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以叩實,察而後動;復者,陰以謀也。此乃三十六計當中‘打草驚蛇’釋義。
且不說華歆與蔡邕有沒有陰謀,自己在這裡留下一副字帖,便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若華歆來扶風的確有所圖,那以他的聰明,也能想到馬超在此留下字帖的意思。由此可能會亂了分寸,加快行動計劃,從而不經意間便會露出馬腳。
蔡琰歡喜雀躍地準備好筆墨,將紙鋪好,便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馬超,李清走近後,才發現,原來這漢末是有紙的。只不過這紙泛黃且結構鬆散,只相當於後世的草紙。不過,馬超知道,縱然如此,也看得出蔡琰對自己的期望了。
凝神片刻,馬超驀地提起筆來,最後眼中精光暴閃,大聲喝道:“琰兒,還是你來寫吧......”
原來,馬超穿越過來後,倒是繼承了錦馬超的書法。不過,那馬超自小就醉心武藝,對這書法卻只能算是外行了。這滿學堂都是書法大家的名作,自己那上不了檯面的字帖要是掛在那裡,先別說打草驚蛇了,就是丟人現眼也是有的。
“超哥哥,還是你親自寫吧,這哪有人代寫的?如此,不便曲解了這留字的意義了嗎?”蔡琰也想到了這層,不過,她還是堅持讓馬超親自書寫。並且,還絕對掛到最顯眼的地方:朝廷十五歲平西將軍的墨寶,縱然是書法差了些,那也是字字千金的。
更何況,在這學堂當中,掛上一幅扶風郡實際掌舵者的字帖,更能給那些童子們一絲鼓勵,遠比那些童子們根本不認識的書法大家的字帖有意義多了。
聽蔡琰這麼一說,馬超也不扭捏了,運腕下筆,筆走龍蛇,寫下一句詩詞:
“少年易老學難成,一寸光陰不可輕。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葉已秋聲。”
這首詩,是南宋著名理學家朱熹的《偶成》,是朱熹的用自己的切身經歷來教育那些童子們要珍惜時間投身以學的告誡之語。字裡行間溫言良語,又用對比誇張的手法,寫出的光陰的可貴及人生易老、學問難成的寓意,絕對是一篇上好的勸學之語。
並且,馬超在運筆寫字的同時,還耍了一個小心眼:漢末大多用隸體或楷體來書寫,而馬超卻是採用了顏真卿的顏體,字體蒼勁有力,厚重雄渾,大氣脫俗,加上錦馬超本身那大開大闔的氣勢,字裡行間隱隱還有兵戈之氣,端得是好書法了!
一氣呵成後,馬超心中嘿嘿直樂,又在後面署上自己的大名,這才說道:“琰兒,你也知道,近日扶風郡事務較多,某從未提筆寫過字,本身也不是什麼書法大家,這字......還請不要見笑。”
說實話,馬超雖然樂,但心中也沒底:這一份抄襲再加上,嗯......還是抄襲。這兩份抄襲,也不知道能不能過關。
而蔡琰此時卻默不作聲,只是盯着馬超的這幅字:正兒八反的顏體,筋骨峻然,這種字體卻是尚不見於大漢。而跟父親那老勁蒼蒼、透着一股儒學氣韻的字體比起來,雖然說少了一份秀麗,但在結構上更顯鐵骨錚錚,極其符合馬超的身份。
“哇!”蔡琰半晌才讚歎出來,“超哥哥真是好字,家中不乏各家名貼,卻也不見得有超哥哥這字寫得好啊!超哥哥,這是何種字體,琰兒爲何從未見過。”
那顏真卿此時恐怕連受精卵都不是,你要是見過這顏體,那就是真見了鬼了。可這種事兒,馬超也不能解釋,更不敢厚顏無恥地將顏大家的字體據爲己有,便轉移話題說道:“琰兒,先別說字了,你看看這句詩的意思,還行否?”
直至這個時候,經馬超的提點,蔡琰的注意力才集中到這詩句上,由此可見這幅顏體有多震驚了。
“少年易老學難成,一寸光陰不可輕。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葉已秋聲。”蔡琰一字一句念着這首詩,每念一句,心中不禁一動。最後悠悠嘆了一口氣,輕輕吐道:“超哥哥,你瞞得琰兒好苦......”
‘苦?這首詩可是南宋著名詩句,俺小學六年級還要求要背誦下來的,你這丫頭片子,居然說苦?’馬超捉急,氣得有些撓頭:不是所有穿越大家隨便剽竊後世幾句名詩,都會引來山崩海嘯、萬人朝賀的嗎?!怎麼到了自己這裡,好容易剽了一次,就成了‘苦’了?
“超哥哥,琰兒本來以爲你只是沙場上殺敵報國的勇將,卻不想,你竟然還是文武雙全的儒將......這首詩詩句雖短,但寓意頗深,尤其是最後兩句,更是讓人能夠聯想到光陰突逝的落寞,心中不由悲愴。對求學之事,更是會在不知不覺當中抱有幾分急迫渴望......”
“琰兒謬讚,某都有些羞愧了。字帖已留,某還有事,便先告辭了。”得到蔡琰肯定的答覆後,馬超也起身告退。
而蔡琰,還在呆呆望着這幅字帖,明眸善睞,不知在想些什麼。待馬超離去已有一段時間後,她纔拿着這幅字帖,去了蔡邕的房間......
‘穿越在外,多掌握一門手藝,是多麼有必要啊!尤其是詩詞歌賦,簡直就是泡妞神器哇!’一路上,馬超陰鬱的心情消減不少。
回到自己房間後,看到韓英已經離去,馬超才鬆了一口氣。不過,雲兒卻是一副受了委屈的神色,對馬超也沒什麼好臉色。而此時,馬超也沒多少心思去哄她:“喚醜哥過來......”
說這話時,馬超揉了揉太陽穴:泡妞,他的確已經有些無師自通的意思了,但說到對付女人,他真心還沒那個經驗。
幸好,雲兒不過是馬超的婢女,在封建社會嚴酷的等級制度下,她雖然有時會在馬超心情好的情況下撒撒嬌,但此時看到馬超一臉陰翳,卻也不敢杵逆主子的意思。
只不過,她心中畢竟是還有氣,雖然是急忙跑去傳喚醜哥,但臨走之前,卻也沒搭理馬超。
‘這小妮子,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了。’馬超又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自從與雲兒有了肌膚之親後,馬超便也舍不下雲兒的溫柔。尤其是每晚帶給他的甜蜜享受,不過,也因爲自己的眷戀和嬌縱,使得雲兒在女人天性引導下,漸漸對馬超有了一絲控制慾。這點,是馬超絕對不能忍受的。
‘或許,有空的時候,將她扔到蔡琰那裡學學文吧。不通竅則不明智,若是沒有文學薰陶,她日後也只不過是個花瓶,這個結果,並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心意定下之後,馬超臉色纔有些緩和。
“少主,喚某何事?”醜哥入內,看到馬超只是無言端坐在榻上,便知馬超定然有些煩心。
“派幾個人,盯緊華歆,某對他有些不放心。”馬超儘量使得自己的語氣平緩一些,但他還是感覺,自己的嗓音有一絲顫抖。
“少主,您不是嚴令禁止某不得監視馬家的官員嗎?”醜哥詫異,脫口而出,但隨即看到馬超的臉色,便也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
“這個,算作例外吧......”馬超用手指節輕磕着牀榻,輕聲說道:“他來扶風的目的,似乎沒那麼簡單。”
馬超曾經問過賈狐狸,以爲是賈狐狸在回扶風郡的路途當中,是用了什麼詭計,才收服了華歆,但賈詡卻笑而不語,只對馬超說了一句話:人,老夫已經帶來,但是否能用,卻不是我所能掌控的。
這個回答,讓馬超有些不滿。但誠如賈詡所說。人心,卻是綁架不回來的。
“諾!”醜哥得到馬超的回答後,語氣也有了幾分沉重,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