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的匆忙,身上也沒帶什麼錢,秦漢乾脆把自己身上的金甲給剝下來,拿去讓村民典當,期望贏得他們的原諒,順便再換取一些糧食。
柳下村的村民都很和善,再知道秦漢他們並不是山賊之後,也就沒有在爲難他們了。紛紛從各家各戶,把餘糧,給送給秦漢及恐狼。又,把村口村長家較大的宅院讓了出來,讓秦漢和恐狼在哪裡落腳。
這年頭,種田的,誰家都不富裕。
那點糧食,他們自個都不捨得吃呢!還拿出來,讓給秦漢恐狼,讓秦漢頗爲感動。硬是偷偷把金甲讓恐狼,拿到附近最大的城池,拿去賣了。換取一些糧食,五銖錢,散給村民。
順便打探一下消息。
宅院中,東廂房。
一白鬚老郎中輕輕從屋子裡退了出來,秦漢忙迎上去,詢問道。“老人家,他沒事吧?”
“無甚大礙,就是傷着腹部臟器,換做是常人啊!早斃命了,這李大漢,身體實在是太強悍了,只需要躺在‘牀’上好好休養幾天,再吃幾服‘藥’就好了。”顯然郎中也是聽說過李進的,看來李進在這一帶的威名,還算不錯。
“謝謝老先生了。”
這兩天,秦漢還真有點糾結,李進一口認定李月就是他的‘女’兒……這兩父‘女’,真心長得一點不信。李月童顏巨‘乳’,娃娃臉,生的稚嫩可愛,惹人憐愛。而李進,則高大威猛,怎麼看,都像秦漢以前看過電影裡的哪頭巨大的黑猩猩。
兩人放在一塊,那就是猛獸與蘿莉,在他們身上,完全找不到半點共同點。
當然,李月也有可能像媽媽。
雖說兩人都姓李,可李月根本就不認李進,心裡卻知道,李進真的是他爹。再李月的腳踝上,用紅繩子綁了一塊‘玉’佩,‘玉’佩上是李進的夫人以前戴的,上面雕刻了李月二字。
因爲是藏在腳踝上,李月被轉賣了好幾次,‘玉’佩仍舊還在她腳踝上,沒被人拿掉。
也正因爲‘玉’佩上的兩個字,李月才知道自己的名字叫李月,李月從來就沒有把自己的身世告訴別人。
爲了日後,能再與自己爹媽相見,不管賣到哪裡,走到哪兒,她都叫李月。
而現在,父親終於出現了,李月卻不肯相認……
“你沒事吧?”秦漢走進廂房,見李進躺在‘牀’鋪上,雙眼呆滯,銅鈴大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頭頂的‘牀’架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見是秦漢進來,李進沉默了片刻。“娃娃還是不肯認我嗎?”
秦漢佇在‘牀’邊,點了點頭,看着李進的姿勢,差點沒忍住笑出來。這傢伙個頭太大,身子又高,這‘牀’鋪,壓根就容不下他。
偏偏這古代的‘牀’,又是前前後後都用木架子給搭建成方塊,李進彎曲也仍舊裝不下,顯得特別的彆扭。
“我本是幷州五原郡人……”李進能看得出,自己的娃娃對秦漢有意思,又聽到自己的‘女’兒,喊秦漢主人,想他‘女’兒,應該是秦漢一直再供養着吧!
李進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原原本本絮說了一遍,然後掙扎着側過身來,看着秦漢。“大人,你能不能跟我說說娃娃?這些年,她過的好嗎?”
“呃!”自從把暗部‘交’給韓龍之後,秦漢少有去過問過,對於李月,也是黃邵讓暗部人馬,散步大漢時,李月進入到洛陽之後,秦漢才與她有過一些接觸。之前發生什麼,秦漢真不知道。
不過,李月這麼小小年紀,又不在爹媽身邊,苦頭肯定是吃了不少。至少,秦漢知道暗部訓練刺殺的苦頭,可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了的。
才十六歲,瘦弱的‘女’孩,就上過數次戰場,殺過不少人。常人難以想象,秦漢把自己知道的,都一一細數,告訴李進。
惹得李進又是一陣長嘆,掙扎着想要下‘牀’站起來。“秦大人,能帶我去看看她嗎?”從昨天到現在,李進一夜未眠,他害怕,他怕自己眼睛一閉上,再醒來時,‘女’兒又不見了。
李進怕這只是一個夢,醒來之後,什麼都沒了。
這十六年來,李進做過很多次這種夢,每次醒來後,他都幾近癲狂。
李進雖然強壯,臉‘色’卻顯得過於蒼白,失血過多,再加上一夜未眠,老虎都受不了。
“你還是躺下休息一會兒吧!”秦漢長嘆了一口氣,通過李進,他第一次能體會到作爲父親,對兒‘女’的摯愛。讓秦漢,一個從來沒有體會到父親的男人,也深受感動。“我去勸勸小月,讓她過來看看你。”
李月現在身子還有點虛弱,一直在沉睡當中,到下午,才稍微好轉一點。三天滴水未進,這小妮子,還真是……
典韋把李月爲秦漢守夜,晚上不睡覺,白天還得趕路的事情告訴秦漢。叫秦漢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纔好了,在秦嶺中,有恐狼二百,又有典韋在,周邊又沒什麼人,李月何苦把自己‘弄’的那麼疲憊。
“不不不,秦大人你告訴我她在那個房間,我過去就好。”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李月身子骨虛弱,臉上蠟白,又幾度昏厥。李進又怎麼捨得勞累自己的 ‘女’兒,忙依着‘牀’站了起來。
秦漢咋舌,李進上身赤膊,腹部被李月捅了三刀,腹部纔剛剛逢好,傷口還未癒合呢!李進這要是動作稍微過於‘激’烈,都會拉開傷口,到時候就更難好了。
“李進,你還是躺下吧!”秦漢忙攙扶着李進,勸說道。“小月昨天一覺睡到現在,還不一定起來了呢!再說了,她要是見你這樣,心裡肯定會難受,會自責的,你還是先躺下,待會兒要是月月醒過來了,我會帶她過來看你的。”
秦漢一陣好說,李進這才躺在‘牀’上,渾渾噩噩,陷入沉睡。
‘陰’差陽錯,也總算找到‘女’兒了,李進心裡很高興。喝了郎中開的‘藥’劑,再加上昨夜一樣未眠,這才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李月在中午的時候,就已經醒來了,和李進一樣,躺在‘牀’上,兀自留着眼淚,心裡極爲愧疚。
在昨天李進喊她‘女’兒時,問李月腳踝上有沒有‘玉’佩時,李月身體顫慄,就已經知道,李進真的是自己的父親。
只是,只是她居然捅了自己父親三刀,這讓李月心裡好不難受。
爲什麼,爲什麼上天會安排她跟父親第一次見面,會發生這種事情?
對李進,李月是又愧疚,又痛恨。
她想不通,當初爲什麼李進會拋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又狠李進差點把自己的主人給殺了。
心中當是百感‘交’集,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現實。
身爲韓龍的接班人,暗部的領頭人,李月很堅強。可她始終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外表堅強,心裡卻脆弱極了。
“吱呀!”
聽到有人走了進來,李月忙拭去淚痕,轉過身,裝作沉睡。
李月現在還沒有勇氣去面對李進,更沒有辦法面對自己。
秦漢墊着腳尖,緩緩靠近‘牀’鋪,深怕自己腳步稍重一點,就會吵醒李月。走近時,才見李月細小的腦袋,下面的枕頭早已被淚水打溼。
秦漢長吐出一口氣,伸手將被子給扯了上來,把李月蓋的嚴嚴實實。一屁股坐在‘牀’邊,伸手輕輕將被淚水打溼,沾在李月臉上的頭髮撩開。
沉默了片刻後,擡頭看着‘門’外蔚藍的天空,徐徐道。“我小時候,懂事起,就沒有見到過父親。”秦漢的雙眼,透‘露’着‘迷’茫。“不過很幸運,我有一個慈祥的母親,爲了能讓我有出息,她老人家每天起早抹黑,忙裡忙外,一個人不辭辛苦,‘操’勞着把我養大‘成’人。”
“因爲沒有父親,小時候,常常會被人欺負,人家會笑話我,是沒人要的野孩子……”秦漢陷入回憶,把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一說給李月,他知道李月並沒有睡覺,這丫頭只不過是在裝睡而已。“我很渴望,有一天,在夕陽下,能看到父親高大的身影。當然,我很清楚,在怎麼奢望,那都是不可能的。”
“主人……”
李月雙肩抖動,再也止不住眼淚滾滾而下,她轉過身來,撲進秦漢懷中,嚎啕大哭起來。“嗚嗚嗚!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嗚嗚!”
“乖。”秦漢抱着李月的雙肩,輕輕摩挲,安慰道。“月月乖,月月不哭,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你的父親,況且,他也是不得已纔會和你走散的。”秦漢又將李進的故事,絮說了一遍,誰知李月哭的更兇了。
“主人,”淚眼朦朧的李月,擡頭看着秦漢,可憐兮兮道。“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父親,我,我居然用匕首捅了他三刀,我,我恨不得現在父親捅我三刀,嗚嗚……”
“傻瓜,你父親又怎麼忍心捅你三刀,你都不知道,他怕這會是個夢,從昨晚到現在都沒睡覺呢!他怕睡着了,再醒來時,你又不在了。”
經過秦漢還一陣說服,第二天,李月才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磕的李進這麼大的漢子,再一次止不住的落淚滾滾。
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在柳下村也待了有幾天了,再不回西城,秦漢擔心西城安危。“李月,明天,我和李儒他們先回西城了。你就在這裡多陪陪你父親,等日後天下太平了,我會常來看你的。”
“不,主人,我……”李月擡頭看了看李進,又看了看秦漢。“主人,我想跟你一塊回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