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是非功過

兩千曹軍中堅兵士在史渙的帶領下,開始向着泰山郡前進,他們沒有疾聲吶喊的興奮,也沒有士氣低靡的退縮。只是小心地、謹慎地一步步向着城門緩緩前進,不疾也不徐。

這樣的領兵風格,正是史渙的特點。猶如他的性格一樣,穩重而又嚴謹——這一點,也是曹操選中讓史渙領軍的原因。

曹操料想,陳宮認爲自己絕不會冒然出兵,也不過放過這天賜之機。所以,這次設計,他應當是想擊破五千至一萬的自軍——按照正規的戰法,這也是最正常的人數。

但曹操偏偏前期只出動了兩千人去試探。這樣的兵力,對於陳宮來說,就很尷尬了:假若放這兩千人入城大肆侵襲,那造成的後果,誰也不敢承擔。可若就這樣動計殲滅這兩千人,那便好比千鈞之弩,竟爲鼷鼠而發機……

一想到這些,曹操便忍不住翹起了嘴角,他很期待陳宮在糾結中,會做出怎樣的選擇。畢竟不管怎麼說,兗州之事,曹操真算是成也陳宮、敗也陳宮,現在終於到了一報還一報的時候,曹操覺得這樣小小的懲戒,不過纔剛剛開始而已。

說實話,曹操從來都不是睚眥必報的人,心中對陳宮所爲也無太大恨意。但毫無疑問的是,他終究是一個人,遇到這樣的人間巧妙之事,他也總會升起一絲小小的快感。

不過,就在思緒剛到這裡的時候,前方史渙那裡已點燃了火把——這是排除了陷阱及暫時安全的信號。曹操擱置了自己的思緒,將注意力放回在場上。他知道,接下來就是打開城門的關鍵時刻了。

究竟是陳宮捨不得這次機會,想着能占上一次便宜算一次發動機關摧毀這兩千人;還是他能夠沉住氣,就放任這兩千人入城,然後繼續等着金鱗咬餌呢?

三萬曹軍的目光,在這一刻,也都隨着曹操目光一齊目不轉睛,等待着這懸念頗深、接下來很可能會驚心動魄的一幕。

厚重而沉默的城門不出意料地緩緩被打開,兩千死士連步伐都沒有變,甚至連呼吸都

不曾加重的狀態下走入了城門甬道當中……

然而,驚心動魄的一幕並沒有出現。沒有斷門石轟然落下,也沒有萬弩齊發,甚至就連拒馬鹿砦這樣最常見的防禦器械都未曾出現。史渙悠悠地望着前方寂靜得反常的街道,眉宇不由皺緊成了一個川字。

“情況似乎不太對啊……”一炷香之後,曹操終於發出了這樣的疑問。他側身望向了身邊凝思苦想的程昱,期望能從程昱這裡得到些答案。

可程昱同曹操一樣,也想不通陳宮究竟在耍什麼花招。即便他想放任這兩千兵士入城然後等待着更大的魚上鉤,那至少也會弄出一些動靜來吸引大軍的注意。可像這樣出奇的沉寂,實在太反常了。

但畢竟是曹操身邊一流的謀士,面對這等詭異的狀況,程昱還是開口道:“明公,一動不如一靜。城中縱然有詐,史校尉也會派人回來稟告,毋須多慮,自亂了陣腳……”

話音剛落,前方泰山城中,果然奔驟出一匹健馬。馬背上傳令至曹操面前,也不下馬便直接抱拳說道:“回將軍,我部將至府衙一帶,泰山城中仍未發現敵軍異動。甚至,連一絲陷阱機關都未曾發現。”

曹操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眼下這種詭異的狀況,完全出乎他所有意料。可忽然之間,曹操便醒悟了過來:“不好,我們中計了!今夜非陳宮引君入甕之計,而是金蟬脫殼!”我軍聞信齊攻一門,正給了陳宮逃生之路!

程昱也忽然反應過來,疾聲令道:“速去告知史校尉,令他檢查泰山城府庫、兵營,看其輜重糧秣等物是否已被盡數挪走!”

計謀最玄妙也最令人憤恨的一點,就是你往往得知的時候,已然來不及了。就在程昱話音剛落的時候,背對曹軍的另一側城門忽然洞開,無數泰山兵士正押運着大批物資衝殺而出。那星星點點的火把照耀夜空,明顯讓曹軍看出,此番他們已然傾巢而退。

“想跑?……”曹操臉色遽變,縱然再英明神武的他,也不能忍受又一次被陳宮戲耍。猛然之間,他昂首面對全軍,高聲吼道:“全軍尾銜追殺,務必將敵軍留在兗州境內!”

“明公萬萬不可!”程昱慌忙拉住曹操的馬繮,疾言厲色勸道:“陳公臺既有金蟬脫殼之計,必然有阻敵之術,我軍此刻若貿然追擊,恐正中陳宮心意!”

“休要亂我軍心!”鐵血奸雄曹操衝冠一怒,又豈是程昱能夠勸得動的?更何況,眼下這種情況,對曹軍來說分明是天賜之機:“陳宮苦心設計,已然窮盡心智,此番倉惶出逃,還有何人敢捨命斷後?就算他還有通天之計,我軍三萬對五千,又尾銜追殺,何慮他區區小計?”

▲ttk an▲¢ ○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計策都不過笑話!”最後,曹操一語定乾坤。陡然揮開程昱的手,一馬當先率領着大軍衝入了泰山城中。

扔一個肉包子到遠處,縱然一條狗也知道兩點之間直線最短。曹操身爲這個時代最傑出的人物,自然不會選擇繞過泰山城池再去追擊臧霸。不過,雖然泰山城的城門足夠宏大寬闊,但任由三萬大軍迅猛通過,也是需要一些時間的。

針對於此,精打細算的曹操當然不會任由時間浪費,除卻他率領的一萬精兵通過泰山城追擊之外,剩下兩萬兵士,都選擇了從泰山城兩側繞過追擊。這樣的方式,無論從時間還是聲勢上,對曹軍而言都是沒有錯的。

可追襲至城中後的曹操,被夜中的涼風一吹,焦躁的心緒卻奇異地平靜下來。不,那不是平靜,而是一種大難將來的恐慌直覺。他忽然看到最前方東側城門上的角樓上,赫然立着一襲儒雅的身影。

緊接着,角樓上火把四起,雖然只有幾十具。卻也組成了一團明亮的火焰,將曹曹軍所有的目光緊緊吸引住。再之後,曹操便看到那人緩緩轉過身影,正是他此刻已然恨之入骨的陳宮。

“曹孟德可否一見?”幾十名高舉着火把的錦衣衛士,這一刻齊齊大喝。

曹軍人多勢衆,自也不會弱了氣勢,紛紛鼓譟挑釁。忽然又齊聲靜止,然後分出一條道路,讓陣心的曹操駕馬走向前來。

面對城下令陳宮糾纏頗多的曹操,此刻他並未有太多感慨,只是微笑拱手道:“孟德,此番宮奉旨伐罪,解民於倒懸,恢復漢室之江山。你乃世間少有明智之人,何不棄暗投明,早日歸順漢室,也免做那人人痛罵的亂臣賊子。”

曹操聞言嗤笑不已,他自知那位漢室天子之能。一旦自己真束手就縛,那恐終其一生都不可能實現心中夙願,不由回諷陳宮道:“如你這般三番四次叛投之人,有何臉面令我棄暗投明?你聯絡呂布奪我兗州,致使初見太平的兗州又遭刀兵……”

可話尚未說完,陳宮便陡然出言斷喝道:“兗州百姓或得太平,可徐州百姓,卻被你殺的泗水爲之不留!曹孟德,你休要這般恬不知恥,縱然花言巧語能騙得了自己,可捫心自問,你以爲你當真能騙得了天下芸芸衆生不成?!”

戰陣之上,再怎麼弱,也不能弱了氣勢。尤其本來就在道義上不佔上風的曹操,更深知自己不能被陳宮言鋒所擊敗,故而只能充耳不聞強辯道:“天下有識之士,皆看得出漢室將亡!若說我曹孟德徐州殺戮甚重,你爲何不提漢室百年昏庸,致多少蒼生黎庶鋌而走險、暴死戰亂!大丈夫生此亂世,自要以干鏚濟世,你舌燦千言,能令天下太平不成?”

陳宮聞言更是大笑:“癡兒無知,漢室與你這賊子比起,誰處上風,誰在下風,你豈不知?縱然此時,你身陷險境,離死尚且不遠,還敢在此搖脣鼓舌?!你且回頭,看你今夜還能逃出此城不能?”

曹操其實根本不用回頭,他剛纔之所以猛然停下來,就是因爲他聞到了夜空中那濃濃的火油味。事先史渙入城的時候,被泰山城中的種種異狀所迷惑,自然不能發現那早已掩藏好的引火之物。可此刻夜風驟起,那硫磺火油的味道,卻不可能再隱藏。

不過,曹操仍舊很鎮定,他縱聲一笑:“陳公臺,你適才也親口所說,此番乃弔民伐罪,難道漢室便是這般縱火毀城、解民於倒懸之中的嗎?”

可令曹操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印象當中那個信奉儒家仁術、心繫蒼生的陳宮,卻緩緩回了一句:“是非功過,只留與後人評說便夠了……”

接下來,陳宮猛然揮下了那高舉的手。一如,剛纔曹操入城之前的命令。

第701章 一隻羊引發的血案第110章 打劫到馬超頭上?第451章 散夥不幹了?第51章 郿塢論孫堅第386章 口音第92章 皇帝人呢?第191章 貂蟬的笑第530章 馬超的處境第154章 惡魔之語第579章 失敗的剽竊第522章 一條狼?第461章 大過年的,喝杯酒,算了吧第209章 正統的匈奴人第160章 長安城破!第604章 螳螂捕蟬第376章 希望?第50章 混沌的開始第419章 竟還有靖安曹?第711章 燒了吧第239章 朕看未必!第761章 投降也分等級的第142章 毒士約鬼狐第240章 飛蛾投火第237章 小將李嚴第299章 心有靈犀?第533章 第十三次了第199章 一世英名啊第245章 你們都壞透了第269章 望橘止渴第339章 承載着希望的光亮第166章 真正的殺招第225章 馬將軍當心!第21章 皇上出宮了第46章 荀攸下獄第766章 袁紹四言第663章 勾引一下也無妨的第794章 可惜我的三分天下啊第187章 下一步的動向第350章 訓獒之術第464章 女人最瞭解女人第424章 郯城一戰第554章 三隻狐狸第201章 士大夫、驢、胡蘿蔔第334章 被遺忘的漢室使臣第121章 萬里無雲第133章 你可以安心去死了第420章 西漢晁錯之事第266章 罵得好啊第539章 呂布,你墮落了啊……第643章 攻城就要像談戀愛第513章 打不動就談判第562章 鶴翼陣第587章 燕太子丹一事第148章 再不是我的對手!第409章 歷史無法改變的真正原因第763章 以戰練兵第800章 等,也是種寬容第714章 狠毒的賈狐狸第669章 有趣的好消息第379章 可憐的太史慈第163章 爲了漢室!第477章 幸好你不會穿越第682章 設計好的相遇第83章 劉協的轉變第565章 改弦易張第616章 他竟然在城牆?第333章 朕就是陰險的漢子第142章 毒士約鬼狐第692章 田豐剛而犯上第726章 玉帶之謀第378章 謀豫州第561章 就在今夜!第341章 朕怎麼可能會輸?第29章 討價還價第2章  剛穿越就搞外交?第695章 逢紀的毒計第351章 真打起來了!第762章 牧野漢營第789章 初戰告捷第408章 禽獸之心第235章 埋沒與活埋第139章 摔鍋砸盆第345章 兩隻老虎與狐狸第32章 勾搭荀攸第9章 董卓找朕來聊天?第524章 關鍵的消息第25章 臥虎藏龍的長安城第603章 良將多,好煩惱啊第494章 朝廷算什麼東西?第327章 木牌上的袁紹第189章 狂傲的馬超第793章 草廬又出來一個天子第119章 士人的第一次勝利第739章 途中驚聞第388章 虎癡許褚!第321章 地底下爬出來的親兵第61章 初見貂蟬第679章 大招放出來了?第197章 都是忠臣啊!第589章 關愛智障,人人有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