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沉沉,寂靜無聲,偶然有路過的家丁,被我的忍者新造型嚇到,剛要尖叫“有刺客”,我只得一把扯下蒙面的枕巾,給他們看我的真面目,於是那些尖叫統統被扼殺在喉嚨裡,因此受驚過度而窒息昏迷者有一或者兩人不等。
我轉過層層走廊,時而跟頭時而左顧右盼,時而側耳傾聽時而如老鼠般小碎步蹭過,經歷無數艱難終於來到諸葛房間門口,靠在窗戶邊向着裡面張望了一會,烏漆麻黑一片,諸葛實在是我帝國青年學子之典範,一到九點,必定倒頭睡覺,早上五點半,必定如期醒來,準確的可以跟鳴晨的報時雞媲美。
我捂住嘴偷偷一笑,回身走到門邊,輕輕地擰開門把手,推門,儘量不讓門發出一點聲響,隨即邁步偷偷走進去,回身把門關上。
因爲我曾經有幸遊覽過諸葛大神的房間,因此雖然在黑暗裡,倒也不至於撞上什麼不該撞的東西。
進門之後,先悄悄鑽到靠門不遠的桌子旁邊,以諸葛嚴格的個人擺放習慣,他所有的試卷書本包括揹包之類十有八九都放在這張書桌旁邊。
這個人就好像是具有某種奇異的強迫症一樣,見不得屋內的東西亂七八糟,整潔的令人髮指,每一個小擺設都會有他們的特殊領地,而絕對保證其他的擺設無法入侵,和平共處到永遠。
伸手在桌上摸索了一番,以我這兩天跟試卷親密接觸的豐富經驗判斷,就算不用看的光靠觸感,亦能肯定是某份卷子,疊在那裡,規規矩矩,一動不動,任憑我的手在上面摸來摸去,盡情非禮。
我心底暗爽,想到希望在前,黑暗裡無聲地露出牙齒表示內心的欣喜。
但是想到諸葛就在這屋子內安寢,心底略有點警惕,停了手,豎起耳朵靜靜聽,隱約聽到有淺淺的,很有規律的呼吸聲,從書桌旁邊的牆角傳出,我聽得那是諸葛的睡牀方向。
而聽着這非常有秩序的平穩呼吸,讓我聯想到他熟睡的臉,不省人事的模樣,因此放心大膽地在懷內一摸,將我的夜行偷襲必備工具——小手電筒,摸了出來。
慢慢站起身來,蹭到桌子旁邊,將身子趴下,以一種傾斜半倒的姿勢趴在書桌上,然後偷偷地按開小手電的開關。
微弱卻能看得清面前字跡的燈光讓我眼前一亮,我低頭一看,果然是萬無一失,面前真的是諸葛的試卷。
我大喜,大喜之下不忘警惕,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牀上那人。
一看之下,心頭震驚難以形容,我不是個有偷窺癖的人,平常也礙於諸葛之威名,能不靠近他就不靠近他,現在得此良機,首次目睹諸葛熟睡之姿態,着實驚豔無比。
這的確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躺在牀上睡的樣子。
就那麼規規矩矩,一動不動的模樣,身子筆挺如一根放倒的竹,面容安詳,雙手交疊,放在腰間,一襲淡薄的小毯子,從腿上一直蓋在胸部以下,毯子整齊而不帶一絲褶皺,諸葛的表情端莊又嚴肅,整個人看起來整齊有秩的好像……怎麼說呢,死人一樣。
我知道這個比喻非常的不厚道,但是等閒人應該也睡不出這麼聖潔的姿態吧?
比如我,我在牀上的姿勢,同一個姿勢絕對不能保持超過三分鐘,必定要時時換,刻刻變,從醒着到睡着了,睡着也會自動扭曲,有時候側臥,有時候橫躺,有時候仰面向上,有時候卻趴在牀上,把臉埋在枕頭裡,當然那容易窒息,於是過半分鐘又要換姿勢。
總而言之,宛如花樣游泳,層出不窮。
我怔怔地盯着諸葛足有三分鐘,三分鐘之內他一動也沒有動過。
我忽然恐懼地想:難道說……不會……他真的是死了吧。
這個想法嚇了我一跳,可是屏住自己的呼吸,側耳傾聽一會,耳畔那種絲毫不亂的呼吸聲提醒我此人還建在,帝國沒有折損一枚棟樑人才。
我鬆一口氣,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何在,於是趕緊轉身,在桌上繼續翻找我要找的高數目標。
古人有云:苦心人,天不負,什麼三千越甲可吞吳。我當然沒有那麼大的野心,我只想安安靜靜地抄襲一會而已。
我拿出那份光燦燦的試卷,鬆了一口氣,後退一步,準備開始我的抄襲大計。
諸葛的筆跡非常的雋秀,宛如他這個人一樣,寫的很清晰,極度適合夜晚在這種微光下抄襲,我興高采烈,一鼓作氣抄了一張卷面,想了想,爲了避免答案一模一樣惹人嫌疑,還是放過了一個卷末的大題沒有抄。數數看了看,還有剩下四張,光明就在眼前。
只是有點悶熱,汗從臉上冒出來,我伸手拉了一下蒙在臉上的枕巾,喘了一口氣,打算再接再厲。
身後忽然無聲無息地伸過一隻手來。
我最初覺得異樣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抄的很開心的時候差點忘記自己身處何方,剛要中氣十足說一聲:“走開!”忽然想到自己的處境,頓時伸出夾着筆的手捂住嘴巴,另一隻手卻反射般死死抓住桌上兩份卷宗不放。
手電筒發出啪地聲音,落在地上,幸喜沒有跌壞,光芒流轉。
可那隻手臂卻準確地橫在了我腰間,他自後而來,力道極大,不由分說,將我向着後面用力一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