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水鏡論英
閒窺石鏡清我心,謝公行處蒼苔沒。------唐.李白《廬山遙寄盧侍御虛舟》
話說陳龍內心景仰之情,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挨個抱起龍鳳虎,腦中掠過三人生平謀略武功。最後抱起的小諸葛孔明,似乎知道陳龍非是一般人物,一雙黑漆漆的瞳仁,盯着陳龍細看。
陳龍心想,你再聰明,也沒辦法看出來我是未來之人吧?心想給他一塊肉乾當見面禮可是太簡單了,但司馬懿和龐統眼巴巴在旁邊看着,要給也得一起給啊。
陳龍想了想,掏出自己的鋸齒匕首,塞到諸葛亮手裡;又讓特戰隊員掏出四把,分給諸葛瑾和司馬懿等幾個小夥伴。陳龍微笑道:“文武相生,此匕首乃我親手設計,暫時充作禮物,將來你們睹物思人,記得來看你們的陳大哥。”
幾個大男孩如獲至寶,正要接過,忽然旁邊伸過來一直枯瘦的手掌,接過匕首道:“此匕首我暫時替他們保管。不過匕首設計奇特,倒着實令人吃驚。”幾個小孩子看着司馬徽嚴肅的瘦臉,剛剛伸出的小手又紛紛縮了回去。
陳龍趕緊道:“水鏡先生所言極是。匕首鋒利,原本就應該由長輩保管。匕首乃我親自設計,還望先生品評。”
司馬徽拿出一把,說道:“我哪裡懂兵器。只不過這匕首一邊是鋒刃,一邊是鋸齒,顯然是行軍打仗的利器。”
“先生好眼力,鋒刃用於打獵,鋸齒用於劈砍,利於野外生存。”
“野外生存?這個命題很新鮮。”
“行軍打仗,披荊斬棘,若孤身深入野外,就需要生存技巧。”說罷話鋒一轉,指着幾個孩子道:“我觀這幾個孩子面相,都是富貴奪人,將來必然各居高位。這一件武器,還望司馬先生能讓他們學問增長的同時,鍛鍊好身體。”想起諸葛亮的油盡燈滅,華年早逝,陳龍心裡還是很難受。
司馬徽微微點頭道:“將軍原來還會看相,在下佩服。卻不知來此何意?”
陳龍知道關鍵時刻來了,若能說服司馬徽搬到零陵,這幾個孩子豈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當下裝作平靜如水,徐徐說出自己的治國理政計劃,綱領一出,足以驚天地、泣鬼神。
司馬徽聽到政事協商一段,喃喃自語道:“百姓選出代表,與執政者協商事務?真是匪夷所思,那皇上的權威何在?大漢的體統何在?”
陳龍微微一怔,思考了一下問道:“那司馬先生認爲,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句話怎麼樣?”陳龍故意把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說成是天子,測試一下司馬徽的反應。
果然司馬徽眉頭大皺,似乎聽了什麼十分刺耳的宣言,容色大變道:“將軍何出此言?天子的話,既是法律,所謂皇權天授,請將軍莫要再說。”
幾個小傢伙聽到兩人間的談話擦出了一點兒火花兒,都眼巴巴看着兩人鬥嘴。幾個孩子都是聰明人,彷彿都在思考咀嚼陳龍話中的味道。
司馬徽見幾個小孩子這副樣子,恢復雲淡風輕道:“將軍,讓瑾兒和我幾個徒弟玩一會兒,咱們到這山色間走一走如何?”
陳龍笑眯眯回答道:“水鏡先生之言,正合我意。”說着與水鏡聯袂走出草廬,復走出小院,進入一片綠油油的山景。
空氣清涼至極,令人神清氣爽。遠處,蒼翠的羣山重重疊疊,宛如海上起伏的波濤,洶涌澎湃,雄偉壯麗;更遠處,朦朧的遠山彷彿籠罩一層輕紗,影影綽綽,在飄渺的雲煙中忽遠忽近,若即若離.就像是幾筆淡墨,抹在藍色的天邊。
陳龍刻意沉默,兩人就這樣在山色間走了幾裡山路,到了一處斷崖邊極目遠眺。司馬徽終於開口道:“將軍的來歷,令人好生費解。昨夜我夜觀天象,忽見一顆大星出現在北斗羣星之間,那個位置,從來沒有星星,原來應在將軍身上。”
陳龍聽的玄之又玄,心道也許是金木水火哪個行星走到那個位置而已,可是在古代星象學家眼中,就成了頂尖的異象。
司馬徽見陳龍不置可否,繼續道:“非常之人,自然有非常的見解。我自問對天下形勢也算了如指掌,知道陳將軍在零陵治理的井井有條,百姓安居樂業,經濟發展,人口增長,軍隊強大。這政事協商,真的可以富民強國嗎?”說道最後,竟多了一絲請教的口吻。
陳龍見時機成熟,從容道:“我言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非是戲言。在下以爲,天子與臣下,我與君與天下萬民,都是同樣的炎黃血脈,天生並無貴賤之分。”
見司馬徽又皺起眉頭,強忍着沒有反駁,繼續道:“普天之下,人人平等,上下平等,男女平定,尊卑平等,主僕平等,均有人權。先生又以爲如何?”
司馬徽聽的徹底抓狂,手抓頭髮揚聲道:“然則,天下誰屬?”
陳龍大聲道:“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若我能掃平天下,歸於一統,皇權我可以保留象徵,號稱皇尊,但權力卻要收歸天下百姓,決定國策的就是政事協商會議。”
司馬徽一屁股坐在身邊的青石上,陷入苦思。身邊的這位陳龍將軍,一番驚世駭俗的言論,將根深蒂固的皇權至上思想徹底擊碎,可細思起來似乎十分令人沉迷。
陳龍緩了一緩,微笑道:“在水鏡先生眼裡,我也只是一個割據的軍閥嗎?從來沒有研究過我治理零陵的政策和方式?”
司馬徽整理着思緒道:“天下之大,將軍絕對是一朵奇葩,彷彿是從空氣中突然冒出來的。據我所知,將軍既不是名門之後,也不是出身世族大家,號稱有仙師從小教育長大,又說祖先是先皇麾下胡人將領。而將軍忽然從零陵崛起,自封爲太守,有黃蓋、劉賢相助,崛起速度之快,如有神助。發明馬鐙、馬掌和一應新鮮兵器,使孱弱的零陵守兵,短期內變成一支精兵勁旅,併成功在京都洛陽獲得封侯,並得到重用。天下英雄,無人能剿滅黃巾,將軍出馬,就取了張角的首級。這一切輝煌戰績,無不令人佩服感嘆。”
陳龍笑道:“先生知道的很細,有些事我也是順天而爲而已,運氣好。”
司馬徽道:“運氣好?這不是運氣能解釋的。而且將軍對皇權似乎十分不看好,也無心恢復漢室,卻能和保皇的大臣和睦相處,共同剿滅董卓之亂。異日將軍一統天下,也不是說笑呢。”
陳龍沒想到司馬徽如此看好自己,不由來了興趣,說道:“水鏡先生啊!說說看,如今軍閥割據,天下羣英薈萃,先生最看好誰?”
司馬徽終於微笑起來,說道:“閣下兵力雖少,可佔據了長安,又有你這個不世出的將軍,很難讓人不看好。不過,袁術掌握洛陽京都,勢力直達南陽宛城,雄兵幾十萬,實力雄厚;不過袁術野心昭於天下,將來難免四面受敵。”
“冀州袁紹,沃野千里,掌有糧倉,人口繁茂,假以時日,必得雄兵百萬。然袁紹外寬內忌,自以爲天下翹楚,知人而不善用,將來難免落於將軍下風。”
“青州曹操,雄才大略,勵精圖治,兵精將廣,知人善任,然地盤侷促,兵力不足,糧草囤積不易,暫時還不能大展拳腳。”
“至於呂布、張邈、孔融、馬騰之流,或謀略不足,或偏安一隅,將來均非將軍敵手啊。”
陳龍哈哈大笑道:“能聽到司馬先生的恭維,在下榮幸之至。不過天下還有一人,司馬先生怎能忽略?”
司馬徽微微怔道:“此人是誰?”
陳龍笑道:“此人也是驚才絕豔,人才出衆,籠絡大將,善於安民,自稱皇叔,目下在羣雄間遊走,也是地底潛龍,必非人下之物也。”
司馬徽明白過來,微笑道:“原來你說的是劉皇叔。他是漢室後裔正統,性情高潔,自有高人追隨,確實指日可待。可惜他雖有關張,奈何沒有像樣的謀臣,羽翼未豐,不提也罷。”
陳龍心想,只要你將來別把諸葛亮硬塞給他,劉皇叔就只能做永遠的皇叔,做不了皇帝了。當下用語言試探司馬徽道:“我看你這幾個徒弟,根骨甚佳,果然好眼光。我都喜愛的不得了,既然水鏡先生看好在下,何不遷居到零陵?我將爲先生選擇一個不下於水鏡山莊的山水間,讓先生結廬授課,將這幾個孩子培養成將來天下的棟樑。”
司馬徽深情看着眼前山水道:“有我在此,羣雄不敢輕易鬧事,這片山水就不會染上戰火,怎忍丟棄這裡的百姓? 這幾個天才孩兒還小,又都是名門之後,龐德公、黃承彥等就在附近居住,我怎可不知會他們就走?他們也不會同意我搬走。將軍的提議,等這些孩子大一點兒,讓他們自己決定是否願意輔佐將軍。”
陳龍早就料到請不動司馬徽,瀟灑一笑道:“只要我有生之年,必力保水鏡山莊不染戰火,獨立與江湖之外。我有兩個提議,先生可願意聽?”
司馬徽微微一笑道:“司馬洗耳恭聽。”
陳龍道:“第一,我欲給這幾個孩子配一個強身健體的老師,練就一些武藝;第二,若我將來戰勝劉表,將治所搬到襄陽,先生請准許讓這幾個孩子出入我的將軍府,試着幫我治理襄陽,算作將來治理天下的實習,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