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時光總是過得太短暫,馬超在院中躺在竹椅上,感慨這金秋還未過得盡興,就到了要穿皮襖的季節了。
本來馬超打算是要去街上轉轉的,視察一下扶風郡有沒有窮苦百姓因爲又冷又餓導致凍死凍傷的。可看了一眼那穿着白狐皮明豔的韓英,正跟那穿着小棉襖的雲兒的鬥嘴。馬超突然就沒了那個興致:這兩人得知自己要出去,非要跟自己一起。
馬超很是無奈這女人能將出去跟逛街聯繫起來的能力,也佩服這漸寒的天氣也阻止她們逛街熱情的毅力。
按說,這個時候,馬超會將蔡琰喊過來居中調停的。但想到蔡琰,馬超又是一陣頭疼:上次兵工廠裡的那句詩,讓蔡琰拿給了他老爹。而他老爹大驚失色後,竟然閒得沒事兒找事,抄錄了幾分跟長安那些名士送去,說是要共同鑑賞一下。
馬超知道,在這漢末時代,是有那名士儒生對這些詩詞歌賦專門評頭論足的,由此還排出個什麼名士風流榜。至於說什麼流觴曲會、旦月測評之類的聚會,更是多如牛毛。可馬超一直以一介武將的身份、或者說以一個優秀領導者的身份來給自己定位,始終不想進入這個名士圈兒。
然而,蔡邕這一來,一下讓馬超又一次聲名鵲起,不是在扶風郡,也不是在雍州,而是在士族人的圈兒裡。由此,儒家大道的領袖人物鄭玄,也發來的名帖,說是要收下馬超這個弟子。可馬超卻是絲毫不加考慮便將那名帖給拒絕了:要是說盧植這位大師收下自己當徒弟,說不定自己還會答應,一來是騙來一位真正的文武雙全人才;另一方面,也能跟劉備、公孫瓚拉上點關係,日後好相互照應一番。至於說這個鄭玄......馬超表示自己沒聽說過。
再說,這個鄭玄人在徐州,而且還是屬於那種死活不挪窩的隱居生活。馬超又怎麼可能捨下自己偌大的家業,跑去徐州去學什麼勞什子經學儒道?對於這點,換來的,據說是蔡邕拍着桌子大叫什麼‘孺子不可教也’之類的痛惜。
拜師求學這種事兒,在漢末還是很流行、也是很鄭重的。因爲漢末沒有高考,要當公務員,就得靠人來推舉,而一旦拜了名士爲師。那就極有可能被推舉爲茂才,從而進入仕途的正統道路。也就是說,拜了名師,就相當於現在高考保送清華北大一般,由不得那些士子們不重視。而馬超這種做法,在那些士子眼中,就有些恃才傲物的意思了。
而在蔡邕眼中,馬超是塊璞玉還未雕琢,雖極少讀書,但神智通脫,是位不可多得、甚至可能流放史書的奇才。他如此這般不羈儒學,不走正道,這讓一心充斥着煌煌大學的老學究如何不痛心疾首?
但蔡邕不知道的是,馬超的有恃無恐,在另一方面,就是因爲蔡邕的存在:你老頭子也是儒家的領頭羊,我要是真想跨入士人這道門檻,直接娶了你的女兒,不是比那什麼拜師要方便實惠多了嘛......
所以,這一切導致的結果,就是馬超與蔡琰很少能順順利利的見面了。
原因很簡單,過程卻很複雜。
蔡邕當下氣得七竅生煙後,就跑去跟馬騰唧唧歪歪了一大陣,而馬騰也覺得讓馬超多讀點書沒壞處,至少能讓祖上的榮耀更加顯赫一些。可馬超現在翅膀硬了,任憑馬騰好說歹說,馬超就是不吐口。最後,馬超將自己想小心思跟馬騰說了之後,馬騰也暗暗點頭:自己兒子,眼光就好高啊?這當別人的土地,哪有當別人的女婿好?還能撈回一個好媳婦,這種事兒,當老子的不支持纔怪!
由此,可能是馬騰的功夫不到家,讓蔡邕聞到了一絲蛛絲馬跡,蔡邕就立刻減少了讓蔡琰與馬超接觸的機會:你家那孩子不學好,俺想管,卻管不了。但你家那倒黴孩子,可別將俺家的寶貝閨女給帶壞了......而且,你家孩子身邊現在還有一個韓英,而且,董卓那寶貝閨女的事兒,你們也沒搞定,俺家閨女賢良淑德,又怎麼能嫁於你這武人爲妾?
這兩個多月來,馬超用盡各種辦法,甚至就算是要拜蔡邕爲師的方法都用了。卻是讓蔡邕老頭子防範地越來越嚴,看樣子,只要馬超逼得再緊一些,他就有可能再外出遊歷了。
不過,這點,也是馬超喜聞樂見的。這小兒女的事兒,做家長的要是不跳出來反對,那說不定談來談去就談崩了。可你這一跳出來,嘿嘿,正處在青春叛逆期的孩子,還就真的一咬牙、一跺腳誓死去追尋真愛了。
蔡琰早先本身就對馬超情愫暗生,後馬超又導演了一場弄假成真的戲,使得馬超那躍馬救佳人的身姿深深印在了蔡琰的心中。後來草原征戰,馬超昏迷不醒歸來,那又牽動了蔡琰的憐惜。陰差陽錯下的第一次親吻,接着是奧妙無窮的發明......直至後來馬超再寫出那勸學詩......種種事件,早已將兩人的情義暗暗昇華到愛情那份兒上。
只是馬超這邊兒正被韓英和雲兒的事兒搞得頭大,也沒臉跟蔡琰表白;而蔡琰那邊是臉皮薄,更不可能主動示愛。若兩人一直如此下去,說不定要到猴年馬月才能修成正果。可蔡邕倒好,橫插一槓子,立馬讓外柔內剛的蔡琰認定了非馬超不嫁......
那天,當馬超偷偷翻過蔡家牆院,穿到蔡琰的閨房之後。他才發現了蔡琰早已寫下不少春心蕩漾的詩句。而其中描述那錦袍遊騎、邊塞奇男子,除卻了自己,還有何人?
而後來出現的蔡琰,雖然羞紅了,但卻在蔡邕吼叫着趕走馬超之前,將一張白紙塞入了馬超的手中。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爲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清秀娟麗的字體顯然是蔡琰的親筆,而更重要的,是這首詩的意思!
這首出自《樂府民歌》的《上邪》,是描寫一個女子的自誓之詞:海枯石爛,愛情仍然堅貞不變。與君的情義,非是世俗能阻斷的。
拿到蔡琰那封明志託身的情書後,馬超當下就樂得上天入地,心中可是對蔡邕這老頭子感激不盡:該!讓你一輩子就知道死讀書,卻根本不懂人性,這下可好,爲俺做了好媒人了吧?
此下,蔡琰已表白了心志,那依她的性格,是便真會是‘山無棱、天地合、春雷陣陣夏雨雪,乃敢與君絕’的。馬超現在剩下的,便只是料理好韓英與雲兒這頭疼的事兒,以及攻破老丈人那關便可了。
所以,此時馬超雖然看似一幅波瀾不驚的德行,心中卻是已然冒了泡了:兩個小女人,就整天知道爭來爭去,卻不知,那鷸蚌相爭,得利的而是漁翁啊!
不過,蔡琰不來,那冬季視察的事情還是要做的。正當馬超打算趁那兩人爭得面紅耳赤、不注意自己的時候偷偷溜出去時,那可惡的蒲元大嗓門卻是喊了起來:“少主,少主......”
‘你要是不給我說出一個驚天動地的理由來,你家少主好不好不知道,但你絕對會很不好!’馬超擡臀作勢要走的樣子,一下被兩女看得清清楚楚。而馬超此時瞪着蒲元的眼神,透露的,就是這樣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