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二章 一層華麗的外衣

二百八十二章 一層華麗的外衣

在漢末三國這個年代,做什麼事情都要講究一個‘大義’,講究‘師出有名’。

最明顯的例子莫過於曹操伐徐州,那套的就是一個爲他父親報仇的名號,是以即使他狂屠了數縣百姓,幾十萬生靈,別人也只能說他一聲殘暴,連暴虐都算不上,更無人挑明瞭說他“名爲復仇,實爲奪地”。

在此之後的“挾天子以令諸侯”同樣如此,曹操頂着明晃晃的“漢賊”名號,卻厚着臉皮“行天子事”,求的不就是那個“大義”,那個“名正言順”嗎?

是以陳震也要給自己的這一計劃披上一層華麗的外衣,而這層外衣就是敦煌、酒泉兩地之民生。“西涼民力銷薄,雖在亂世之中得遇十多年太平生涯,以休養生息,可多年之積累隨着二位將軍的撤離已經化作了一蓬焦灰。”陳震說到這裡,腦子裡就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四個月前的那一幕幕,他親眼所見到的,一座座堆滿了糧食的糧倉被毫無吝惜的付之一炬,百十萬擔糧草啊,就這麼的化作了一堆堆火灰,讓人看了豈止是可惜,那簡直就是鑽心窩啊!

(漢時一石糧食在60斤左右,每人一個月至少也要費糧六七鬥吧,西涼軍接近二十萬人馬,人吃馬嚼每個月十五萬擔糧草是不可少的,這麼算的話馬韓在老家儲備上半年的吃食,百十萬擔糧草似乎也說得過去。所以這一點諸位書友就不必爭議了,雖然連我自己都感覺數目大了些!)

“現今再受王秘、黃華之搜刮,所餘儲糧怕已經不多。二位將軍想要憑兩郡民間之力來襄助長離、湟中兩地羌民過冬,以震看來,力有所不能及。”再富裕的地方也經受不起兵馬的三次搜刮,何況西涼本就是貧瘠之地,雖然在亂世中莫名的成了一片遠離硝煙的淨土,可除去每年馬韓定下的賦稅後,百姓家中所餘也就是顧住吃食,便是多餘的一些糧食,也在王秘、黃華的二次收羅下給颳了個差不多,現在馬韓又來收第三次,除非是徹底撕破臉皮,縱兵搶掠,否則那點糧食哪裡夠兩地羌民冬日所需的。

陳震的話說的馬韓二人臉色黑濛濛的,那是一個事關二人存亡的大問題,聽得陳震這時候徐徐道來,他們心神不由得受到了觸動,便連在他們下首的馬超、馬岱、閻行一衆人等也是臉色難看,絲絲愁苦之色不加遮掩的浮現在了面上。

“而長離、湟中兩地羌民冬糧若是不足,所能引發的後果是什麼,想必二位將軍和在座的諸位都是心知肚明的?”沒有給馬騰、韓遂留什麼面子,陳震毫不客氣的點出了西涼軍的死穴,這是他們現今所面臨的最嚴峻挑戰,真正的事關生死。

“我家主公,秉仁德之心,行蒼天之德,一不願看到二位將軍蒙塵受冤,西涼軍土崩瓦解;二不願看到長離、湟中諸羌與我大漢接是血海深仇,從此西北烽煙再起,無有寧日。是以願用我軍現今所掌控的金城、武威二郡區縣還與二位將軍立足。此兩郡爲二位將軍長久經營之地,再次入主並不困難。”如果長離、湟中兩地的羌民爲了今年過冬的糧草真就血洗了敦煌、酒泉,那這兩地羌族不但是與西涼的漢人接下了深仇,還等於是與掌控西涼的勢力集團接下大仇。那般情形下,劉備軍決不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無論是出於他皇叔之名,正統之名,還是出於爭取西涼漢人民心民望,都必須兵出隴西,入長離那就是必然的。兩個民族間的戰爭與西涼漢人之間發生的戰爭完全是兩碼事!因韓遂、馬騰二人的聲望,十多年來才慢慢削減的漢羌兩族對立情緒,勢必將會再次反彈到最頂峰。

陳震簌簌而談,望着再做衆人神情各異的臉色心中在暗笑不已。多麼華麗的一件外衣啊,華麗到足以讓日後“無意間”打聽得這番言談的西涼百姓感激涕零。

因爲“兩不願”,劉備寧願讓出自己的土地給馬韓二人安身,還付出大批量的糧草給兩人善後,讓他們無一點的後顧之憂。劉玄德,劉皇叔真乃仁德之君!

高興,得意;再高興,再得意;陳震身後若是還有一根尾巴,這時候必然會翹的筆直,他得意啊!

馬騰、韓遂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股難言的苦澀,雖然他倆還不知道劉備這一招接下去的真實意圖,但一個改變不了的事實已經擺在了他們倆的眼前。在陳震那番話脫口而出之後,西涼,甚至是整個涼州百姓的人心都已經將不可避免的倒向憐民憫生的劉備玄德公了。

準確的說,陳震到現在爲止還沒有說出來劉備軍所要提的條件,但他那張嘴已經藉機爲劉備做了一次宣揚,一次可以影響民心所向的宣揚。

“哎……”心中長嘆一口氣,馬騰按下煩躁的情緒,臉上盡力擠出來一副笑容,對着陳震說道:“劉皇叔大恩,老夫感激不盡,我與兄長及西涼軍上上下下數萬將士,還有長離、湟中兩地羌民,敦煌、酒泉二郡百姓皆銘記在心。”

“劉皇叔之仁德,我等感激涕零。”馬騰話聲落下,韓遂接着說道:“此番恩情,非隻言片語可表肺腑之心。今後劉皇叔若有用得着我西涼軍的,儘管開口,赴湯蹈火我等在所不辭。”

做人就要識趣,這樣的話自己說出來,可比讓陳震張口好看多了。雖然也是交易,可經韓遂這麼一說,不就披上了一層“報恩”的外衣了麼!

這可遠比陳震最先張口來的隱蔽多了,赤裸裸的利益交易那裡有“施恩”、“報恩”來的好看?

陳震笑了,在韓遂一番話出口後,他臉上就浮現出了不加掩飾的笑容:不愧是九曲黃河,心中果然有道道。

而馬騰也不愧是韓遂的義兄弟,倆人十幾二十年的配合,當真是天衣無縫。一番話說出來那是順暢至極,不帶半點打盹的。

“言重了,二位將軍言重了!”但陳震依舊沒有順着竿子往下爬,這種情形下微微一點就是了,沒必要當面鼓對面鑼的撂下話來。“你我兩家即爲盟友,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又何必說出兩家話來。”

“震此行之前,我家主公已經吩咐,其意既是望二位將軍能夠早日掃出西涼叛逆,在此期間內東面的曹軍二位將軍無須有半點心憂,我軍縱然傷亡不菲,但對付夏侯淵部還是不成問題的。”只需要把夏侯淵點出來既可,那兩位都是明白人,怎麼會不明白呢?陳震心中暗自咐道。

“夏侯淵?”馬騰、韓遂眼中精光一閃而逝,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釋然:莫非劉備的坑就是挖在這裡?

二人在心中速速盤算了一下,川蜀劉備軍之前的總兵力和一年半戰事中的傷亡,再加上其間招募的數量不多的新兵,似乎人馬並不闊綽?

難道這就是劉備的目的?準備借西涼軍之力一舉掃平來攻的夏侯淵部?

馬騰、韓遂再次互望了一眼,韓遂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轉向陳震,臉上露出一副感激至極的樣子來,“劉皇叔果然仁義。老夫僅代我西涼軍謝皇叔大恩。”

“所謂受人滴水之恩,自當涌泉相報。我西涼軍正值困境,涌泉自然當不起,可力所能及之事也不敢推脫。我與壽成願趁兵馬東去之際,助皇叔擊夏侯淵賊獠。”韓遂開始時說話還有一點故作虛情,可到了最後說到‘夏侯淵’三字時,那當真是咬牙切齒!

“爲公,夏侯淵老賊爲曹氏宗親重將,其肱骨之臣。若能斷之,就可去曹賊一支助臂,加之敗其所部兵馬也可以使得雍州曹軍勢弱,短期內再無法兵叩涼州;爲私,我與壽成二十年經營半喪其手,西涼軍大好基業就被他一人斷送。此仇於公於私都不共戴天,焉能不報之!”想想夏侯淵做下的孽,韓遂就恨不得寢其皮食其肉。數萬兵馬,金城老巢,還是喪命的那三員愛將,這仇洗淨三江都幹不了。

馬騰同樣被韓遂的一番話給勾起了心中怒火,正如韓遂所說,對付夏侯淵,於公於私西涼軍都不能後退半點。“蕩平了夏侯淵匹夫,再轉回金城、武威不遲。孝起先生,此事就這麼說定了!”

韓遂、馬騰對夏侯淵的恨意並沒有隱匿半分,雖然這麼一來難免會讓他們的“報恩”消減了幾分,可這幾分虛情哪裡能蓋得住西涼軍對夏侯淵的切齒之恨!

不見在場衆人聽到那三個字後,紛紛紅眼的樣子麼!

“完成!”陳震再次小得意了一把,望着再做一羣人激情憤慨的模樣,滿意的笑了。自此,這場酒宴雙方的任務都悉數完成,剩下的就是單純的吃喝痛飲了。

陳震雖然是文士出身,可他自從在袁紹麾下時做的就多是使臣這一行,應付酒宴最是拿手!加上他之前就在西涼軍中待一年多之久,在座衆人也多熟悉,應付起來就是更是輕鬆,很快就與衆人打成了一片。杯酒交盞,嬉笑言談中時間慢慢流過————

“父親”,馬超小心的遞去了一杯清茶,“莫不是有什麼不妥?”說話間馬超還打量了一眼臉色同樣陰沉的韓遂,“難道孝起先生……還有什麼沒說的?”自從酒宴散去,馬騰、韓遂連同着他自己等一班小輩聚集進這個內室中,馬韓二人的臉色就沒見好轉,氣氛也壓抑的要是。

“猜不透啊!”馬騰結果茶杯,抿了一口後深深地嘆了口氣。

一側的韓遂也從長子韓蒙手中結果了他有樣學樣的遞上的一杯茶,聞言臉上更見苦澀。

“長離、湟中兩地羌民數十萬,過冬之糧劉備軍即使給得,怕也會傾盡他們之前的繳獲。這麼大的代價,他們僅是圖謀夏侯淵麼?”馬騰不相信,這付出和收穫也太不成正比了。

“劉備軍糧草一直都很緊張,現在卻等於是白白的拿出了全軍上下三四個月的口糧……”韓遂眉頭緊鎖,兩眼中滿是無法理解,“我們之前還擔心用錢向劉備軍夠糧,他們願不願意,沒想到現在……”

“叔父、伯父”,馬岱感覺自己聽得有些迷糊了,“我軍東去,一可解劉備軍天水之危,二可在他們與和鸞、顏俊之間立起一道屏障,還可是使劉皇叔賺進西涼百姓民心以及長離、湟中兩地羌民的感激,一舉數得,這不是各取所需麼?”還有什麼不對的麼?讓這二位如此困惑!

馬岱直起耳朵,靜待着韓遂、馬騰兩人的解惑。在他的身後,馬超、閻行、馬休、馬鐵、韓蒙、韓方等倆家的一衆二輩成員也悉數直起了耳朵。

“和鸞、顏俊能夠真正的威脅到劉備軍麼?”

“夏侯淵能夠擊破龐統拿下天水嗎?那可是鳳雛,與臥龍齊名的鳳雛!”

“什麼是人心?這塊地盤你佔住了,那你就有人心,你沒佔住,再多的人心頂什麼用?忘了劉玄德早年的徐州事了麼?呂布滅後,全徐州的百姓都羣起相留劉備,可最後他不還是讓曹操拎進了許都城?”

“長離、湟中的羌族,只要你叔父和比伯父還在,那就輪不到劉備軍摻進來。再說了他要羌民的感激幹嘛?就爲了兩地羌民的感激,一點實惠都沒得,你就能捨得數十萬擔甚至上百萬擔糧草?忘了劉備軍缺糧時候的困苦了?”

“幾萬精兵強將,爲了一口吃的硬是從褒斜道殺進了雍州,不是逼的沒辦法,雖會冒如此大險?”

韓遂與馬騰一人接着一句,幾句話把馬岱給噴滅了火氣。

聽那二人的一番話似乎還真的很有道理,可隱隱的馬岱還是感覺着自己說的未必就是錯的。人心、仁義、仁德之名,在西涼似乎都算不了什麼,可對於劉備似乎……很重要!

馬岱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念頭不由得想到了劉備,“仁人君子”,“仁德之主”,“愛民如子”等等,似乎只要想起他,映入腦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類的話,便是他皇叔之名,貴胄之後,以及川蜀荊州之主,這些實際的名號也被那些“虛假無用”的名頭給壓下了去。“就真的沒用麼?”馬岱心中茫然。

“父親,伯父,那……會不會是劉皇叔存了心想要吞掉咱們西涼軍啊?”馬超見馬岱被噴了個狗血淋頭,也就不再往好的方面猜了。

馬騰心中深深地嘆了口氣,看向馬超眼神中一陣灰暗,這個大兒固然神勇無敵,可在政治上……天分太差,比起侄兒馬岱要差上一大截。可爲將而不可爲帥也!要做一方之主,實在是不夠火候啊!

不知道爲什麼,自從當初被陳震揭露了曹操的詭計之後,馬騰的心思就有點不自覺地變化,原先他看馬超,自豪非常。自己這個大兒年紀小小就展露出不凡的勇力,成年後更是威震西涼,一身勇武絕霸西涼,被那些羌人譽爲“神威天將軍”,號召力比起他老子自己來都不差幾分。

可隨着渭水一戰大敗,然後幾年的經歷中馬騰暗暗發覺,自己這個引以爲豪的大兒還是有一份不足,那就是政治天分。

不知道是他母親留下的羌人血脈,還是馬超自幼習武在軍中慣了,人情世故和智謀方面他都有不足,而更讓馬騰擔心的是,從未有過一敗的馬超極端的注重勇武,對自己的武力極爲自信,性格高傲,重武又輕文,這樣的主兒可不就是當年叱吒風雲的呂奉先第二麼!

可爲將而不可爲帥,可爲臣而不可爲主。

現在說真心話,馬騰甚至認爲:馬岱做一方之主都要比馬超要強。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自己老了之後,家業必然要傳給馬超的,不然整個軍隊立刻就會四分五裂。可幸的是自己這個侄兒一直對他大兄敬服有加,對基業更無半點窺竊之心,是個難得的肱骨啊!

就在西涼這邊爲陳震之行亂作一團的時候,一騎探報也快馬奔進了長安城!

如夏侯淵兵馬未到,劉備軍已然得知的一樣,川蜀境內一有些大的動靜,很快也會有人傳進長安的!

ps:歷史上,馬超降了劉備之後,見了劉備面竟然是以“玄德”表字相稱呼,那腦袋實在是讓驢給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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