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南華所告誡,本就不熱心爲呂布尋找長生之道的陳翎,故而從此之後,恢復了原來的狀態,一直處在醉酒、溫柔鄉、底下暗宮這樣的循環中。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就到了建安五年十一月。
以往日的慣性來看,原本這段時期是出兵攻佔曹操、孫策兩家所轄之地的最佳時間段,但今年或是整年都處在征戰中,真正到了糧草充沛,倉稟充足之時,呂布停下了繼續開拓疆域的步伐。
已經取得了兗州、徐州半壁江山的呂布,大擺筵席犒勞羣臣,與宴間,攜正妻嚴氏、夫人貂蟬一一爲衆臣子斟酒,這似乎是預兆着呂布從此之後,不會再如此親近羣臣。
一年無所事事、無所成就的陳翎亦在宴中,醉眼迷離間,臉上帶笑,暗底下冷眼旁觀,陳翎看得很清楚,君臣之間的關係在慢慢變得微妙起來。
無論是呂布,還是羣臣,都知曉一件事,那就是失卻了兗州的曹操,退回江東的孫策,都無力獨自抗衡佔有河北、中原的呂布,遠在益州的劉備就更不行了。
天下一十三州,呂布即將佔有其中的幽州、幷州、翼州、徐州、兗州、青州,半數在手,事實上已經有了稱帝的基礎。
又從呂布麾下的衆臣來看,少有真正忠心於漢室的臣子。
就算是其中以剛直聞名天下的沮授、審配等人,對此亦保持緘默旁觀的態度,而不加以阻擾。
比起重新做回漢家天子的臣子,新朝新相,更能彰顯他們的榮耀。
彷如曹操死後,曹丕繼位,代漢建魏一般,華歆逼迫天子禪讓,此刻呂布的身旁缺少一人向進諫稱帝。
此事若是在陳翎還是幷州刺史任上,說不得本來就不在乎清譽的陳翎,會因此而上折懇請呂布稱帝。
至於現在麼?
呵呵…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自己爲何落到這般境地,非是政敵私怨,亦非是惡了呂布,而是之前把所有能辦的事情都辦了!
這就
讓他人很爲難了。
又兼呂布鬼迷心竅,想求取長生,陳翎對於自己是否會復起已經不報任何希祈之意了。
殿外涼風習習,秋月無邊,比之現在處尬尷狀態中的羣臣來說,陳翎更想出殿外去吹個醒,免得強忍不住,又壞了他人的大事。
陳翎的神情轉瞬就沒,但還是爲諸葛亮所覷見,身爲呂布的女婿,在這一事上,他無論做出何種表態,都是一種失策。
沒有了劉備那般人物作爲主君,如今的諸葛亮又兼正處於年少意氣風發之時,征討曹操大捷,更讓他有了底氣去駕馭呂布的一班臣子。
確如呂布自己所言的那般,呂布是會老去的,就算是現在大部分的政事都已經壓在他與其兄長諸葛瑾的肩上,對於如何治理好轄下的領地,讓底下的百姓安居樂業,比起呂布,諸葛亮強的不是一星半點。
無論是武勇天下第一的呂布,還是智算天下無雙的諸葛亮,他們所有的努力謀算,都會彙集在一個被稱之謂外孫,一個被稱之謂孩兒,如今還被呂玲綺所懷抱二歲的小小孩兒身上。
這是此次筵席的中心,他人都是陪襯。
將來他會君臨天下,將來他會是天下共主。
現在麼,他只是睜開他童真雙眼,從一個個熟悉抑或是不熟悉人物的臉上望過去,接受着他們的恭維之聲,無論他是否能聽得懂。
在一片絲竹聲樂中,被呂布有意無意忽略的陳翎,諸葛亮找上他來。
略一拱手,諸葛亮就在這偏遠的筵席案几前坐下。
陳翎傻笑言道:“孔明,領袖羣倫不知是一番何種滋味,能否告知?”
諸葛亮呵呵一笑,言道:“子儀,休得取笑。”
呂玲綺是陳翎的弟子,諸葛亮爲其夫君,本該持弟子禮來見陳翎,不過真論起輩分來,誰敢將諸葛亮置在己下?
說完這一句話之後,諸葛亮低聲言道:“岳父與子儀之間的事情,亮略有耳聞。”似有顧慮,諸葛亮說到
此處,罷手讓旁邊的新晉臣子,沮授的嫡子沮鵠移到別處去繼續暢飲。
觀身側再無他人能夠窺探到兩人之間的談話,諸葛亮這才繼續開口言說道:“長生一事,太過虛無縹緲,子儀於此事上的所有忍讓,亮代岳丈向子儀兄致歉,並銘記於心。”
這是真心話,陳翎心中暗贊,口中卻不過是淡淡的言了一句道:“非我不爲,實爲不能。”
心領神會的諸葛亮聽得陳翎之言,知曉陳翎明瞭自己的心意,臉上浮起笑容,舉起放下不久的酒樽,向着陳翎言道:“如此,我敬子儀一樽!”
諸葛亮說着,先拂袖喝了一口,然後擡起頭來看陳翎。
陳翎訝然失笑,諸葛亮估計不能飲,這種淡酒只是稍微得抿了一口,他的臉上就像敷上了一層紅暈。
很是爽快的仰頭一盡,將酒樽倒置,以示滿飲了此樽中酒。
“孔明,不能飲就不必飲。”似是嘀咕又仿似勸諫,陳翎在喝完樽中酒之後,如此說道着。
諸葛亮聽得陳翎之言後,臉上露出苦笑來,難得戲言一般的說道:“怎能不飲?今日不飲,勢必會…呵呵…”諸葛亮話沒有說盡,但陳翎已經明白話中之意。
眼中充滿了笑意,陳翎言道:“如此,我請孔明移駕一行,公與兄此般盛會都不曾過來,孔明估計亦滿懷好奇之心罷?”
諸葛亮點頭,率先站起身來,伸手前引言道:“子儀兄,請!”
陳翎忙不失迭,臉上滿是惶恐之色,同樣側身讓步,開口向諸葛亮言道:“還是孔明先行一步,我隨後跟上。”
兩人相互謙讓間,從殿中偏遠地帶逐漸傳向殿宇中央。
見諸葛亮與陳翎兩人互作請的手勢,呂布臉上浮起了怒色,心中暗道,本來以爲此事乃是水到渠成,不想這殿中所有臣子,俱是沽名釣譽之輩,不想爲此事揹負罵名。
而年輕輩中,最爲傑出的兩人看勢要離開,若說與此事無關,呂布實在不會相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