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楊雷關羽大軍忽然拔營往東去。似乎是要退軍了。”樂進急衝衝地闖進來,報道。
“什麼?”曹操一愣,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楊雷關羽真的退軍了?”程昱亦是一怔,急忙問道。
“正是,楊雷張遼二人斷後,關羽想是在頭陣,而呂布領着騎兵左右遊弋。”樂進答道。
“看來此事爲真了。”曹操緩聲道,“諸公,某欲派兵追擊,可否?”
“主公不可,楊雷關羽不在夜晚撤軍,反在白日大張旗鼓撤軍,恐其中有詐。且楊雷張遼親自斷後,更有呂布遊騎巡弋,恐襲擊亦是難以得勝。”程昱聞言,急忙勸阻道。
“楊雷行事謹慎非常,若是無有把握,豈敢與白日撤兵?主公,襲擊之事,萬萬不可。”司馬懿亦是忙道。楊雷的謹慎他可是親自領教過的。
“如此說來,吾等只能眼睜睜看着楊雷關羽退軍而走?”曹操緊皺眉頭道。
“爲求萬無一失。也只有如此了。”賈詡亦是嘆道。曹操默然。
“將軍,如此大張旗鼓退軍,曹操焉能不追?”張遼有些遲疑地文向身邊的楊雷。
“其追來又能如何?”楊雷笑道,“有文遠與吾同在此處斷後,又有溫侯遊騎巡弋,莫說其遣兵來追,便是盡起大軍來此,亦不過碰個頭破血流而已。”
張遼聞言,看看身邊列着的一排排的重弩手,亦是微微頷首,確實如此。如此多的重弩手在此嚴陣以待,恐怕那個公認的避箭本領天下第一的子龍將軍亦是討不了好吧,更況他人乎?
“宇霆,如此退軍,吾心內實有不甘。”呂布不知什麼時候領着騎兵繞過來了,向着楊雷抱怨道。
“此不過以退爲進罷了,吾等退往東郡,則濮陽黎陽白馬之地盡在吾兵鋒之下矣。”楊雷笑道,“此番退軍,曹操必然不知所措,其進兵許昌則吾出兵斷其後。若是其退回黎陽,則陳留官渡必然被吾所奪。若是其佔據陳留不放,則吾大軍直髮黎陽。故而,無論其軍動向如何,吾軍佔據主動而。”
“如此說來,此時曹操要兩難了?”呂布明白過來,當即問道。
“若是曹操往東郡進軍。如何?”張遼忽然問道。
“其若是往東郡來,吾將命陸遜截斷黃河交通,如此,其軍不久自敗而。”楊雷笑道,“其實不管曹操大軍如何舉動,天暖之後,吾便命魯肅陸遜呂蒙等人領水軍截斷黃河交通,如此一來,曹操唯有一條路可走,便是退軍河北。到那時吾軍只要攻破雍州,則黃河之南,盡爲主公領地矣。”張遼呂布聞言皆是頷首,同時亦是明白了楊雷的殺手鐗其實就是他手中的水軍,只要水軍來到,黃河之南必然爲劉備所屬矣。
“主公,楊雷既然回軍,吾軍當如何是好?”劉曄向曹操問道。
“一是在此固守,二是追往東郡,三是南下許昌,四是渡河往黎陽屯駐。”曹操淡淡道,“諸公以爲如何?”
“主公。爲今之計,恐怕只有回軍黎陽了。”司馬懿出聲道。衆人亦是紛紛頷首,表示同意。
“若是退軍黎陽,陳留難保矣。”曹操皺眉道。
“若是不回黎陽,楊雷揮軍北上,鄴城便在其兵鋒之下了。”程昱出言道。
“如此說來,只有屯軍黎陽,以阻楊雷了?”曹操皺眉道。
“正是如此。”程昱答道。衆人皆是頷首。
“召集軍馬,準備回返黎陽。”默然良久,曹操方道。衆人應諾。
建安十一年二月,楊雷關羽率先退軍回東郡,而後曹操領軍退往黎陽駐紮,陳留城並官渡港,不留一兵一卒,便是陳留城附近百姓,亦是隨軍渡河,至河北軍屯。滎陽太守王植亦是尊奉徐晃之命,將滎陽百姓並軍士亦是遷往雍州。至此自陳留至虎牢關間,竟然無一人痕跡矣。
平原城,陸遜一臉的凝重,荀攸已然命軍士一連攻打三日了。期間損失兵馬至少有一萬五千人了。然而荀攸憂似未覺,今日天色放亮,城下亦是開始列好陣勢,準備好攻城器械,看來又要攻城了。這情景,似乎不太對勁。
“都督,荀攸令人連日攻打,雖然吾軍損失不多,然而守城之滾木礌石並弓弩箭矢所耗甚多。再如此下去,恐怕難以爲繼了。”孫觀緊皺着眉頭向陸遜說道。
“如此,退軍如何?”陸遜略一思慮,當即答道。
“不可。吾軍雖然弩矢已然不足,然軍士猶勝荀攸,怎可退軍?”孫觀一怔,隨即大聲道。
“將軍之意,吾等當在此死守平原?”陸遜問道。
“正是。況且平原隸屬青州,不若請宣高將軍出兵相援。”孫觀道。
陸遜聞言笑道:“荀攸兵力尚不如吾軍,何用援兵?將軍且莫憂慮,前番攻城皆被吾軍用弩矢阻擋與城牆之外。今番且讓其雲梯靠上城牆,而後將軍領一支軍馬突然開門殺出,可大勝矣。只是需要小心,勿要讓荀攸趁機奪了城門。”
孫觀聞言大喜道:“某欲出城與之戰久矣,只是不曾得令,故而只得蟄伏。今番得都督將令,必然可大勝敵軍。”此時劉闢吳敦尹禮亦是齊聲道:“吾等願意出戰。”
陸遜見狀笑道:“如此甚好,只是還需多加小心。”衆人應諾去了。
荀攸立在陣後,看着已然列好陣勢,準備好攻城器械的軍士,面無表情,只是微微頷首。身邊郭淮見狀,當即手一揮。咚咚鼓聲響起,軍士們吶喊着往前衝去。約莫到了一百五十步,原本此時已然弓弩齊射的城牆上卻沒了動靜。郭淮見狀,當即大喜,忙道:“先生,城內已然無有弩矢矣。”
荀攸卻臉色嚴肅,微微搖頭道:“劉備軍往往多帶弩矢,方攻城三日,豈有無有弩矢之理?其中必然有詐。”言語方落,只聽得城內一通鼓響,城門忽然打開。孫觀劉闢吳敦尹禮領着大軍齊齊殺出,徑往當前扛雲梯的,推登城車及衝車的軍士殺去。眨眼間,城牆下已然亂成一團。直看得荀攸郭淮等人目瞪口呆。
“某前往相救。”張繡見狀,便即請令道。
荀攸遂一頷首,張繡胡車兒領着本部兵馬便衝了上去,目的地卻是那個打開的城門。城牆上的陸遜早已有準備,見着一支軍馬往平原衝來。不由的微微一笑,輕輕地揮揮手。當即,便有十餘架牀弩穩穩地對準了那個方向。眼見得已然衝進三百步內。陸遜一揮手,只聽得嗡嗡聲響,十餘支弩矢已然來臨那支隊伍的面前,快若閃電般透過了張繡的身體胡車兒的胸膛,緊接着在他們的身後犁開了十餘道血溝。
那支軍馬往前衝的勢頭猛然一滯,猶若浪花拍擊到石頭上一樣轉眼間倒捲了回去。而且,是四散着倒捲回去。“張將軍。”郭淮看的清楚,不由的喊出聲來。孫禮亦是看的清楚,亦是睜大了眼睛。荀攸亦是看見,當即閉目一嘆,陸伯言果然有陰謀。只是確認了這個猜想所付出的代價是胡車兒及張繡的性命。“鳴金收兵。”荀攸嘆道。郭淮一愣,隨即傳令,便有軍士鳴金,不多時,曹軍如潮水般退去。孫觀等人亦是不追趕,亦是圈馬引軍回城了。
“但願閻柔將軍能夠成功,不然,此番卻是白白損失這數萬士卒了。而張繡將軍並胡車兒將軍的性命也就白丟了。”荀攸暗暗地想到。
“將軍,前方便是樂陵了。”黑暗中,一個小校向閻柔報道。
“樂陵雖是小城,亦是有城牆相阻,可能打開城門?”閻柔問道。
“樂陵小城防守甚是嚴密,恐難以打開。”小校答道。
“將軍,吾等任務乃是摧毀其軍水寨,不若不管樂陵,直擊水寨。若是樂陵城內有人出兵相助,吾等再與路衝之。畢竟吾等騎兵,與平原處作戰。佔據上風。”另一個小校建議道。
“此言正是,吾等當直接往其水寨去,燒其戰船,如此樂陵可得矣。”閻柔亦是明白過來,當即頷首道,“切記要動作小心,勿要被敵軍所覺。”
衆人應諾,當即上馬,往樂陵碼頭方向去了。那方向倒也好找,無他,點點燈火已然表明了其得方位。三更左右,閻柔已然領軍潛至水寨不遠處。眼看着水寨內無有動靜,閻柔便即一揮手,衆人便往那燈火點點的水寨直衝過去。如雷的馬蹄聲響了起來,如此便驚動了水寨內的徐州軍士,只聽得鐺鐺聲亂響。卻是負責警戒的軍士敲響了鑼鼓,通知有敵人入侵。
一時間,寨內喊聲一片,所有被驚醒的徐州水軍將士第一個反應便是往自己的戰船跑去。好在每艘戰船上都有值班的軍士,故而上船的動作倒也順利。不過上船之後,衆人才發現,敵人襲擊的方向乃是來自岸上。只聽得寨門處咻咻破空之聲不斷,想是;瞭望塔上的軍士們再用弓弩射殺敵軍。只不過那如雷的蹄聲明顯表明了來者的身份乃是騎兵,欲要讓他們這些水軍上岸去和騎兵拼殺,那豈不是等於送死麼?
此時,只聽得號角嗚咽,卻是開船的號角,而後號角聲又傳來起來,其中甚有規律。“大人是叫吾等開船,並用船上弓弩往岸上射,也好支援瞭望塔上的兄弟。”一個老兵聽出來了,忙道。衆人紛紛點頭,隨即動手,轉眼間,戰船們紛紛往河中劃去。
“看,起火了。”有人喝道。衆人望去,只見水寨已然是火光一片,卻是閻柔領軍衝進寨中,卻發現寨中軍士並不多,大部分已然上了碼頭的戰船,不由的心中大怒,當即命軍士們燒了大寨。他卻不知,陸遜那日火燒官渡水軍後,對水軍遇襲一事亦是盤算良久,到最後便規定了戰船上需得有人值守。並且戰備之時,水軍將士要儘量在離戰艦比較近的地方休息。故而此番反應的快。饒是如此,亦是有不少軍士慌亂中跑錯了方向,爲閻柔軍所殺。
至於那些瞭望塔上的軍士,閻柔等人的弓箭雖然夠不到,然而用火一燒,此事便可解決了。不過,最令閻柔吃驚的地方乃是樂陵城竟然無有軍馬來援。他卻不知樂陵城中並無有駐軍,所駐水軍將士皆在水寨之中,未得將令,不敢私自進城。而呂蒙淩統丁奉等人更是帶頭宿於水軍大寨,如此一來,任是有不滿者,亦是無話可說。
且說此時呂蒙丁奉淩統皆是滿腔怒火,自己的水寨竟然被人偷襲了,而自己等人在此之前竟然一無所知。要不是爲了嚴明軍紀,自己等人亦是宿於水寨之內,那可想而知自己等人的下場是什麼了。看着那水寨中已然燃起的大火,併火中不停傳來的幾聲慘嚎,以及那極爲熟悉的烤肉糊味。呂蒙丁奉淩統皆是變了臉色,這下子,自己等人的臉面算是丟盡了。
“將軍,是否還要命軍士向岸上射箭?”丁奉問道。
“無須了。”呂蒙努力按下自己胸中的怒火,答道,“水寨已然化爲一堆灰燼,其軍必然已經撤離,再放弩矢不過徒徒浪費而已。”
“將軍,難不成就此吃了這個啞巴虧?”淩統按捺不住問道。
“此番乃是吾之疏忽,先退往樂安水寨,那裡是青州疆界,吾料其亦是難以跟過來。待休整完畢,再北上與其算賬。”呂蒙沉默良久,乃道。
“將軍。”淩統急道,他可不甘心就這麼看着敵人燒了自己的水寨而自己還無法還手。
“寨中糧草輜重皆被大火焚燬,不回樂安,軍中無糧矣。”呂蒙淡淡道。淩統丁奉當即沉默下來,軍中無糧會導致什麼情況,二人自是一清二楚。
“此仇必報。”良久,丁奉方惡狠狠地吼道。
“將軍,樂陵城內並無軍馬駐紮。”在等待樂陵城駐軍來援未果的情況下,領軍的副將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便往樂陵城門衝去,不想,城中無有守軍,便是百姓,亦是甚少。而且看他們這些闖進來的軍士,亦只是冷漠的看了幾眼,並不答話,而且是各幹各的事情。那副將覺得這情景有些詭異,當即飛馬向閻柔報道。
閻柔聞言,先是一愣,隨即頷首道:“想必是徐州軍兵力不足,故而不曾在樂陵駐軍,如此,卻是吾等過於謹慎了。”心中卻是暗思,難不成此處只有水寨?當下領軍與副將來至城中,亦是看到了如此樣子。當下亦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想來此地已然過了不少支軍馬,對於這種各方勢力軍馬不停變化的情況,城中百姓已然是習以爲常了。
只是,看着那些冷漠的眼神,閻柔忽地感到一陣發冷,自己領來的可是烏丸精騎啊,這些百姓竟然如此的漠然,想必不是曾經見過,便是已然徹底認命了。他卻不知,當日趙雲嚇得那些烏丸精騎四散而逃的故事,早就讓這些在戰區邊緣生活的人們已然對於烏丸精騎沒了什麼懼怕心理。胡人精騎怎麼樣,還不是被漢人騎兵嚇得轉身就跑?至於劉備曹操兩方勢力爭雄,那可都是咱漢人的軍隊。再說,其實曹操劉備對百姓的政策都蠻好的,當然,這是在曹操大軍沒有下達屠戮此城的命令時。
“都督,自東方來了一支軍馬,所部皆是騎兵。”陸遜正在府衙中看地圖,吳敦進來報道。
“東方?”陸遜一愣,隨即大驚道:“樂陵危矣。”
吳敦一愣,當即問道:“都督爲何如此說?”
陸遜忙道:“且召諸人前來議事。”當即有軍士應諾傳令去了,吳敦見狀,亦是坐在一旁等待。
片刻,衆人皆至。陸遜便道:“方纔吳敦將軍來報,道是東方有一支軍馬前來,此部皆是騎兵,故吾以爲樂陵已然失守矣。如此,恐怕水軍大寨亦是遭受重創。”
“都督何如此說?”孫觀一愣,忙問道。
“荀攸所部在此乃是爲拖延吾軍,卻叫另一支軍馬趁機襲取樂陵。若是吾所料不錯,荀攸此舉,當是針對吾軍在樂陵的水軍大寨。”陸遜正色道。
“都督不必憂慮,有呂蒙將軍主持大事,更有承淵,公績相助,想必可化險爲夷。”孫觀道。
“話雖如此,然吾心中卻是難安。”陸遜沉吟道,“如今荀攸援軍已至,吾以爲,不若就此度過黃河,退往青州。”
“都督,其雖然有援軍至此,然亦是難以攻破平原城,何必退軍啊?”孫觀皺眉道。
“將軍有所不知,樂陵既失,則吾軍在河北只有平原一孤城而,此乃是兵法大忌。若再不退軍,若要退時,實在難矣。”陸遜解釋道。
“將軍,既是要退軍,亦是要有方略纔好,須知此番援軍皆是騎兵,更兼其服飾髮式,皆爲烏丸人。若是就此往南退去,騎兵銜尾追殺,則吾軍危矣。”沉默了一會兒,孫觀便道。雖然他不想就此將平原棄之,但亦是明白據守孤城是很困難的,尤其是弩矢愈來愈少的情況下。
“騎兵追擊?”陸遜亦是皺起眉頭,是啊,這個事情可是相當的難辦。此時,忽有小校進來報道:“都督,青州臧將軍遣信使至。”
陸遜當即道:“且請其進來。”不多時那人進來,衆人視之,卻是孫觀之弟孫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