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族長老爲首者名叫崔渙,見崔森等爲首人物昏迷不醒,讓人取了冷水過來,一人一瓢澆在臉上。缺氧昏迷與衆不同,耽擱時間又長,過了良久,崔森和三位長老醒了過來,還有些人依然未醒。
崔森醒來,只覺頭痛欲裂,昏昏沉沉,好半天醒過神來,見衆人灰頭垢面,十分狼狽,點檢子弟少了半數,急忙讓人下密道去搶。崔渙上前止住,道:“時間太久,此時下去不僅救不上人,反而還會傷人性命。我等集力殺出一條通道,你們跟隨我們身後,纔是逃命正途。”
崔森面露愁苦之色,道:“外面多有騎兵,族人多不會武藝,如何逃脫追殺?”
崔渙急道:“只能先殺出去再說,總比在此坐以待斃要好。”
崔渙等人身手高絕,合力突擊威力巨大,士兵依靠戰陣雖然能拖一段時間,但是一旦殺出口子,要想封住極難。琅琊宮高手雖然不少,但有一個難點,不知對方從何處突圍。在外指揮的張靖聽說密道已經封住,指着寨門道:“集中火力,先將寨門攻開。”
崔森等衆方纔議好方案,剛要開門從前門殺出,火炮呼嘯而來,寨門頓時被炸得七零八落,不一會寨牆也受不了重擊,轟然倒塌一大截。崔家子弟頓時又損傷不少,就連護族者也傷亡數人。
崔森急忙引人想往後門走,崔渙連忙止住,道:“官兵不久將會從此殺入,趁其撤去兵陣上前時,再往外衝殺,傷亡還能少些。”
前門硝煙剛剛散去,張靖在外面用望遠鏡觀看,見人羣聚在前門附近,數十位手持武器的漢子護在崔森周圍,心中便猜出崔家之意,冷冷下令道:“瞄準崔森,往外輻射五十米,不間斷炮火覆蓋。”
崔渙這邊還眼巴巴地等官兵殺上,不料士兵沒有上前,猛烈的炮火卻轟然而至。崔渙等人武藝雖高,但是面對這種殺傷力巨大的開花彈,如何能夠毫髮不傷?崔渙見勢不妙,提着崔森往後急奔,這才僥倖逃得性命,再看方纔立腳之處,幾乎爲炮彈夷爲平地,不僅崔家族人傷亡大半,就是護族者也傷亡三分之一,不由悲憤萬分,良久才穩定下情緒,大聲嚷着衆人後退。
此時無論是崔家族人還是護族者,一來被火炮威力嚇得失魂落魄,二來被炮聲震得暫時失聰,任憑崔渙大聲呼喊,退回者只是廖廖數人,其餘人在炮火不斷轟擊下,損失慘重,場上斷肢殘軀滿地,血流成河,真是慘不忍睹。
崔森此時嚇得面如土色,平常只是聽聞火器威力,今日親眼目睹,才知道即使武藝再高,碰到這般利器,也無多少用武之地。
崔渙等廖廖數位護族者,急忙上前搶人,人未搶回多少,護族者又傷了幾人。崔家三十餘位護族者完好無缺者此時不足十人,崔渙見到眼前這般慘相,真是欲哭無淚。
此時火炮硝煙散盡,衆人正在悽慘之時,只見琅琊宮衆人已從前門缺口涌了進來。崔渙等護住崔森等人往後門方向撤,但是崔家人多不會武藝,手腳很慢,很快被琅琊宮門人圍在覈心。
崔森先是缺氧昏迷,然後被火炮嚇得失了魂,此時聽力剛恢復過來,見形勢危急,對崔渙道:“你引衆人護着年青子弟先撤,能逃出一人便算功勞。”
溫播此時上前,遙指崔渙道:“琅琊宮溫播見識高人武藝,請賜教。”
溫播行的是江湖規矩,崔渙硬着頭皮下場,臨行前私謂崔森道:“我過去纏着溫播,你與衆人往北衝殺。”
此時只聽整齊的腳步聲響起,張靖引着兵馬排着軍隊,從缺口外進來,弓駑兵攀上城牆,控制制高點,駑炮營也隨之前移,烏黑的炮口對準前方。
崔渙之子崔志心思比較靈活,拉着近旁一位崔家子弟,悄悄往旁邊移動,退回室內後,從窗戶跳出,悄然回到居處,取了些食品飲水,兩人藏在夾壁之中。
這位崔家子弟是崔森侄子,崔林長子崔新。崔林是明白人,聽說崔家要搶奪天書,專門回家勸說,見衆人不聽,憤然出籍,與嫡兄崔森鬧得很僵。
崔新今年國學畢業,分在司隸倉曹爲書吏,前日是祖母生日,回籍沒有離去,不想遇上這場禍事。崔新曉得此事是崔家做得不對,父親已經出籍,他不受此事連累,方纔衆人從地道逃離時,就拖在後面不願走,不料正好免了窒息之苦。後來衆人想從前門往外衝擊時,他還是落在後面,又巧而又巧地免了炮火之災。崔志悄悄溜走之時,他恰好在崔志身側,得以跟隨崔志躲藏起來。
崔家此次行事,先是地道內損失慘重,主事者非死即昏,好半天清醒過來,又因缺氧頭腦不清,當斷不斷,此時損失慘重,再想合力逃出,已被琅琊宮衆人圍死,護族者苦苦衝殺一會,很快全軍覆滅。
護族者一滅,崔家人失去最後保障,只能束手就擒。後來點檢人數,發現崔家主支幾乎全部就擒,護族者逃出崔志、崔椐、崔櫪三人,朝廷發下海捕文書,天下大索。
崔家主支在各地爲官者,無論文武,幾乎在同日皆被扣下,各州商鋪產業也皆被官府查封。穎川太守崔林雖然出籍,也受此事牽連,被免去職務。
崔家沿襲上千年,底蘊深厚,在各地開花散葉的支系無數,聽聞崔家敗滅,不由人心惶惶,所幸朝廷下旨,只追究主支和犯罪族人,旁系支系不予牽連,衆人這才安下心來。
再說崔志崔新兩人,僥倖逃脫官兵搜捕,擔心路上被查,不敢立即出行,在夾壁內藏了七天。到了晚上,正在兩人商議逃離之時,卻聽外面有腳步聲,兩人不敢作聲,靜候來人離開。
來人行到附近,停了下來,應在找什麼東西。只聽一人說道:“三哥,我們在此搜了三天,也未發現一個人影,還是走吧。”
另一人答道:“我們身爲護族者,怎能輕言離開?再仔細找找,說不定有躲藏起來的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