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絲微笑,輕聲道“丞相可是以爲,我要給劉玄德要人嗎?卻是錯了”
曹操聞言一鄂,看着柳飛,實不知柳飛到底什麼想法,要知道,以柳飛的身份以謊言相欺,是極爲失身份的。所以柳飛一開口,曹操反而糊塗了。
柳飛淡淡一笑道“玄德雖是吾徒,這些俗事卻是要他自己去辦。至於此人,我自有用,卻不知丞相給是不給?”
曹操心道:你都開了口了,我能不給嗎。既然不是給劉備,那倒也無妨了。心中打定主意,臉上卻是堆滿微笑,道“恩公言重了,便是給玄德賢弟也是無妨的,先生既要,自是隨的先生”說着,讓人將高順放開,推到柳飛身前。
柳飛起身,拍拍高順的肩膀,卻並沒說話。只是指了指自己身後,便又徑自坐下,微闔雙目。
高順在柳飛伸手拍他肩膀時,雙眼驟然眯起,眼內突然閃出一縷寒光,只是才待要有所動作,竟是突然發現,柳飛的手掌竟是已經拍到肩上了,那看似極慢的速度,自己竟是偏偏躲不過去,心中大震之下,不由睜大雙眼看向柳飛。隨即覺得拍在肩上的手掌似在傳達着一股善意,不由心下一怔,見柳飛指了身後的位置,懵懵懂懂間已是走了過去站好。兩人之間動作,就似排練了很多遍一般,甚是自然。
曹操看的一陣咬牙,臉色鐵青的低喝道“接着帶”。下面士卒很快帶上一人,卻是個年約二十五六的青年人,滿臉煙熏火燎的模樣,甚是狼狽。只是卻腰桿筆直,滿面桀驁。邊走邊恨恨不已。
曹操看的臉色愈發陰沉,待到眼前,那人看到柳飛和站在柳飛身後的高順。不自禁的一愣,隨即面現不屑,朝着地上“啐”的一口,便斜眼看着曹操。
曹操氣地額頭青筋跳起,良久方深吸口氣,呵呵一笑,道“這人卻是好生面善啊”那人卻也笑道“你卻是不記得了嗎?當日濮陽城中。卻是見過面的,如何卻是忘了?”曹操笑道“原來你也曾記得啊”卻是取笑那人今日之境了。
那人卻是恨恨頓足,道“可惜,可惜啊”曹操愕然。道“可惜什麼”那人昂然道“可惜那日火卻是不大,不曾燒死你這國賊。”言罷兀自罵聲不絕。
曹操大怒,道“敗軍之將,安敢辱我”抽出腰間寶劍便要親來殺那人。剛一站起,卻聽得又是一聲“慢”。曹操一窒,身形停下,渾身不自覺的輕抖着,慢慢回身,待到迴轉身來。已是滿面含笑,道“恩公莫不是對此人也感興趣?”
柳飛饒有趣味的看了看曹操,道“丞相手中之劍,可否容我一觀。吾聞其音清越。似不是凡品啊”說着,兩眼盯着曹操手中長劍打量
曹操只覺好似一拳打出。直打在空出,實有股說不出的難受。只是沒聽柳飛說要人,心中卻也有一絲輕鬆。見柳飛正自打量自己手中長劍,便將劍遞過,呵呵笑道“此劍名爲倚天,相傳爲戰國名家歐冶子所制,恩公若是喜歡。操願奉上。以供恩公把玩”說着,伸手將劍鞘一併解下。雙手遞於柳飛。
柳飛擡眼瞄了眼高順,高順微一遲疑,隨即上前一步,將劍鞘接過。望着柳飛似欲說些什麼,隨又黯然輕嘆一聲,轉身立於柳飛身後,雙目微闔,又似剛纔模樣。
曹操見柳飛伸手彈了彈劍脊,倚天劍發出一聲清越的顫鳴,不禁點了點頭,知他滿意此劍。眼見他只是看劍,心中一鬆,轉頭指着那人道“將此人….”話音剛起,耳中卻又聽到一句“這人我要了”。
曹操身子一晃,差點沒一頭栽倒地上,滿面通紅間,回頭望去,卻見柳飛兀自低頭看着手中長劍,似在欣賞。只是那個聲音絕對就是眼前這個人所發,卻是毫無疑問的。見柳飛大馬金刀地坐在那兒,嘴中輕描淡寫的兩句話,就將自己心愛的佩劍騙了去,又將自己辛辛苦苦一場大戰的俘虜盡數要走。偏偏自己還像個小丑般,表演了半天。心中之逵怒已是快要破額而出了。
眼見柳飛身後站立地高順,臉上雖是平靜,但胸間起伏急促,臉孔微紅,知他是在極力忍笑,不禁更是憤怒。終是忍不住高聲道“恩公當真是要此人?”說罷,手已是撫向腰間,一撫之下,卻是撫了個空,卻是忘了自家將佩劍已是許了人了。身子又是一陣顫抖。
柳飛此時,卻是霍然站起,手臂微動,但聞“鏘”的一聲,那倚天劍已是準確的落入劍鞘之中,雙目淡然的罩定曹操,道“正是,如何”
柳飛這一站,頓時便有一股沛然之勢而起。曹操被他看了一眼,猶如落入寒冰地窖,霎時腦中一清,猛省過來。背後不禁冷汗津津而下。努力平復了下肌肉繃緊的臉頰,做出一副笑臉,道“沒什麼,恩公既是看好,自當有恩公處置”說罷,施施然坐回座上。臉上已是不見一絲怒意。
擡手吩咐給那人鬆綁,柳飛卻徑自走到那人身前,大袖一拂間,那人身上繩索已是寸寸斷落。柳飛輕輕的道“文遠,可是受苦了”這人卻正是張遼。
張遼此時已經被眼前變化震驚的瞠目結舌,此時突聞柳飛說話,不禁一驚,道“你是何人?怎知我名”
柳飛微微一笑,道“我乃東萊柳飛”張遼及在場所有人俱皆身子大震,不約而同的“啊”了一聲。只曹操、典韋和躲在人羣中的郭嘉沒有反應。只是郭嘉卻是饒有深意地看着柳飛,眼中光彩流動,若有所思。
柳飛微微一笑,轉身向着曹操一拱手,道“還請丞相人情做到底,將他們二人的部下及馬匹兵刃等物歸還,我們這便要走了。今日之情,他日飛必有一報”
曹操聞聽柳飛還要張遼、高順的部下,心中來氣。只是此時卻已是三十六拜都拜了,也就不差最後那一哆嗦了,聞言呵呵一笑,道“原該如此,卻是不敢當恩公異日有報之說。操這裡恭送恩公了”語氣誠懇,毫無不爽。
柳飛心中暗暗佩服,梟雄畢竟是梟雄啊。當下帶着張遼、高順往城下而行。到得下面,卻見早有一隊騎兵列隊等候,見了高順,齊齊行禮。爲首一個大漢大聲道“標下郭勇,帶陷陣營六百八十七人,恭迎將軍”
柳飛聞聲止步,將身子側讓,將高順讓至前面。高順面上一陣激動之色,雙目瞬間泛紅,大步上前,恭敬回禮,而後大喝道“隨我出城”衆人其聲應道“諾”
高順此時疾步立於柳飛身前。躬身道“請主公上馬,末將前面開道”說着,這個沉穩的漢子,雙目已滿是熱切和感激。
柳飛見了。欣慰地一笑,他知道。這一刻,這個忠直執拗的漢子已是真地歸心了。他輕輕的拍拍高順地肩膀,溫聲道“走吧”然後,回身拉着剛剛趕到的張遼,亦登上一匹戰馬。轉首望望尚自站在城頭的曹操,微微拱手,然後回身。輕叱一聲。“走”大隊人馬便如同一陣風般,迅速捲過城門。直向遠方馳去。
城頭上曹操,滿臉鐵青,再也忍不住心中怒氣,揮手將頭上金盔摘下,憤憤的摔在地上。一轉身,卻猛然見那個剛剛來報信的小子,不禁怒火中燒,大喝一聲,道“將他綁了,重責八十”說罷,頭也不回地去了。
那小校雙腿一軟,卻是直接暈了過去,他自地獄到天堂,又自天堂到地獄,來回折騰了兩遍,心中實是承受不住,這種如同雲霄飛車般地刺激,終是直接“幸福”地暈倒了。
柳飛帶着高順、張遼出了下邳,便徑往硭碭山而來。等地到了與陳宮分手的那個林子,卻不見陳宮身影。
柳飛知道定是這大隊人馬的聲勢太大,將這位智囊嚇着了。當下讓衆人停下,隨即開口朗聲道“公臺先生勿驚,還不出來見見你地老朋友們”語音清越,聲音雖然不大,卻是瞬間傳遍林中。
過不多時,便見陳宮自一棵樹後轉出,柳飛與張遼、高順相視而笑。陳宮剛剛遠遠看見塵頭大起,心中驚駭,忙自躲避。剛進入林中深處,便聽得柳飛召喚,方自鬆了口氣。此時出來,突然見了如許多人馬,不由一驚。待到看清竟是張遼、高順之時,不由大喜,疾步趨前,道“你們是如何出來的?恩公卻又如何尋得了你們”
張遼、高順自是將經過細細的講了一遍,把個陳宮聽的又是敬佩,又是好笑。想想曹操氣憤而又無奈的樣子,心下極是暢快。只是突然念及好友邊讓及舊主呂布等人,卻又不由面色一暗,輕嘆口氣。
柳飛呵呵一笑,道“你們幾人可是說完了?若是說完了,咱們且先尋個所在安置。我卻是有些話要說”
高順等這才省起,自己幾人這一激動,竟將主角給忽略了,忙自躬身請罪。柳飛擺擺手,示意無妨。
陳宮道“啓稟恩公,對面九里山中,宮曾密起一座大寨,極是隱密。不若咱們且往那裡去,稍事休整。”
柳飛笑道“可是當日襲小沛的所在?”陳宮面上一紅,尷尬的道“正是,當日各爲其主,卻是….”
柳飛呵呵一笑,道“無妨無妨,這些子爛事,我卻是不管的。既有如此好去處,你我便前往一聚吧”衆皆應諾。
當下,撥轉馬頭,徑投九里山大寨而來。進的寨中,但見往日所存之糧米等物俱在,當下,安排軍士埋鍋造飯。陳宮引着柳飛等人於寨中大廳坐了,方纔敘話。
陳宮等三人再次向柳飛拜謝救命之恩後,陳宮方問道“我等之命俱爲先生所賜,卻不知先生究竟如何打算,但請吩咐,宮等無有不尊。”
柳飛沉吟了下,方道“公臺,文遠及高順兄弟,爾等俱爲當世之英傑,不知對今天下之勢如何看來?”
陳宮三人一愣,三人對望一眼,方由陳宮答道“今天子闇弱,朝廷不振,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大漢天下實是已經名存實亡。各地諸侯並起,紛紛割據,實爲春秋戰國時之態勢。今時之勢,北方已是曹操與袁紹之爭了,南方雖稍安,卻亦是暗流激盪。荊州劉表、宛城張繡,豫州劉玄德,此三方若能結盟,當爲中原強主,然三方也是各有心思。江東有吳景、嚴白虎與交州士家,亦是各自劃界而治,但宮曾聞似有一股暗勢力正在經營,勢力極爲龐大,卻不知是誰,想來江東不久,必有大變。再有便是西川劉焉,漢中張魯、西涼馬騰、韓遂。其中劉焉與那張魯素有世仇,早晚必有一戰,但不論誰贏誰敗,最終必爲他人口中之食。殆因其地偏居一隅,若其主有鵬程之志,則此地爲一養兵良地,後勁勃發,不可限量,但吾觀之,此二人皆守戶之犬耳,不足論也,是以,早晚必備他人所並。西涼馬騰、韓遂雖有羌族之援,但畢竟地遠且偏,地產貧瘠,若無機遇,想要衝出卻是太難。”
說到這,陳宮看了靜靜地聽着的柳飛一眼,方道“此即爲宮對目前天下之勢的看法,還請先生指正”
柳飛點點頭,道“公臺看的倒也明白。只是眼界太窄。我且問你,若果這樣下去,不管最終誰一統天下,我漢人百姓還能剩下多少?我華夏名將能剩下多少?似公臺等這般智謀名士又能剩下幾何?”
頓了頓,方沉重地道“今日若非我出手,你們三人能有幾人活命?以此來論,整個爭霸大戰下來,我惶惶中華,衆多能臣名將勢必凋零殆盡,若那時,外族突然殺入,誰來抵抗?誰來護我華夏血脈?誰來保我華夏土地、同胞、兄弟、姐妹?沒有!沒有了!!我們華夏將會陷入漫長的黑暗之中,直至滅種。這些,你們想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