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是一種無形的東西,世間到底有沒有鬼?
這個問題恐怕誰也無法能夠給出肯定的答案,但鬼給人的恐懼,那是永遠存在於人的心間。
小沛中有一古屋,常被他人喚作鬼屋,無人居住。
這屋就在小沛城中偏北的角落內,這裡少有人跡,就算有,那也只在祭奠過世之人的時候,纔有其家人前來。
這裡樹木茂盛,白天,尤其像這樣炎熱的天氣,躲在這裡來乘涼,是最好解暑方式之一。
這日,繞過看守之人,陳慶、周邵、陳濟三人偷偷溜了進去。
剛一進入,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株十人才合抱住的大樹,這樹高有七、八丈,它的枝葉甚至待在城樓上來往巡邏的衛卒只要伸手便能夠着。
據說這樹早在先秦時候就已經這麼高大了,它經歷了無數風雨,亦見證了無數的歷史,散發這一種滄桑感。
樹下堆滿了香灰,那是小沛城中的信男癡女爲祈福膜拜放置在此的遺留物。
陳慶剛一進入這裡,便感覺心中一寧,毫無炎熱之感,相反有一絲靜謐的寒氣滲入體內,令人精神一振。
或是每個人的感觸都不一樣,本來一直不能停歇下來的陳濟來到此處之後,不止整個人安靜了,而且他雙目不住的向着那朽腐的屋看去,似乎那裡有吸引着他的存在。
周邵亦在看,在他的眼中,那傳聞中的鬼屋很是平常,只不過是一座外間有樓梯的二層房屋而已,與這周邊其他的房屋沒有什麼不同。
走上亂草叢生的小徑,稀疏的足跡說明來此處的人不多,並且也不是經常來。
撥開擋道的數根枝條,陳慶率先一人走向這屋而去。
走在陳慶身後的是周邵,然後纔是沉默寡言的陳濟。
未及,已經來到柴房外,上前推了一下褪色的院門,這門應手而開。
斜斜的向裡轉過去,陳慶心底有一股寒氣冒起,方纔自己並沒有用力,按理說是不能推開這門的,但這門就是這麼滲人的開了。
不想讓跟在周邵的小覷,陳慶勉強笑了一聲,說道:“看來沒有鎖上,省了很多麻煩。”
見陳慶駐足不前,周邵輕哼了一聲,從陳慶的身旁走入這院落裡。
在右邊堆着一些乾草,不過好像無人打理,這裡乾草全都腐朽了,估計上前稍一扯,便會斷裂開來。
在左邊是一張椅子,朝南擺放着。
這椅子很是乾淨,周邵忖着應該是經常有人過來坐。
陳慶亦在打量這院落,這家主人應該是愛種植花草的人,在院前邊緣處有數叢。止不過現在它們都蔓延長開了,纏繞在籬笆上向着外面伸展。
回過頭來,見周邵稍一猶豫,便舉步向裡,準備去叩開房門,進到屋內。陳翎走上幾步,伸手拉住茫然四顧的陳濟,跟隨在周邵身後走向那房門。
行走間,陳慶心中很是奇怪的想着,外間還好,爲何進到院中之後,便消去鳥雀叫鳴之聲,透出的氣息實在古怪之極。
周邵推開大門之後,
便一如陳慶,整個人僵在那裡。
wωω¸ тtκan¸ ¢ ○
見之,陳慶呵呵笑着,說道:“怎麼不進去?”
周邵的脖頸彷彿是帶着枷鎖,轉折不靈,無息的嘎嘎聲中,他回過頭來向着陳翎言道:“這屋的確古怪,不如下次再來吧,今天先回去?”
既然已經到了這裡,按着陳慶的心思如何不想探個究竟,故而搖頭,攜着陳濟從周邵的身旁進到屋內。
這室內空蕩蕩的,陳慶目光所及,就爲放置在中央的一副棺木所驚駭到。
叫喚之聲已經到了喉嚨,但還是爲陳慶生生的壓了下去。
原來此處是義莊,寄放棺柩的地方。
仿似是被開啓的大門,一陣陰風吹拂過來,激起了陳慶的衣袍。
側目間,陳慶將自己的目光轉向東西兩側,才發現除了這正堂之外,尚有兩房間存在。
隨便揀了西面的那房間,陳慶牽着陳濟向裡走去。
見陳慶、陳濟兩人已經快要轉入房中,此地只留下自己一人之時,周邵狠狠咬牙,不去看那副棺柩,遠遠的避開貼牆跟了進去。
西面好像是一間臥室,有一頂布帳支在榻上。
看那滿積的灰塵,再看那滿屋子的蛛絲,這屋裡似乎根本沒有人居住。
更因窗戶都緊閉着,這裡的陽光根本照射不進來,顯得異常的陰森可怖。
指着那錦繡的棉被,陳翎開口言道:“這屋原主人應該是個較爲富裕的人,周邵,你看不止是這棉被,還有這遺留下來的珠寶首飾的痕跡,足以說明此人不像這房屋所顯露的那般,是一個貧賤之人。而且他離開此地的時候,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着急,而是相對有餘的帶上貴重物品才走的。”
隨着陳慶所指,周邵看過去,在牀前的櫃檯上,確有一處明顯的痕跡。
周邵撇撇嘴,說道:“這人有錢無錢有什麼相干,我只是聽得他人說起,此處頗爲陰涼,才引你們一起來此。不想竟然是這麼一個鬼地方。”周邵說着的同時,暗恨着想到,待這次自己回去之後,須得好好整整那人,讓他胡說八道。
聽得周邵的話,陳慶笑了一聲,說道:“這屋頗爲古怪,周邵你不想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嗎?”
仿似是提醒着周邵,陳慶又道:“進門那椅子,還可以說是守夜人常坐纔會那麼幹淨,那這臥室又是何解?”
轉首細細打量了一下這房內,陳慶轉到那牀裡側,好像發現了什麼,探出頭來向着周邵、陳濟兩人喊了一聲道:“過來看這裡,有一樓梯可上去。”
陳慶對事情太過好奇,這本是沒有什麼,但在此景此情之下,周邵真的很想離開這屋,不管有鬼沒有鬼,念及存放在屋中央的那一副棺木,周邵就心生寒氣。
沒辦法,自己一個人回去,很是丟臉,周邵快走了一步,跟了上去。
而此刻的陳慶已經攜着陳濟踏上了木質樓梯,向上而去。
這樓梯有兩個轉折處,過了着兩處,就已經踏上了二樓的木板。
用力踩踏了一下,這木板發出“吱吱嘎嘎
”的聲響,在這毫無聲息的二樓顯得非常的滲人。
上得二樓之後,陳翎轉目四望,見這裡僅只是一個通道,在這通道前後,各有數個房間。
又是隨便選了一個方向,陳慶向着西面的那兩個房間而去。
窗閣是雕飾着的,推開這滿是各種珍奇異獸的木窗,陳慶向裡望去,見兩個房間中的一個同樣是一間臥室,之後另外一間則是書房。
這間書房中,其實並無紙張類書籍,更多的是竹簡,被捆成一卷卷的收在角落中。
靠北安置着一張案几,在這案几之上有着筆墨,陳慶近前一看,抹去覆在上面的灰塵,顯露出“子曰”等幾個字跡來。
而在這案几的一旁,有一件衣衫被留在此地,看着褪色的布料,陳慶估摸着應該有數年之久了。
從書房中退出來,陳慶正待轉向另外一間臥室之時,便見一黑影在自己眼前一閃而過!
似是不信,似是駭人,陳慶停住腳步,護住陳濟,顫着聲問向周邵說道:“你…,你有沒有看到?”
同樣打着寒顫的周邵,臉色難看的點點頭,說道:“看…,看到了。”
靜寂的屋內,只能聽到兩人急促的呼吸聲。
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的陳濟,從陳慶的身後探出頭來,向着張望了一眼之後,問道:“看到什麼了?”
陳慶、周邵兩人相視一眼,各自點頭,齊齊回道:“沒什麼。”
說完此話,兩人攜着陳濟從樓梯上急急退了下去,走至轉折處,樓上突傳來一陰沉的聲音,“他”慢慢的喊道:“不…要…走,不…要…走…。”
這聲音清晰可聞,甚至一直處於迷糊中的陳濟也聽到了,在陳慶、周邵兩人狼狽下去的時候,陳濟說着道:“上面有人呀!”
上面沒人!
上面只有那東西!
仿似身後有惡犬相逐,陳慶、周邵兩人下得樓梯之後,一左一右拖着陳濟就跑!
剛剛走到下面臥室出門口,正瞥着那副棺木突兀的跳動了一下,陳慶、周邵憋忍不住心頭的驚駭之意,齊齊大嚷大叫起來!
“啊!…”
“它要出來了…”
“快走,快走…”
兩人各自朝着對方喊着話,腳下沒有停過,匆匆奔出了大門,來到院落中。
外邊的陽光燦爛,這似乎讓周邵、陳慶兩人漲了不少膽氣,邊跑邊向後望去。
身後那門在徐徐關閉,而在那即將關閉的門中間,則顯露出一個臉色慘白披頭散髮的人來!
他全身上下仿似只有一個頭顱存在,裂開了他那血盆大嘴在衝着三人笑!
陳慶腳底發軟,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Www .ⓣⓣⓚⓐⓝ .c o 周邵亦不能免,他腳步蹣跚,流淌着汗水,一步一步遠離這屋。
躺倒在地的陳慶向後看去,心中發顫,喉嚨乾澀,哆嗦着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嘭!”
在一重重關閉大門的聲響中,陳慶纔回歸魂魄來,雙目之中全是劫後餘生的神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