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糟了!追兵!”
徐庶大驚失色,這會兒還真是擔心什麼就來什麼。再看那邊的獻帝已經是面如土色,剛纔的的興奮勁頭早就扔到了九霄雲外,竟然傻呆呆的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你TM到是跑啊!剛纔不是很能跑的嗎?”這是徐庶的想法,不過當然不敢直接說出口,而是婉轉的大喊道:“何公快跑!逃入前面博望坡林中去!”
“哦、哦!”獻帝這才明白過來,撒足狂奔。只是說句不客氣的話,他跑一百米可能要二十五秒左右。一個字——慢!
徐庶真是又急又氣,這已經到了最後的節骨眼上,獻帝只要能再安份一下,等新野城的接應部隊趕來就能大功告成,可是現在……沒話說,徐庶急忙領着幾個死士向獻帝趕過去,打算把獻帝給架起來開溜。此刻那邊趙雲卻異常冷靜的道:“徐先生莫慌,從蹄聲與火把數量來看,對面的人馬當在三千餘騎上下;而且從方向上來看不像是追兵,而應該是收到了許都的消息,在這一帶巡視防範的輕騎……徐先生,史劍師,你們帶領夷泉死士護住聖上與不會武藝的人等,雲自帶白馬義從去把曹兵引開!”
徐庶驚道:“子龍,我們無馬啊!將至勇亦不可無馬,你又如何能引得開?”
趙雲的臉上浮現出了冷笑,既冷靜又冷酷的笑:“馬?對面有。搶過來就是了!”
趙雲忽然喝道:“不必多言,徐先生保護聖上速去!馬白義從。弓箭預備!”
徐庶此刻也不好多說什麼,依照趙雲地指示。人馬分成了兩隊。徐庶這邊也顧不上什麼君臣之禮之類的事,兩個死士不由分說架起了還有些傻楞楞地獻帝就往博望坡的叢林跑,其餘死士則小心地護在後面。
這裡還有一個小插曲,就是隊伍中還有一個跑不快的女人。當然不是黃月英,而是獻帝的老婆伏後。男女有別,伏後又是皇帝的女人,死活不讓隊中的死士背。徐庶氣急敗壞之下不作多想。一個箭步過去照着伏後小腹上就是一拳。伏後吃痛彎下了腰,旁邊衆人也都嚇一大跳。再見徐庶可不客氣什麼,直接就把伏後給扛了起來向前狂奔。嘴裡還大喊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扭扭捏捏的?丟什麼也別丟命啊!”
就眼前這情況,知道情況的曉得徐庶這是情急之下地權宜之計,不知道地還會以爲這是在拐賣婦女……
不說徐庶那邊如何狂奔,趙雲與他的三十餘名白馬義從就安靜的站在那裡等候曹兵。而那邊地曹兵藉着已經微亮的天色,早已發覺到了這邊有一百多人正在奔逃。紛紛縱馬來追。
數日前宛城守將曹仁收到了許昌城裡傳來的消息。說獻帝逃離許昌,趙雲在許昌北門大鬧了一番。連帶着四公子曹植也失了蹤,多半是被趙雲一夥人給劫走了。有了這些情報情況也就再明顯不過,肯定是劉備暗中派了人來許都救獻帝,奔逃的目的地除了荊州亦不作他想。
因此曹仁下令宛城與樊城一帶地曹兵不論晝夜,一定要嚴加盤查,此外在樊城到新野這一段地緊要之處更是隨時隨地都會派出巡視的輕騎,一但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地人先抓了再說。這三千輕騎就是在這一帶巡視的騎兵部隊,原本他們是打算到了博望坡附近就分散開來巡視的,可是一發現稍遠處有百餘人正在趁夜奔逃,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對面的人肯定不對勁,於是兵也不分了,直接就向徐庶的隊伍追襲過來。
誰都想立功,可是戰功是要碰上機會再去爭的。眼前既然有立戰功出人頭地的機會,這些曹兵又有誰不想爭過來?只是爭功之心一起,三千輕騎自然就有快也有慢……實事上這三千騎本來就是要分成好幾隊,每一隊的統轄之人也各不相同,心念不齊也屬正常。
趙雲那可是精於騎兵戰法的人,一開始憑藉着豐富的騎戰經驗判斷出曹兵數量的多少,緊接着他便從已經有些凌亂的隊型上分析出了對手的心態(咳……洞察特技)。而曹兵爭功心切的心態直接導致了整體的隊型十分凌亂,衝在最前面的騎兵相對又較少,這就正好給了趙雲與白馬義從們奪馬反擊的機會。
三十來個精銳的白馬義從分成了兩組,一組張弓搭箭,另一組則握緊了手中的兵器伺機而動。趙雲自己也拉好了弓,眼光在漸漸接近的頭排騎兵中搜索着。很快就有一匹白馬被趙雲看中,大聲授意道:“射人留馬!頭前第三騎的那匹白馬,我的!”
“諾!”整齊劃一的領命聲。
曹軍輕騎仍在漸漸的接近,而且因爲馬匹的優劣不一,彼此間的距離也相對拉開了不少。最前面的大概是十六、七騎,雖然查覺到了面前的三十來人中有一半人已經張弓搭箭,卻並沒有放在心上,狡猾一點的也不過就是伏在馬背上準備避箭而已。必前十幾支箭對他們來說簡直是一點威脅性都沒有。
可惜,若是換在平時的衝鋒陷陣,他們的做法的確沒錯。可是這三十來個白馬義從是趙雲苦心訓練了多年的精銳中的精銳,可以說馬戰、槍術、箭法都盡得趙雲真傳。
“兩百、一百八十、一百六十……”
趙雲在心中默數着對面輕騎的步數,到七十步左右時趙雲猛然大喝道:“放箭!”
十八支羽箭應聲射出,竟無一虛發,十八名曹兵幾乎是同時中箭落馬!
“後隊奪馬!”
趙雲在箭射出之後便把弓扔向了一個射箭的白馬義從,方纔倚在懷中地長槍亦早就握在了手中。向着先前看中的那匹白馬衝了過去。馬失其主仍向前奔出許多,眼看就要撞到趙雲地時候。趙雲向邊上側了一下閃身避過,槍交右手左手疾探。一把就抓住了馬繮繩。也不用把馬帶住,隨着馬勢快跑了幾步猛然一個大跳,就此便躍上了馬背。
舉槍縱馬,趙雲最先向後面追上來的曹兵輕騎衝殺過去,僅僅幾個起落間又有數名曹兵被趙雲挑落馬下,另一邊搶到了馬匹地白馬義從又奪下了數匹戰馬,掩護着開始射箭的白馬義從紛紛上馬。片刻之後三十名白馬義從全部都騎到了馬上……而這一切前前後後不過就是幾分鐘的事。
上了馬背的白馬義從纔是真正的白馬義從。這時纔會顯現出完整的戰鬥能力。眼見白馬義從已經全部都奪馬成功,趙雲一槍擊退跟前的幾騎曹兵,打出一個響亮地呼哨發出命令。
白馬義從接到了命令。再看趙雲一馬當先,帶領白馬義從自邊側擦過曹兵正鋒,稍稍拉開些距離避開曹兵之後繞了個小圈,馬上就重整好了隊型再度向曹兵衝殺過來。
“常山趙雲趙子龍在此!爾等無名鼠輩,納命來!”
黎明前地天空中響起了這雄渾的喊聲。三十餘騎白馬義從竟然和三千曹騎正面對衝了起來。在已經稍顯明亮的天色之下。衝在最前面地白馬銀槍趙子龍格外的顯眼,槍尖所指處必有曹兵要害中槍落馬。回鋒橫掃間亦會有數騎被蕩落馬下,一條銀槍所迸發出的凜凜寒光,就連那冬末寒月望見後都有些黯然失色。
如果是從半空中鳥瞰戰場便不難發現,趙雲是領着白馬義從呈“$”型在衝殺,既然避開與對方騎兵的完全正面衝突,又能從騎兵側面防衛稍差這一缺點下手。三十對三千,一比一百的實力對比,本來是毫無懸念地對陣,現在卻成了趙雲與白馬義從們地衝陣表演。三十餘騎,硬是把三千騎打得幾近陷入混亂。
“是趙子龍!真的是那個常山趙子龍!”
宛城與樊城一帶地曹兵怎麼可能沒聽說過趙雲的名號?就在這三千騎當中還有不少人都認識這位新野、長阪兩役打得曹兵喪膽的英雄。不要懷疑什麼,不管是什麼時代的戰爭,不管是冷兵器還是熱武器,一個有着顯赫聲名的將領都能夠讓與之交鋒的敵手爲之膽寒。
刺入、拔出;再刺入,再拔出……平時的趙雲恭謙有禮,但是戰場上的趙雲卻是一個死神!反覆衝殺間趙雲與跨下的白馬早已被曹兵的鮮血染成一個血人,說不出的驚恐駭人。殺氣騰騰之下,趙雲與白馬義從所到之處曹兵根本就不敢稍阻其鋒。如果說剛纔曹兵還只是被趙雲打得陣型凌亂的話,那麼現在的曹兵就真的已經陷入混亂了。
不過趙雲並不戀戰,衝殺了一陣之後趙雲也詁計着白馬義從們的體力會跟不上,於是在一次衝破曹兵側翼之後,趙雲又打了一個響哨,領着白馬義從往徐庶那一隊人相反的方向僞退。所謂的僞退就是退去的速度並不是很快,故意留給曹兵能夠追擊的時間,好把曹兵都引過來。
曹兵們混亂了一陣終於在幾個將校的喝喊聲中收拾好局面。眼見着趙雲在緩緩退去,幾個將校稍一合計便拍馬追了上來。說實話他們也想去追徐庶那一隊人,可是被趙雲這一番大鬧,徐庶他們早就退入了博望坡的林中,天曉得那邊是不是有埋伏。反觀趙雲這邊不過三十來人,自己這邊有人數上的絕對優勢,這要是能把趙雲給逮住同樣是樁天大的功勞。衡量一下,柿子當然是要揀軟的捏……只是趙雲是不是軟柿子這幾個人也心裡沒底。
就在這時,樊城方向又有數千人馬趕到,竟是曹仁在聞訊之後親自帶了大隊人馬趕來。先前的輕騎有幾騎掉回頭來告知情況,曹仁稍作思索後便下令輕騎人馬繼續追擊趙雲,自己則帶領人馬向徐庶那邊追了過去。
趙雲那邊查覺到之後也頗有些無奈,心中唯一希望的就是方纔自己這一隊人馬拖延地時間。已經足夠新野城的援軍趕到。
博望坡地出口,徐庶這隊人馬這會兒纔剛剛出坡。新野城就在眼前。只是這些人馬都已經疲憊不堪——本來就已經趕了一夜的山林小路,適才想稍作歇息又被獻帝一意孤行地給打斷。緊接着便是玩命一般的奔逃,就算是鐵人也會有吃不消的感覺。
只是才離開博望坡沒有幾步路,身後曹兵的喊殺聲就傳了過來。徐庶心中叫苦不迭,現在這裡的人早已筋疲力盡,只怕連最後抵擋一下的氣力都沒有,難道在最後的關頭要功敗垂成嗎?一瞥眼徐庶看見了同樣跑得氣喘噓噓地曹植,把心一橫突然抽劍制住曹植道:“對不起了四公子。現在要借貴體一用。暫緩追兵!”
曹植喘了幾口氣啞然笑道:“徐先生沒用地!你怎麼就不想想我方纔爲什麼會和你們一起拼命奔逃?宛、樊一帶除了曹仁叔父就根本沒什麼人認識我,方纔我若不逃,傻楞楞的站在那裡說我就是四公子曹子健有誰會信?我就是怕在這昏暗之中會玉石不分才和你們一起奔逃的。”
“話雖如此。但你必然有用!”
制住曹植,徐庶站到了坡口等候曹兵地到來。不多時曹仁引領的兵馬追上徐庶衆人,正欲指揮兵馬團團圍住好盡數擒下再找尋獻帝,徐庶猛然大喝道:“都不可動手!曹四公子曹子健就在此處,若汝等敢輕舉妄動。曹子健馬上喪命!”
曹植看看頸間的長劍。搖頭苦笑道:“徐先生,沒用的!早先吾叔父夏候元讓也曾被賊人劫持。護軍韓浩直擊持質者方平大亂。之後吾父著令自今已後有持質者,皆當並擊,勿顧質,所以來人根本就不用去理會我的安危如何。”
“!!”徐庶地臉都青了。
果不其然,曹仁望見曹植之後先是長嘆了一聲,繼而大聲道:“四公子,非吾不願救,怎奈國法何!如若有損,仁自當向丞相請罪!”
徐庶心中叫苦,他出道比較晚,對曹操地這種軍令瞭解不多,現在可真是吃了大虧。眼見着曹兵已經一步步的壓了過來將要合圍,徐庶也只能制着曹植一步步地後退。
“孔明啊!你這傢伙不是算無遺策的嗎?你現在到是發兵來救啊!”
轟轟轟——就在徐庶幾近絕望的時候,新野城方向終於傳來了一陣陣的馬蹄聲。當先一將暴喝道:“元直勿憂!張飛來也!”
曹仁大驚,急命麾下士卒加速進擊,務必要馬上把面前的一百來人給全數拿下再行撤退。不過人就是這樣,眼前一但出現了一線的生機就會生出一股莫明其妙的力量。再看那一百死士在史阿、關平、劉封、雲緣的帶領下團團護住獻帝,拼死抗衡。現在大家心裡都是一個想法,只要能多撐片刻,張飛的援軍便能趕到近前救下大家。
史阿訓練出來的死士那可以說個個都是步戰高手,加上久在泉州,劉曄也親自指點過行軍戰陣(理論上的那種,實際運用卻還是史阿)。現在處於一種玩命的狀態之下,曹仁的那點兵馬還真就奈何不了他們。眼見着張飛帶領的先頭騎兵已經壓了過來,後面的援軍也快跟了上來,稍遠處又是可以派出大量援軍的新野。曹仁自知不敵,憤恨不平中下令道:“收兵!回樊城!”
軍令一下,曹兵急退。張飛可不打算放過曹仁,帶着先頭的騎兵急擊去了。張飛後隊的步兵這會兒也都跟了上來,護住了徐庶這一隊人。再看徐庶他們,這口氣一散去,一個個都癱坐到了地上,幾乎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哈哈哈……元直別來無恙否?受驚了!此乃亮之過也!”
徐庶望眼馬背上搖扇微笑的諸葛亮,大搖其頭苦嘆道:“孔明啊孔明,你要是晚來片刻,我只怕就要死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