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列開出,一將縱馬持破天戈而來。
此人便是大將張遼張文遠,呂曠、呂翔兩將相視一眼,直接拍馬而上。也不喝問對方姓名,反正早在東平陵之戰中,見識過此人。
韓猛騎馬並駕於陳翎、郝萌、曹性三人,此刻見是呂曠、呂翔二人,便開口爲幾人介紹道:“來將乃是呂曠、呂翔兩兄弟,兗州東平郡人,武藝不凡,但在某之下。”
陳翎看覷着呂曠、呂翔兩人,但見兩人同是一樣裝束,皆是甲冑在身,各持一柄長槍,向着張遼刺擊而去。
陳翎暗道,這兩人一爲趙雲三合所殺,一爲張飛所斬,比起那些,嗯,就是身旁的夏侯恩來說,的確可以算得上勇將了,武藝當與郝萌不相上下,比之其他諸將或許差點。
暗暗盼望張遼能夠如張飛、趙雲一般,數合斬殺此二將,陳翎仔細觀戰着。
張遼張文遠此刻面對兩將,破天戈疾舞着,橫慣而出,直接攻向呂曠、呂翔兩人。
呂曠、呂翔兩人各自抵擋了一下,迅速回了一擊,之後便再也不進攻了,而是拼命抵擋着。這其中一方面當然是張遼的武藝的確在兩人之上,而另一方面,卻是兩人要打算趁機敗退。
十合一過,呂曠、呂翔兩人身上皆帶傷,心下駭然,皆暗道張遼此人了得,竟然如此厲害!
不敢再行纏戰,呂曠、呂翔兩將撥馬就走。
兩將一退,張遼縱馬就追,剛纔幾合,已經試探出兩人底細,武藝不是自己的對手,此時不追擊,順勢攻入城中,難道要等來日再戰?
見主將向城池而去,韓猛、郝萌兩人隨後麾軍掩殺,提刀馳馬相隨於後。
霎時間,喊殺之聲震天起,步卒各個奮力向前,無一落後者。
陳翎看着呂曠、呂翔兩人掠陣在後的那些袁軍兵卒,一個個拼命在擠向城門,心中稍覺不妥,又感覺到不似像是誘敵深入,坑殺陷將之計,便將這番思慮拋之腦後,令人加勁擂鼓助戰,急襲高唐城池。
張遼一馬當先,帥衆士卒殺向城門。
此刻呂曠、呂翔兩將在前縱馬狂奔,根本不顧士卒生死,向着城池右邊而去。
張遼好生奇怪,怎麼不進城去?
敵軍已經在眼前,無暇顧及這些,張遼揮戈怒砍,袁軍士卒哭天喊地,無一人反身作戰。
真正的丟盔棄甲,旌旗被扔掉,武器同樣棄之不顧,只管往城中擠去。
無數的軍卒擁擠在吊橋上,身後又有呂布大將在追殺,相互推搡間,不少人掉落河中去。
此時韓猛、郝萌兩將已至,看到如此境況,紛紛殺上前來,只爲搶得進城首功。
袁紹、呂布兩勢的軍卒實在太多了,以致於戰鬥過程中,根本就是呂布軍勢單方面的屠殺,從後面直接用長槍刺殺過去,站在這些袁軍士卒後面,直接用刀砍,…
不少的袁軍士卒已經開始跪地求降,張遼見之,乃令韓猛、郝萌兩人將這些士卒押回大營看管起來。
一時間,高唐城東門下,一片混亂,哀鴻一片。
呂布率軍行進在東平陵至嬴縣的路上,這裡屬於山地,道路狹窄,僅能雙騎而行。
一支蜿蜒曲折的軍伍這樣行進着,呂布很是不耐,便令成廉道:“汝去告知仲康等諸將,某意先行,至嬴縣匯合罷。”呂布說完,不等成廉抱拳,直接帶上呂玲綺、孫翊、宜霜等幾人率着四千騎軍先行了。
道路兩旁,一邊是蔥鬱的樹林,一邊是陡峭的斜坡,若是有失足者,從這上面摔下去,不死纔會殘疾。
呂布馳騁的速度不是很快,保持着大軍的連貫性,就是這樣,也不是許褚等步卒所能追得上的。
在兩個時辰之後,道路逐漸開闊起來。
呂布知這裡已經是兗州境內,泰山郡了。
前面依山紮了個小寨,看覷似乎曹操有兵卒駐紮於此。
呂布不敢魯莽,停下軍勢,待等陳宮縱馬而至之後,方纔令騎軍隱蔽緩行,呂布持繮問道:“公臺,直接攻佔如何?”
陳宮此時正在觀測此處要寨,聽聞呂布之問,便道:“此處要道曹操駐兵不知幾何,若是重兵把守,倘若攻之,怕會被其所截殺。”
陳宮皺眉,接着說道:“可若僅僅幾伍之人,就此放棄不攻,似又缺妥。”
此時,呂布身側的孫翊說道:“這又何難?我脫了這身衣服,換上舊裝,便是一童子,你們可在這裡等候,待我前去一探,回來報之如何?”
陳宮轉首看向孫翊,呵呵一笑,搖頭道:“孫翊,你身材頗大,已經可算做成年人的樣子,”陳宮說着,轉首看向宜霜道:“倒是小姐的侍女,個子矮小,把臉擦上泥灰之後,便可裝扮成落難童子。”
宜霜用手指指自己,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結巴着說道:“我不行,…我還是小…”
呂玲綺用手摸了下宜霜的小腦袋,喝道:“就是因爲你小
,才讓你去的,不然我就去了。”
宜霜睜大雙眼,眨巴眨巴就想落淚,未等哭出來,孫翊便來到她的面前,沉聲說道:“你是個…”
宜霜忍住眼淚,看着孫翊,等待他把話說完。
孫翊臉上露出奸詐的笑容來,繼續說道:“你是個哭包!”
宜霜大怒,眼睛瞪着孫翊大聲說道:“我纔不是,你纔不是…”
話還沒有說完,覷見呂布威嚴的臉上鐵青一片,陳宮似笑非笑的樣子,宜霜知道,這下可闖下大禍了。
“咳…”陳宮咳了聲,說道:“既然小姐小使女不肯去,那麼…”
“誰說我不肯去了?”宜霜強言道,一指孫翊,接着說道:“讓他假扮作我的從弟,我就去!”
孫翊大怒,吼聲道:“從弟?豈不是要叫你…”孫翊及時的收住了嘴巴,沒有將那兩個字吐露出來。恨恨瞥了宜霜一眼,孫翊沉下氣來說道:“爲了溫侯大事,吾走上一遭又何妨?不過,你休想我會開口叫你那兩個字的!”
既然都肯前去查探,兩人迅速的脫掉戰甲,披上舊袍,爲了更加逼真一些,取了些泥土塗沫在身上各處,然後便一前一後,慢慢步行着向那哨寨而去。
呂布見之,心中有些憂愁,孫翊是孫堅之子,無甚作用,但是宜霜不一樣了,是自己女兒的侍女。雖然現在是侍女,但在將來,就是陪伴女兒一起上戰場廝殺的戰將,現在如此行事,莫不是有些急了?
所謂關心即亂,此刻呂玲綺心中也是如此,爲小宜霜擔心不已,不過想到若無此事,將來還是會遇上諸如此類的事情,便不再爲念,只是暗暗祈告着道:小宜霜,你一定要堅持下去,要堅強一些,不然將來如何是好啊。
未及,宜霜、孫翊匆匆回來,兩人臉上皆是喜色,孫翊遠遠的就喊道:“溫侯,速行攻擊,小寨上止有二十多人,根本無需在意。”
呂布聞之大喜,率騎軍突向前方,一路馳騁,馬不停蹄。
溫侯呂布騎戰本就精湛,何況此時心中急欲搶佔寨門,便懸戟挽弓,欲將準備強行關閉寨門的曹軍士卒全部射殺。
果然在呂布率騎軍而進之時,那寨上的守卒,已經覷見遠處來了一支騎軍,魂飛魄散之下,急令人關閉寨門,企圖仗着地利,將來人阻擋在山寨之外。
呂布怎能讓他如意?
奔馳至前,手中箭矢連射,分襲數人,呂布暗暗計點着,不待箭矢命中,便又再開弓。
那幾個曹軍守卒,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之下,持着武器,一一被箭矢所中,“啊、呃…”聲中,逐一倒地。
此刻,那寨門還在半閤中,呂布大笑,通向泰山郡的大門爲自己打開了。
張遼衝進城門,身旁僅有幾個親衛相隨,其餘的都還在驅趕降俘回營。
高唐城中的袁軍士卒,將近有三千人是被刺殺死的,還有二、三千人跟隨着呂曠、呂翔二將逃向黃河渡口,準備前往平原城。剩下的五千軍卒,全部被俘獲了。
五千袁紹軍卒,就這麼被自己抓住了,張遼有些失望,這次攻佔高唐太容易了,簡直就是呂曠、呂翔二將賣給自己的。
張遼心中懷着這般念頭,進入城中,此時在城內的住戶全部都緊閉大門,不敢出來。張遼乃遣人開始張貼安民告示,以示此地,已經是屬於溫侯呂布所有,不再是袁紹掌控了。
帶着數名親衛來至縣衙附近,張遼驀地一陣心悸!
突然從暗中射出數十支箭矢,全部衝着張遼而去!
張遼大驚失色,暗箭最易傷人,更兼此時,自己已經鬆懈下來,認爲城中再無敵軍的存在。
手中的破天戈激盪起來,迎向最多來箭的方向。而幾個親衛同時拔出佩劍,用身體擋在張遼的背後,迅疾的仔細尋找暗殺者在何處。
撲通幾聲,身後傳來的聲音,令張遼憤怒,這是親衛爲了掩護自己,中箭倒下了。
張遼手中的破天戈舞成了一面圓鏡,反射着暗箭。
箭矢一支接着一支從暗處射出,張遼目不暇接,心中暗道,難道今日會死在此地不成?
一聲巨大的喝聲傳來,說道:“何人敢暗箭傷人?”張遼聽得此人正是韓猛,心中一寬,總算來了援兵,不然這些來自四面八方的箭矢真的可能會射殺了自己。
“啊!”不時有兵刃相架的聲音傳來,射向張遼的箭矢減少了很多,慢慢的逐一消失,直至再無人開弓射箭出來。
將近半柱香的時間,張遼從遇伏開始,至韓猛將所有暗射者斬除,這是張遼從軍以來,所遇見過最爲接近死亡的一次戰鬥。
踉蹌着、撐着破天戈,張遼轉向韓猛來處,只見此刻韓猛手中提着一人,此人年在三旬以上,一臉的慘白之色,口中還罵罵咧咧說道:“韓猛,若不是你,我早將張遼張文遠射死!你這無恥之輩,你這個背主之賊,不得好死!”
韓猛用力將此人摔
向張遼腳下,抱拳問候道:“將軍,有無受傷?”
張遼罷手,說道:“此人是誰?爲何如此暗算於我?”
韓猛呵呵一笑,上前一步踩住匍匐前進,爬向張遼的那個人,說道:“此人名喚令狐邵,字孔叔,太原人,其父爲烏丸校尉,袁紹得翼州之時,相隨左右,爲本初出謀劃策,實乃一不可多得的智謀之士呀!”
“不過此時嗎,”韓猛恭敬的問向張遼道:“如何處置此人,將軍?”
張遼深深了吸了口氣,站直了身體,俯視令狐邵,出口問道:“令狐邵,你我各爲其主,暗箭傷人之事,我不予追究。現在我想問你,可願歸順我主溫侯呂布帳下?”
令狐邵努力撐起臂膀,仰起頭來,狠狠的盯着張遼看了半晌,吐了一口唾在張遼腳上,喝道:“我令狐邵豈是貪生怕死之輩?要殺要刮,隨你意!”
張遼見之,無聲無息罷手,令韓猛將令狐邵拖下去,斬了。
歇了一會,張遼這纔來至幾名親衛身旁,從他們的懷中掏出數封家信,這是寫了一段時日的家信,他們都沒有來得及送回家中,張遼慨聲着喃喃道:“若不是有你們,今日我張遼死無葬生之地!莫急、莫怕,我會好好對待你們家人的,我會將他們遷至北海,侍奉在府上,不會有絲毫輕待,放心去吧…”
陳翎進入高唐城中之時,已得聞張遼遇刺一事,急急趕至縣衙,推開侍衛,拾階而上,正見張遼陷入沉思中。
張遼見陳翎至,起身拱手一禮,隨後請陳翎坐下,開口問道:“子儀,以你之見,爲何有令狐邵這等人甘心爲袁紹之輩赴死?”
陳翎撩袍跪坐下來,回答道:“世之良臣,每多現於戰亂時期,其中既有良臣擇主而事者,亦有愚忠甘心就戮者,此間種種,只能以本心觀之。”
張遼問完這一問題,便不在語言,陳翎見張遼頗爲頹廢,乃出口勸解道:“文遠,不必爲此耿耿於心,持有本性方能立世,明心見性便是如此罷了。”
見張遼有所領悟,陳翎便行告退,向着衙署而去。
高唐城池一下,實則就是平原郡一半地域歸屬呂布軍勢所有。
平原郡人口在百萬,領十縣,其中漯陰、祝阿、高唐三縣在黃河南面,其他七縣在黃河北面。
由此帶來的局勢變動就是,袁紹將來若再想入寇青州,只能先行攻下高唐,以此爲據點之後,才能再進入濟南等青州郡縣,直至兵臨北海城下。
如此戰略要點,陳翎豈能不重視之?
五千虜卒,即可派上用場,陳翎令他們開始重新加固城池,深挖護城河,同時派遣兵卒在黃河南側開始修築堡塢要塞,以防袁紹軍卒偷渡過來,偷襲高唐城。
這都是些很費時間的事情,可不能不爲之。
此時恰好公孫羽至,陳翎遂派他徵發徭役,砍伐樹林,製造強弩。
這種強弩,可不比一般的弓弩,是用以射擊運載士卒的船隻,非常巨大,其實也就是牀弩了。
牀弩最早出現於春秋戰國時代,由絞盤上線,射程較遠,但是精準度不佳,一般採用大規模齊射的戰術。
《後漢書·陳球傳》記載,在一次戰爭中,陳球曾“弦大木爲弓,羽矛爲矢,引機發之,遠射千餘步,多所殺傷”。
這種大弩僅用手擘、足踏之力難以張開,需要大量的軍卒才能絞動。多弓牀弩張弦時絞軸的人數,小型的用五至七人;大型的如“八牛弩”,需用百人以上。
牀弩瞄準和以錘擊牙發射都有專人司其事,所用箭以木爲杆,鐵片爲翎,號稱“一槍三劍箭”。這種箭實際上是一支帶翎的槍,破壞力很強。
還有一種就是弩車,既然爲車,當然能推着走,這是爲了解決牀弩不能快速移動的缺點,才增添上去的。
“列陣則如意車在外,以旗蔽障,弩車當陣門,其上寘牀子弩,矢大如弩車鑿,一矢能射數人,發三矢可數百步。”
連弩車是一種置於城牆上可同時放出的大弩箭六十支,小弩箭無數的大型機械裝連弩車置。
弩車是小型進攻型戰車,主要通過巨型弩弓彈射巨箭或小石塊攻擊敵羣和堅固城堡。其最顯著特徵是採用藤條或繩索的紐力做發力裝置,因此整車體積大大縮小,更加機動靈活。
《墨子·備高臨》言道,守城可用“連弩之車”。它有“兩軸三輪”,可能以車爲架,以轆轤引弦;箭矢長“十尺”,矢端連繫繩索,如同戈射,可用轆轤卷收。《六韜·軍用》又記有“絞車連弩”,應是同性質的武器。
漢時因爲跟北方匈奴長時間交戰,作爲漢軍步兵對抗匈奴騎兵的利器,弩進一步得到了發展。在“望山”上開始出現用於測距瞄準的刻度,提高了弩的命中率。
到了現在這段時期其實已經有腰引弩,這是單人能拉開的最強弩“力弱者用蹶張,力雄者仍用腰張”,而諸葛連弩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