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慕遠峰和他身後那個乞丐人幾乎猶如一陣旋風一般相繼的衝了進來的時候,馬超的眼睛突然有些發直。這個時候的他,正處在精神極度焦慮的時刻,猛然衝動過來的情緒,一下讓馬超回到了最熟悉、最印入骨子裡的思維方式。
馬超愣愣看着眼前一切,待那乞丐說出他的要求時,馬超連思考都來不及。直接傻傻一指他前面那一張案几上擺滿漢烏結盟時的佳宴美食——這是馬超今晚的晚餐,可深陷戰報當中的他,直接讓食物成了擺設。而面對那半分不客氣的乞丐,他這個堂堂的天威神將軍,下意識選擇了屈服和拱手奉上…….
這一瞬,馬超恍然一下以爲自己回到了農基站看守時,被人突然闖了進來*。
而這個乞丐其實也不用馬超多說,在馬超手指剛顫巍巍指向那個案几的時候。這衣衫襤褸、滿面風塵、頭髮散亂得猶如稻草窩,彷彿只要隨便抖抖,就能抖摟下兩斤土來的乞丐,便歡呼一聲,一頭衝到了案幾之前。
小乞丐伸出髒兮兮地手就抓起了一個玻璃酒杯,一口就把那個柳城縣衙儲備了很久、還特意加了冰塊的葡萄美酒,一口灌下去大半杯。然後又抓起了一塊肉汁淋漓的上等牛腰肉,大口咀嚼了起來。那鮮嫩的肉汁滴在他地臉上,滿是灰土的臉頰之上拖出了一道長長的印子,他卻絲毫渾然不顧,卻吃的猶如餓死鬼投胎一樣。
幾乎是不過一分鐘的時間,那個乞丐就已經啃下了一個饅頭,中間還被噎得用力伸了幾下脖子,然後又將葡萄美酒狠狠灌完,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這個傢伙就猶如風捲殘雲一般,眨眼的功夫,就已經把餐桌上的一半食物都橫掃一空,甚至那個他喝完了一杯酒之後,隨意就將酒杯往腦後一丟。
啪的一聲,馬超臉上頭疼地扭曲了一下。同時,他也真正清醒了過來:“來人,速將慕遠峰擡去救治!還有,這個傢伙…….”
不對,
慕遠峰一直潛伏在甄家的,這個時候突然回來,那與他同行的這個乞丐?
馬超的眼睛很是發直,差不多看了足有三分鐘的時間,他纔不敢置信地說道:“甄、甄宓?”馬超用力吞了吞口水:“你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你們甄家,縱然再被曹操勒索,也不可能一下淪落成鬧過饑荒的地步啊?”
許是吃得有些飽了,也可能是終於見到了馬超。甄宓這個時候再也不再動筷,反而毫無徵兆地‘哇’的一笑就哭了出來,一把跳將起來,撲到在馬超身上:“我可是三天三夜不吃不喝隨着慕遠峰來找你…….”
可惜,這個目前也在羣芳譜前十、以後更是被大才子曹植當做洛神原型的絕世美女,突然撲在馬超身上,絲毫沒有讓馬超感到溫香軟玉抱滿懷的幸福。反而,小丫頭連日的奔波,身上被餓出的骨頭硌地已經內虛無力的馬超生疼。唯有天生女兒的淡淡幽香,漸漸讓馬超回憶起那種熟悉氣息。
“不哭,不委屈…….”此刻,所有戰報的焦慮全都從馬超的腦海當中拋飛出去,心中一塊似乎沉睡的柔軟被激活。馬超無限寵愛地拍着甄宓亂糟糟的頭髮,安哄道:“沒事兒,沒事兒,甄家不會完,只要有我在,日後甄家還會是冀州第一名門望族!”
“甄家?完了?…….”甄宓一下傻了,想想自己剛纔的那句話,她突然明白自己讓馬超誤以爲甄家被曹操抄滅纔不遠千里來投靠他馬家。可自己真正來尋馬超的原因,卻是……
想到這裡,甄宓一下從馬超身上蹦了下來,縱然一張被灰塵蓋得厚厚的臉上,也能看出已經紅得發紫。大眼睛撲閃撲閃四下亂看,明顯就是小女兒的嬌羞扭捏。
馬超這個實在沒轍了,雖然他知道女人心、海底針,但甄宓這一番毫無規律的情緒變幻,實在讓他這個一向偏於理性思考的雄性生物摸不着頭腦。兩人就那樣面對面傻站着,令前來擡慕遠峰的親衛都靜悄悄來,靜悄悄走,揮一揮手,只扛走了慕遠峰……
“宓兒,你來柳城,到底所爲何事?”最終還是馬超開口。
不過,一般而言,這句話便是讓對面女孩氣怒沖天的廢話。然而,甄宓身上的確有要緊軍情,容不得小女兒脾氣發作,立時反應過來道:“超哥哥,暗影,完了!”
“什麼?!”這個消息一下猶如晴天霹靂,從馬超的天靈蓋一下劈到了腳底,那種瞬閃驚亟的痛覺,令馬超身形狠狠一震:他突然明白了,爲何河東的楊修,竟然能蠢笨到連一封預警信都發不過來,任由典韋、許褚那麼好以整暇地設下伏擊!
甚至,他更想通了,爲什麼恰恰在馬家與烏桓結盟的大好時期,長安那裡偏偏會在這個自己鞭長莫及的時間段裡發生動亂!
自己的預感果然沒有錯,曹操不是東一槍、西一錘對馬家連番用計。他的一切所爲,都有天衣無縫的連環因素,緩緩進圖,猶如一張慢慢編織的大網,看似毫無規律四處連線讓人摸不着頭腦,可一旦聯繫完畢,就足以讓已經成爲獵物的馬家掙脫不得!
可以預料,假如自己沒有僥倖逃過刺殺,那隨後的長安動亂,定然會馬家喧然滅頂之災。而這等情形一旦發生,分佈在冀州各軍各部,完全會因爲沒有一個統一的指揮而陷入各自爲戰的境地。冀州的曹軍金蟬脫殼輕而易舉,之後他們在兗州休養生息,靜靜看着馬家的長安基業淪陷,東西兩方混亂不堪。
接下來,最多一年,曹氏便可以在馬家已經耗盡最後一滴氣血的時候,進兵虎牢,將整個馬家的基業徹底吞併!
這是一個完美而龐大的毒辣計劃,是一個真正破其一點,潰其全盤的妙計。只是,曹氏如何打開了馬家暗影這個蟻穴?又是隱藏在暗處的何人,將整個馬家攔洪大壩一點點挖開,想要放出那滔天不可收拾的狂洪巨災?
馬超越想越驚心,挺拔的身軀因爲承受不住這樣的不可估量的後果而越發顫抖。甄宓終於將自己這些時日的遭遇說出來,又不着痕跡說了自己如何不辭辛苦、不眠不休奔波三天三夜來見他的事實說出。可說到最後,她沒有看到馬超的半分反應,氣惱擡頭一看,不由見已經冷汗淋淋的馬超已經搖搖欲墜,她慌忙一把扶住馬超關心道:“超哥哥,你究竟怎麼了?”
“居然是暗影令牌這一小小失誤,竟然差點葬送了整個馬家基業!”馬超悲憤吐出一口血,此時,他再猜不出幕後的真正主謀,都是不可能的了。
令牌當中澆鑄鉛,是使得這個時代金屬異於其他金屬的最簡易方式。而這個手段,除了同爲穿越人士的劉協會在機緣巧合之下弄出原理一模一樣的靖安曹令牌外,再無他人!還有,自己當初還引以爲傲的暗影接頭口號,更是會成爲許昌那個高富帥嗤笑自己的笑話!
想通這些,馬超的思路突然被完全推翻,他急速走到自己辦公的案桌之前,將各軍各部的戰報胡亂再度觀看一番之後,突然大叫:“三國奇謀精英,盡中曹操奸計!長安那裡,根本不是簡單匈奴反叛騷亂,而是曹氏已有絕妙毒計,輕而取之!冀州圍殺曹氏,已成一個天大的笑話!”
言罷,馬超狠狠將自己已經寫好的方略狠狠撕碎,看着那四散而飛的碎片,他恍惚看到了馬家的命運就那樣四分五裂,眼前一黑,不由又吐出一口鮮血,激憤倒地。
“超哥哥!”愣在一旁的甄宓一驚,連忙用自己瘦小的身軀拖住馬超。可最後,也只能被馬超壓倒在地。而看着眼前那位曾經如一道光絢麗的男子突然這般痛楚,甄宓的心,彷彿一下也沉浸在一種說不出的疼痛當中…….
PS:慕遠峰大神,我的菊花的確癢了,可惜提臀都沒人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