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駑隱在車廂後面,堅固的廂車爲巨駑手遮住了弓箭,擋住了長槍手和短刀手的進攻。駑箭無休無止,從預留的空隙中不停發射,不斷收割着蠻兵的生命。
沙摩柯看到這種場面,不禁怔住了,這不似軍陣對搏,而似攻城。對方的強駑巨駑手雷一直未停,車廂內應該也隱藏着長槍手,正在神出鬼沒地從空隙間攻擊。
一位五溪蠻勇士在上面格擋漢軍槍手的攻擊,車陣中間突然冒出一柄長槍,未等他反應過來,一槍直接刺穿腹部,繼而長槍收回,帶起一片血光。車陣上方身着重甲的漢軍長槍手,正在發力攻擊,下方又有無數快槍手偷襲。有名機靈的蠻夷士兵從車廂孔隙處往內搠擊,不料竟然搠不進去,裡面加了一個機括,從裡面往外搠擊可以,拔出快槍後機括就會封閉。
這完全是不對等的戰爭,即使劉焉部下的精銳川兵遇到這種軍陣,也得束手就擒,只操練了數月尚未了解軍陣精髓的蠻夷士兵如何會是對手?
車陣是姜述根據戚繼光的廂車陣思路改造,原本是想用來剋制北胡騎兵,堅固程度能夠抵擋騎兵的連續撞擊,對於缺少騎兵的五溪蠻士兵來講,想要破掉車陣,除非將守陣士兵全部殺掉。但是在外搏戰的重甲兵只露出兩個眼睛,刀砍不進,如何殺掉他們?至於車廂內的弓弩手和快槍手,那就更造不成什麼威脅了。
站在高處觀戰的沙摩柯怔在那裡,思維幾乎停止運轉,一腔熱血想要吃掉這股漢軍,不料漢軍太硬,不僅硌壞了牙齒,還被傷了心。
“大王!大王!大王快走!”有位蠻將策馬衝上高坡,一路上不停大呼。
沙摩柯聽到呼喊,扭頭看時,卻見後面已經有大批漢軍包抄上來,從旗號上看,正是鍾會統領主力截斷了退路。沙摩柯並未急着逃命,因爲他是王者,他不能拋下他的子民。
當看到漢軍重騎兵時,沙摩柯的心已經涼了下來。在這個時代,重騎兵無疑是重型坦克的代名詞,人馬皆覆甲,手持一柄開刃極長的戰刀,所過之處,對方無論是人還是馬,皆是一刀兩斷。
忠誠的部將不顧插入後背的利箭,衝臉色慘白的沙摩柯大喊道:“大王,快突圍吧。”
漢軍主力突然包抄,讓五溪蠻措不及防,面對漢軍銳利的攻勢,缺少衣甲的蠻兵們似是嚇呆了,幾乎沒有什麼像樣的抵抗,全幅武裝的漢軍似砍瓜切菜般,將哀號逃命的蠻人一一解決。
很快一隊輕騎兵直奔沙摩柯而來,面對騎兵,沒有排好軍陣的蠻人根本無法抵擋。雖然族人十分拼命,但也只是延緩一些時間,鍾會一馬當先,手持長槍直奔沙摩柯殺來,那位已經中箭的部將,奮力揮舞大刀格開鍾會勢大力沉的一擊,拼命掩護沙摩柯逃命。沙摩柯身邊的忠誠衛士也夾擊進攻的漢軍,想爲他騰出寶貴的時間,鍾會的第二槍受到格擋,只是將沙摩柯的坐騎刺傷。
沙摩柯本是勇猛之將,被瞬間突其而來的變化弄得暈頭轉向,還未反應過來,一位膀大腰圓的漢軍將長槍一掄,生生別住了馬腳,戰馬一個踉蹌,沙摩柯粗壯的身軀便從馬上掉落,重重跌在地上,手中的大錘也從手中脫離。
沙摩柯居然沒有摔暈,翻個跟頭站了起來,直奔大錘而去。在戰場上,沒有武器是十分危險的,這是人求生的本能。鍾會豈能讓他如願,健馬疾馳,長槍往他身後狠狠紮了過來。
沙摩柯敏捷地閃開,繼而打了一個滾,離大錘越來越近。鍾會輕蔑地一笑,下令道:“弓弩準備!”
左右迅速拿出手駑,迅速上弦瞄準,只候鍾會命令。沙摩柯連續打了幾個滾,終於拿到了武器,不由長長吁了一口氣,擡眼去看時,卻聽見鍾會冷冷地下令:“射擊。”
駑的速度不知比弓箭快了多少,沙摩柯意識到不好,待要躲時,十餘隻利箭已經臨身。只聽撲撲響了數聲,駑箭已經射透戰甲,釘進了沙摩柯身上。
沙摩柯不由慘呼一聲,身體慢慢摔落,目光所及戰場之上,他的族人如同豬羊般,被趕得到處亂跑。“武陵夷完了,是我的過錯,我不該挑戰漢人!”沙摩柯大睜雙眼,悲慘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戰場上響起了“投降者免死”的口號,五溪族人在王旗被奪之後,早已失去了戰鬥的勇氣,在漢軍的招降聲中,不由自主地拋下手中的武器。
以不足兩萬漢軍全殲十萬餘五溪夷兵,鍾會部下此戰戰死三百餘名,而五溪夷士兵戰死近兩萬,降者七萬餘,鍾會一戰成名。此戰結束後,姜述命令將五溪蠻族分別遷去夷州、朱崖州、東倭四郡、漢東兩郡,武陵夷亂源徹底根除。
幾乎在荊州平亂的同時,姜維統領部下以戰代練,統兵入山,準備清理不聽號令的境內異族。爲了配合軍隊作戰,太史慈將政事交接給諸葛謹,繼續行使兼管交州軍政的權力,目前他的權力凌駕於諸葛謹之上,能調度當地物資以及地方兵力,以便順利完成清除亂源的軍令。
剿匪並非什麼重任,但是異族多在深山,手頭沒有錢糧之時,便糾結成夥出山,禍害周邊百姓,派遣大軍往剿,則化整爲零,變成村寨的普通百姓。
士燮當初也曾派人剿匪,部下望着蒼茫深山,不知如何着手,兵馬進山,不小心就會被山民設計,往往丟盔棄甲敗回。後來士燮改變戰略,變剿爲撫,拉攏周邊的異族部落首領,讓他們約束周邊山民。
士燮在交州名望極高,只要給諸部族頭領打個招呼,附近往往就會安寧下來。但是需要代價,安撫部落首領需要錢糧,每年只需些許花費,能讓疆域安寧,何樂而不爲?
姜述不是士燮,在大漢境內,敢惹事生非者,殺無赦。太史慈、姜維等將就是收到這個軍令,要將異族的脾氣徹底改掉,你不是要搶別人的嗎?好,我抄了你老窩,誰敢窩藏,連坐。部落首領講情,沒用。不聽招呼,整個部落全部滅掉。
這就是強勢的姜述,這就是強勢的大漢。姜述只所以要清除所有不聽號令的異族,是因爲這片區域有許多貴重礦藏,若有異族在側,在利益的驅動下,誰敢保證開出的礦產半途不被這些人截了去?
太史慈召集諸葛謹、鞠義、姜維、鄧艾等一起商議。諸葛謹道:“賊勢並不大,我軍多有熟悉山地戰的精兵,不如立即討伐,不然春瘴一起,山勢高大,不知拖到何時才能解決。”
姜維搖頭道:“不容樂觀,我前期親自去山中探查,異族居住之地,山勢相連,連綿不斷,若是沒有把握,不能輕易用兵。若是出戰不利,打草驚蛇不說,以後恢復極難。前期派出熟蠻瞭解到部分情況,我等想在山外給他們劃地安頓,可異族沒有開化,不懂這些道理,有些異族首領沒有收到定規錢糧,不聽官府號令,在後興風作浪。”
諸葛謹道:“若是這些異族只在山裡,不影響治政,也可聽之任之,關健是他們時不時出山爲寇,擄掠殺人,除了南海郡異族被子義殺怕了,其它郡縣異族都不聽號令。有人在後支持,通報信息,大軍來到,便逃進山中,利用地利之便,對抗官兵。若是不能儘快剿滅,其勢便會越來越大,影響越來越壞,最終影響整個交州安定。”
鄧艾說道:“這些異族戰鬥力不強,根本不是官兵對手,其所倚仗的只是地利,進軍之前仔細探查道路,異族地利則失。”
諸葛謹道:“異族皆是聚羣,匪兵往村寨裡面一藏,誰能分辯出來?”
孫翊忽道:“窩藏者同罪,何需分辯?”
太史慈拍案道:“確實此理,官府太過仁義,異族以爲法不責衆,因此大膽妄爲。既然如此,快刀斬亂麻,看看是異族的頭硬還是我們的刀硬。”
諸葛謹道:“殺戮太衆,朝廷恐會見怪。”
鄧艾道:“往年南匈奴殺了數百漢民,齊侯提兵殺其合族,所過之處,即使婦孺也不放過。異族殺我漢民,又何止數百?”
太史慈拍板定下方案,由姜維、鄧艾、樊能、孫翊各引一萬兵馬,從南到北,各自負責一郡,諸縣清剿,翻出陳年積案,凡官府有報案存檔的山寨,若不交出兇手,以窩藏罪論,皆屠滅。
鄧艾負責的蒼悟郡,治地在廣信,屬縣端溪、高要、猛陵、封陽、臨賀、馮乘、謝沐、荔浦,除廣信地處平原,其餘八縣均有異族劫掠殺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