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唆唆唆~~”
連綿不絕的破空聲響起,五十餘支鋒利的投槍已經自醜哥的騎兵陣中掠空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模糊而又詭異的曲線。交錯成一片幽冷的矛陣,霎時飛臨李典衝鋒而來騎兵的頭頂,最後挾帶着死亡的冰冷扎落下來~~
這已經是醜哥和李典第七次交鋒了,第一次兩人在陳觀屯官道上大戰,五千馬家軍對五千曹氏騎兵。結果令醜哥十分滿意,那場交鋒,馬家軍斬首七百餘人,一舉擊散李典騎兵,而自軍的損失只有三百餘。
這樣的比例,醜哥覺得自己還是能承受的。只不過李典這個人還當真是一員將才,那次大敗之後,他竟然還能快速收攏敗軍遁跑,使得醜哥只打了一次擊潰戰而不是殲滅戰。
此後,李典邊打邊退,終於退入東平舒縣外後,遭遇到了曹洪的大軍。兩軍匯合之後又達七千之數,相約在此共擊黃淵。
“當~~”
曹洪一刀斜斬,格飛一支投槍,清越的金鐵交鳴聲中,那支投槍方向驟然一轉,斜斜掠過他的身側,一頭扎進了緊隨曹洪身側親衛的胸腔,鋒利的三棱矛刃輕易的剖開了曹氏騎兵的肌肉組織與骨骼、洞穿了脆弱的身軀。
“呃啊~~”
那名親衛淒厲的嚎叫着、旋轉着從馬背上栽落下來,身後的騎兵潮水般掩來,無可阻擋的從他身上踐踏而過,可憐的親衛根本還來不及掙扎就被踏碎了頭顱,血肉模糊的身體抽搐了兩下旋即寂然,再沒聲息。
“噗~~”
“嗞~~”
“啊~~”
“哎呀~~”
霎時間,利器剖開骨肉的聲音以及慘叫聲交織成一片,五十支凌空扎落的投槍給曹氏騎兵造成了慘烈的傷害,瞬息之間就有三十餘騎翻轉着從馬背上栽落下來,不是被同伴踩成肉泥,就是摔折了頸骨、腿骨,徹底喪失戰力。
曹洪臉色既有氣怒也有慘然,他知道,自己能夠全力格開敵軍的投槍,是因爲他的腰腹可以完全放鬆用力的原因。而他可以如此做的原因,便是因爲他的坐騎裝備了高橋馬鞍和鐵質雙邊馬鐙。
這個秘密,只有曹氏高級將領才能知道。在目前整個曹氏的戰力當中,只有那支百人將爲兵的虎豹騎才全都裝備着這樣的秘密武器。而他手下這支普通騎兵,只是將單邊馬鐙改爲了皮革雙邊馬鐙,雖然已經提高了人在戰馬上的穩定性,但與完全裝備了高橋馬鞍和雙邊馬鐙的馬家軍比起來,他們的戰力在先天上就差上了三分。
也是因爲如此,馬家輕騎可以在奔驟的戰馬上投擲出威力無比的投槍,而自軍只能被動挨打的原因——只有在戰馬上徹底解放了上半身,才能全力投刺。
不過,曹洪和李典不認爲這場遭遇戰他們就會輸。這次,他們在人數上要比黃淵多上三千人,而且,連番敗績之下,衆軍的士氣也已經激憤到了極點。他們認爲部下已成哀兵,而一支無懼生死的哀兵,纔是最可怕的。
冷兵器時代,無論裝備有多優良,最重要的還是一股氣!
“去死吧~~”
曹洪長嚎一聲,綽刀在手、高舉過頂,雙腳踩着馬蹬整個從馬背上直立起來,悠忽之間。兩馬相交,鋒利的馬刀已經挾裹着雄渾的氣勢、泰山壓頂般惡狠狠地斜劈下來,直劈黃淵左肩,大有一刀將黃淵劈成兩爿的架勢。
面對曹洪這一招,醜哥當時也有一絲驚愕。不過,隨即他臉色厲聲一閃,整個以雙腿死死踏住馬鐙,大喝一聲,絲毫不懼曹洪這一擊。亦然也是高舉大刀,勒住戰馬人立而起,對着曹洪一刀斜劈而去,完全就是硬捍拼命的爭鬥。
戰場之上,兩人居高臨下的對砍一下成爲所有人注目的焦點。下一瞬,清越響亮的金鐵交鳴聲刺破了長空。兩馬閃電般交錯而過,黃淵於馬背上屹立如山,曹洪的身形卻劇烈的搖了幾下,差點就從馬背上一頭栽落。
不是黃淵的戰力遠遠高過曹洪,而是那次對砍之後,黃淵手中的百鍊精鋼大刀發揮了自身的威力,一下斬斷了曹洪手中的大刀。黃淵得勢不饒人,藉着一劈之威,狠狠順勢而下,在曹洪肩膀上留下一道血口子。
實力、士氣相當之時,兩人之間的裝備就成了扭轉戰局的關鍵。黃淵仰天大笑,隨後一個橫甩,大刀劃出一道圓弧,瞬間又將他身邊的曹氏騎兵斬爲兩截,而曹洪和李典只能望着狂囂的醜哥無可奈何。
隨後,兩軍的衝鋒也漸漸顯出了優劣,在黃淵的帶領下,馬家鐵騎自然流暢地實現了從疏鬆的散兵線到不斷聚攏形成密集突擊陣型,最後如同一頭咆哮的白龍,卷着滾滾煙塵,勢若奔雷,狠狠鍥入曹軍七千騎陣當中!
“叮~”
“噗~”
“呃啊~~”
金屬撞擊聲、骨骼碎裂聲、慘叫聲再度交織成一片,兩支騎軍就像兩股洪流惡狠狠地撞在一起,霎時璀璨起一片燦爛的血花。兩股騎兵乍合又分、旋即交錯而過,地上卻已經躺下了數百具屍體,還有數百騎無主的戰馬悲嘶着,驚恐得逃往遠處。
“籲~~”
李典奮力喝住胯下坐騎。環顧左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七千餘騎兵居然在一輪絞殺衝鋒當中只剩下了六千餘騎!驚回首,只見黃淵的馬家鐵騎己然紛紛勒馬轉身,重新列好了衝陣,粗略一數,地上竟只大概躺下了三百名馬家鐵騎的身影。
冰冷的寒意像蛛絲般在李典和曹洪體內漫延,事實再一次擺在眼前,這等恐怖的殺傷力令李典和曹洪相顧再也無言!對於馬家鐵騎的強悍戰力,他們這次終於有了全新的認知。這些傢伙根本就不是人,分明是一頭頭怪獸、魔鬼!這也根本就不是一支軍隊,而是精良武裝到極致的一羣野獸!
連番戰鬥慘敗的後果在血淋淋的現實面前突顯出來,曹軍騎兵面對着對面仍舊殺氣不減反增的馬甲鐵騎,眼中竟是恐懼,之前一往無前的氣勢隨之消退,只剩下無盡的慌亂在軍陣當中蔓延。
“投槍準備~~”
前方再度響起黃淵冰冷的長嘯,錐形前方的五十鐵騎再度綽刀回鞘,從鞍後取出又一支鋒利的投槍,平舉耳側。
無邊的恐懼~~像毒草般在曹軍騎兵心中雜亂生長。
“我們走!~~”
曹洪和李典同時不甘怒喝,勒轉馬頭後一刀背狠狠地抽在馬股上,戰馬吃痛放開四蹄疾馳而去,六千餘曹騎如蒙大赦,紛紛長出一口氣,爭先恐後跟着逸去。
“嘿嘿~~跟我們以騎兵起家的馬家軍鬥,你們還不是盤菜!”黃淵咧嘴一笑,露出兩排冷森森的鋼牙,這才綽刀回鞍,冷然下令:“追!我們玩兒死這羣兔崽子!”
同樣的情景相繼上演在冀州各個戰場之上,黃淵對李典,張遼又對上了于禁,徐晃咬着張郃不放,龐德直搗曹仁大營……在正面戰場上,馬家軍憑藉着勝上一籌的裝備,輕而易舉地突破曹氏兵馬的防線,一次次以勝利的姿態追趕曹軍。原本從清河郡北側的棗通、武邑開始,延伸至河內郡的成平、束州,最終匯聚在文定一縣的兩家分界線。在馬家的全面推進下,漸漸開始向東方傾斜,曹軍的空間以一天天被壓榨蠶食。
而曹家這位被馬家壓倒在地下的大鱷,唯有苦苦支撐着殘局。但同時,堅韌的它眼中還閃動着狡詐的光芒。或許,在開始改變戰爭策略後,它會被迫提前施展出絕地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