們就一直給我的父親施壓,希望父親可以再娶一個女人,讓他們報上孫子,但我的父親很愛我母親,他頂着巨大的壓力,拒絕了爺爺奶奶的意見。
聽母親說,當時爺爺奶奶氣的在牀上養了一個多月,最後還是母親心軟,含淚抱着我回了孃家,要是換成別的家庭,也許我的父母就會從此斷絕關係,但緊緊半個月後,我的奶奶哭着把母親接回了家,因爲我父親因爲母親的出走,已經臥牀半月,靠着爺爺奶奶給他灌流食維持着生命,眼看着父親就要不行了,爺爺奶奶終於知道了父親對母親的愛有多深,所以他們拋棄了成見,把母親和我重新接回了朱家。
從那以後,我們一家人過上了雖然不算富裕,但卻很幸福的生活,但因爲母親生我時的大出血,不但讓母親失去了生育能力,還留下了後遺症,父親也因爲那半個月的臥牀,留下了隱患,但當時他們都還年輕,還能撐下去,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在我上高中的時候,父母的身子開始出現了症狀,父母都失去了重體力勞動的能力,即便是普通的散步都會耗費他們很大的體力,當時我的爺爺奶奶還健在,爲了給父母治病,他們把畢生的積蓄都拿了出來,甚至連祖屋都賣掉了,但我父母的病情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要想痊癒,卻需要一個非常緩慢的長時間的治療,家裡的錢根本就負擔不起父母的醫藥費用,更糟的是,因爲父母的病情,讓我爺爺奶奶的心情一直都很壓抑,再加上年紀都大了,憂思成疾,最後在我大學畢業那年,先後去了。”說到這,朱芬芳的眼淚順着臉頰滑落。
白婉茹和雷雲都是感情豐富的女孩子,聽到這樣的故事,都忍不住爲朱芬芳落淚,張天佑也感慨萬分,但他畢竟是一個男人,還不至於爲這事感動的落淚什麼的。
掏出半包紙巾,抽出一張遞給朱芬芳,道:“朱老師,擦擦吧!”
“謝謝。”朱芬芳接過來,擦擦眼淚,道:“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
“沒有,我們都能感覺到朱老師對爺爺奶奶離世的難過,但逝者已矣,再說已經過去好幾年了,朱老師應該儘快從悲傷中走出來,因爲還有父母需要朱老師去照顧。”張天佑道。
“嗯。”朱芬芳止住淚水,強笑道:“其實我已經從痛苦中走出來了,畢竟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我只是突然說出來,有點難過,沒事的。”
“嗯。”張天佑點點頭,扭頭看了看白婉茹和雷雲,笑道:“朱老師你夠堅強的了,你看她們,不是她們經歷的事,卻也跟着掉眼淚,多脆弱的人。”
“討厭,你說誰脆弱呀!”白婉茹雖然溫柔,但這玩笑開的也讓她有些氣惱,不輕不重的給了張天佑一下。
“天佑哥哥真討厭,我們哭證明我們是有感情的人,不像你,一滴眼淚都沒掉,冷血。”雷雲也加入了討伐張天佑的隊伍。
“好好好,我是冷血動物,你們都是好人行了吧!”張天佑連忙舉手投降。
“噗嗤——”看到三人打鬧的樣子,朱芬芳忍不住噗哧一笑,之前那種傷感的氣氛,在這一笑之下,徹底消散了。
“好了,朱老師還沒說完呢!你們要是不想聽了,我就讓你們批判個夠。”張天佑說道。
“討厭,誰不想聽了。”白婉茹輕哼一聲,道:“朱老師,你繼續說,後來怎麼樣了?”
雷雲也不鬧了,靜靜聽着朱芬芳後面的講述。
朱芬芳微微一笑,道:“後來,後來也就是那樣了,我畢業後就留下來當了老師,不過因爲我教的課都有些冷門,所以一開始也只有兩千塊左右的工資,根本就不夠給父母療養的費用,所以那個時候我總會在工作之餘,找一些兼職,那段日子現在想想真的很苦,我都不知道是怎麼堅持下來的,但今年暑假的招生情況很理想,我的音樂課也多了很多學生,學校也把我的工資漲到了三千塊,勉強夠我父母的療養費了,再加上我現在還有兩份兼職,每個月下來總算有了一些餘盈,但父母的病情也不知道會不會反覆,我總要做兩手準備,所以剩下的錢,除了必要的生活費外,我都存了起來,要是以後真的出現意外,也不至於沒有準備。”
聽完朱芬芳的講述,張天佑三人不禁對她肅然起敬,但就在這個時候,雷雲卻非常不和諧的問了一個不和諧的問題,“朱老師,你這麼漂亮,要是肯放下自尊,肯定有很多大款包養你,到時候每個月至少也有幾十萬,父母治病的錢也就簡單了,你沒想過這樣嗎?”
“雲兒,胡說什麼!”張天佑大聲訓斥了一句,這還是張天佑第一次對雷雲這麼大聲的說話,雷雲也不禁嚇了一跳,雖然覺得自己這個問題真的很有問題,但張天佑這一吼,還是讓她覺得有些委屈,眼眶不禁一溼。
“張天佑,你別怪雷雲了,她也只是這麼一問,再說這是我的事,你那麼激動幹什麼?”見雷雲要哭了,朱芬芳主動爲雷雲辯解起來,順便還責怪了張天佑一通,爲雷雲出了口氣。
“我……”張天佑還想辯解一番,但朱芬芳對他使了個眼色,張天佑會意,只能閉口不言,扭頭看着雷雲雙目含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也不禁心中一軟,道:“雲兒,對不起,剛纔我的語氣有點重了。”
“沒有,是我不對,不該說這種話。”張天佑一道歉,雷雲心裡雖然還有些委屈,但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知道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藉着張天佑的道歉,順着臺階就下來了。
見兩人和好如初,朱芬芳和白婉茹都鬆了口氣,說實話,白婉茹見過張天佑發火,但對女人發火,這還是第一次,白婉茹想了想,似乎也能理解張天佑爲什麼會發火,朱芬芳畢竟是張天佑的知己,而且從小就經歷了這麼多悲傷地事,到現在卻靠着自己的努力爲父母賺取治療的費用,其高尚的情操,真的很讓人敬佩,但雷雲卻冷不丁來了句‘包養’,張天佑會發火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不過白婉茹不知道的是,這可不是張天佑第一次對女人發火,曾經,他可是對他那表叔的不良老婆發過火的,不過那時候張天佑還一臉的青春痘,沒和白婉茹熟識呢!
見事態平息,朱芬芳微微一笑,道:“其實雷雲有這個疑問也很正常,其實在我剛畢業的時候,我家的生活狀態非常困難,我當時也真的動了傍個大款的念頭,而且當時不止有一個有錢人對我表達了這個意思,甚至有個公司的總裁給我開出了一年兩百萬的費用,還有一座私人別墅的意向書。”
“啊!這麼多啊!”雷雲和白婉茹都有些吃驚。
朱芬芳微微一笑,道:“確實不少,而且我也知道,如果只憑我一個人的努力,也許一輩子都掙不了兩百萬和一套別墅,最重要的是,有了這些錢,我就能拿出錢給父母治病了。”
“那你當時答應了嗎?”雷雲問道。
“當然沒答應了,要答應了,朱老師現在早就是別人的情兒了,那還會是我們的老師啊!”張天佑笑道。
“哼!那可不一定,答應歸答應,也許後來又出了什麼意外,朱老師又拒絕了呢!”雷雲換位思考了一下,覺得如果換成自己處在朱芬芳的狀態來看,她絕對無法拒絕那麼大筆的金錢,不是愛財,只是因爲父母的身子,不得不盡孝心。
朱芬芳微微一笑,道:“雷雲說的對,當時我確實答應了。”
“答應了?!”這個回答讓張天佑和白婉茹都有些意外,包括雷雲。
朱芬芳點點頭,道:“確實答應了,甚至我已經拿到了十萬的定金,但也是我當時太年輕了,我直接把十萬塊拿給了父母,當時我父母看到這麼多錢……”
“他們知道這些錢有問題,所以就逼問這些錢的來歷,最後朱老師不堪壓力,就將這些錢的來歷告訴了你的父母,但你的父母卻死也不肯用這筆錢治病,你一看沒辦法,就把錢退了回去,留在學校當老師了是吧!”張天佑把後面的話說了出來。
朱芬芳有些驚訝的看着張天佑,道:“你怎麼知道的?”
張天佑呵呵一笑,道:“很簡單啊!第一,朱老師你現在好好的坐在這,就表示最後肯定沒讓那個總裁得逞,第二,從你父母當初生下你之後的情況看來,他們都是正直善良的人,看到女人爲了給他們治病,不惜背叛皮肉賺錢,他們怎麼能忍心,所以最後肯定以死相逼,讓朱老師你不得不放棄了出出去賣子的辦法,靠自己的努力爲父母賺取治病的費用,邏輯上很好理解的,稍微動點腦子就能猜到。”
“這可不是稍微動點腦子就能猜到的事。”朱芬芳搖搖頭,笑道:“到底是高智商的人,不然高考也不會考出那麼扭曲的成績了,真不知道你這腦子是怎麼做的,怎麼就這麼聰明?”
“呵呵,一般了。”張天佑笑了笑,道:“事情我們大概都清楚了,朱老師,現在你父母的身子怎麼樣了?”
說起這個,朱芬芳輕輕搖頭,略帶憂鬱的道:“他們的身子並沒有明顯的好轉,我也去醫院問過,大夫卻說他們的身子恢復情況不理想,和他們的心情有關。”
“原來如此。”張天佑點點頭,道:“兩老因爲全靠着女兒辛苦賺錢維持着他們的病情,心裡肯定很難受,心情不好,就會影響治療效果,影響治療效果,身子就不會好,朱老師就會繼續辛苦下去,死循環啊!”
朱芬芳有些煩惱的點點頭,道:“是啊!我也勸過他們,讓他們放鬆心情,但他們怎麼也不能保持個好心情,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朱老師,你別擔心,總會想出辦法的。”雷雲安慰道。
“是啊!車到山前必有路,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相信二老一定會痊癒的。”白婉茹也勸說道。
朱芬芳點點頭,道:“沒關係,其實我也知道其實問題就在一個錢上,我想通過我的努力,再過幾年賺到更多的錢,多到足夠讓父母放下擔心的情況下,他們的病情就能很快痊癒了,所以爲了他們,我一定要更加努力賺錢,爭取早日讓他們康復。”
“一定會的。”白婉茹和雷雲鼓勵道。
張天佑沉默了片刻,問道:“朱老師,二老每個月的治療費要多少錢?”
“五千左右吧!”朱芬芳說道。
“五千……,一年也就是六萬塊,醫生說過多久能痊癒嗎?”張天佑追問道。
“你問這個幹什麼?”朱芬芳察覺到了不對勁兒,反問了一句。
“呵呵,關心一下而已,對知己還保密啊!”張天佑笑道。
朱芬芳搖搖頭,道:“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麼,我也知道你這個高考狀元拿了幾百萬的獎學金,但咱們雖然是知己,但牽扯到錢的層面上……我不想讓我們的友誼出現瑕疵。”
“朱老師……”張天佑還想再說,朱芬芳卻望着他的眼睛,道:“張天佑,就算我求你了,別讓我對你失望。”
望着朱芬芳略帶哀求的眼神,張天佑嘆了口氣,道:“好吧!我不勉強你。”
“謝謝。”朱芬芳笑了。
既然這件事朱芬芳不想多說,張天佑三人就陪她說了些別的,最後見時間不早了,張天佑就去對面的軍嫂飯館給朱芬芳買來了飯菜,陪她吃完晚飯,就告辭了,臨走前,張天佑再三囑咐,如果遇到什麼事,一定要給他們打電話,朱芬芳笑着答應下來,目送三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