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樹三人本以爲龔領武藝高強,肯定能夠完勝張靖,可以藉此以出胸中惡氣,沒想到最終竟是這般結果,當場傻了眼皮。劉開心思轉得最快,聽到少主兩字,觸起張靖承祀一事,頓時恍然大悟,拉着周樹、龔省排在龔領身後,一起拜了下去。
張靖見身份已經暴露,守着這些黃巾人也未隱瞞,溫言打發龔領先行回去,對周樹三人卻未客氣,劈頭蓋臉就是一通怒斥。事後,張靖明令三人不得泄露自己的身份,又給三人佈置不少學業,定下不少規矩,當成弟子一樣培養。所謂不打不相識,四人是天生的主從關係,周樹三人自此死心塌地,成了張靖的忠誠跟班。
張靖應當說是幸福的,父親是開國皇帝,母親是黃巾系領袖,從小得到姜述親自教導,文武功底十分紮實。除此以外,張靖還有另一番奇遇,這不得不從張靖孩童時期說起。
張靖九歲那年,跟隨張寧在東萊居住,身邊玩伴名叫姜鳳。姜鳳是姜陽孫女,張靖族妹,比張靖小兩歲,兩人十分投緣,就像親兄妹一般,吃住都在一起。
那年開春不久,張靖遇上一場禍事。東萊皇家府第後院建有人工湖,那日姜鳳不慎落入湖中,張靖奮不顧身,下湖救人,將姜鳳救到岸邊,卻因小腿抽筋沉入湖中,被人救起時一直昏迷不醒。
東萊是姜述最重要的大本營,醫館數位名醫皆是醫科首批弟子,醫術高明,張靖溺水時間又不是很長,急救以後呼吸平穩,但是任憑醫師用盡辦法,張靖的神智卻一直沒有清醒。張靖身份尊貴,出了這般大事,不僅母妃焦妁不安,還驚動了時在琅琊宮的姜述。姜述接到急報,猜測應與失魂症相仿,立即派琅琊宮長老於吉急赴東萊診治。
琅琊宮位於青徐交界海邊,距離東萊不遠,于吉不敢耽誤,連夜趕路,次日午後趕到黃縣。此時張靖依然昏迷,數位名醫束手無策,張寧憂急萬分,于吉此時趕來,衆人頓時覺得有了主心骨。于吉當即施法,與左慈往年救姜述相仿,取出紫金葫蘆,放出一魂與張靖合體,張靖很快悠悠醒來,接着又昏迷過去。
無論如何,張靖醒來,說明性命無虞,張寧以及醫館醫師,頓覺如釋重負,認爲只要好好歇息數日,張靖很快就能恢復。衆人還在焦急等待時,其實張靖早就醒了,只是不願睜開眼睛,他努力地想讓自己重新睡去,期待一覺再次醒來,回到以前那個世界。這位重新恢復理智的張靖,其實已非原先的張靖,而是臨終前被于吉、左慈收魂的張角。
張角似是睡了一覺,醒來發現變化太大,奪舍的這具身體還很稚嫩,但是基礎打得很牢,年紀不大強壯有力,渾身充斥着無法描繪的活力。張角與張靖靈魂交融,這才知道奪舍之體並非別人,而是愛女張寧的長子張靖,承祀自己的親外孫,這讓張角十分矛盾,新生固然讓人欣喜,但若爲此犧牲外孫的靈魂,張角又感覺於心不忍。
張角能夠明顯感覺到那具脆弱的靈魂,正縮在一角昏睡,以張角強大的精神力,只需神念一動,便可以將這具靈魂強行擠出體內,或是直接吞併。張寧焦慮的神色和惶急的呼聲,喚起了張角尖封已久的溫馨和親情,張角心神劇震,矛盾異常,因爲不知所措,索性直接裝昏。
張角思潮起伏,待到三更之時,做出一個極其艱難的決定:喚醒張靖的靈魂,然後封閉自己大部分精神力,只保留與張靖靈魂相當的意識,兩具靈魂相互融合,隨着張靖靈魂逐漸強大,封閉的精神力漸次釋放。如此等同於兩具靈魂合併,形成一具新靈體,既可保留張角的記憶傳承,又不損害張靖靈魂的自我意識。
接下來兩天時間,張角開始控制這具身體,言談舉止雖與平常稍微有異,但經醫者診斷,呼吸、脈博、神智皆已恢復,只要休養數日,便可完全恢復。張寧頓時放下心來,命人傳給姜述喜訊,日子重又恢復平靜。
紫檀窗子外開,薄薄的紗簾隨風飄蕩,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簾射進室內,形成斑駁陸離的光影。被張角靈魂喚醒的張靖,聞着淡淡的梔子花香,如同往常一樣,坐起身來,正要伸伸懶腰,忽然觸起落水前的記憶,繼而一縷信息鑽入腦中,似是回憶一個長長的夢。張靖良久纔回過神來,夢境十分清晰,夢中所學武功道法也記憶深刻。張靖十分好奇,當下盤膝依照道法修練,沒想到無師自通,運轉一個周天收功,只覺神采奕奕,所獲非淺。
張靖正覺莫名其妙,忽然又有一縷神思閃現,如同一名老者教授弟子一般,神思消失時,張靖腦中便多出不少東西,隨着時間漸長,張靖消化的神念漸多,文才武藝提升很快,即使道法也將築基成功。
神唸的交融外表根本看不出來,這道神念並未衝散張靖的記憶,而是一點點逐步被張靖接收。準確地講,是張靖的神念與這股神念逐漸融合!張靖能清楚地感覺到這股神唸對這個世界的不捨和愁緒,內裡包含了對生活的熱愛,對世道不公的憤恨,對女兒的疼愛與愧疚。千種思緒進入張靖腦海,與張靖的靈魂攪爲一團,一點一滴交相融匯,最終再也分不清彼此。張角從小到大的一幕幕生活,如同電影一般,深深銘記在張靖腦海中,十分清晰,張靖這才明白,另一股神念原本屬於外祖父張角。
黃巾公墓位於渤海港西北十五里的小山南坡。姜述立朝以後,在洛陽城北建造大齊烈士陵園,安置在大齊歷次戰役中犧牲的將士神位;同年,又在東萊建造青州烈士陵園,將最早追隨姜述的犧牲將士神位安置於此;在渤海張角墓附近建立黃巾烈士陵園,供奉黃巾系犧牲將士的靈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