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謙死了?
陳翎很詫異,陶謙病逝,比原史早一年,陳翎也很慶幸這一點,至少現在的徐州沒有原來那樣複雜。臧霸領徐州,對於自己主公呂布來說,不啻於掛在懸崖邊,努力向上求生,這時有個瞎子過來打算將他推下去,拉扯間,瞎子自己失足跌落下去,而他身後之人,卻把柺杖伸過來,打算拉他上去。
陳翎思慮着,擡起來頭來,周泰已先登,只見他揮舞着橫刀,剁翻身旁士卒猶如切瓜砍柴那般容易,鮮血沾染着他的臉,沉默的雙目之中毫無憐憫之色。一個守卒握着長矛刺了過來,周泰右手橫砍,直接將那長矛擊飛,踩着流淌的血水,在那士卒驚恐的眼中,左手把住他的頭顱,大刀橫架於頸部,緩緩抽過,一股紅色血液噴濺而出,嗆咽聲中,這守卒失去了他的生命。
陳翎無須再看,莒縣已在手中。
晚霞漫天之時,城中的反抗聲已經消失了。
護持着嚴氏車仗進入城內,陳翎令呂岱爲縣兵曹,出榜安民,巡視城中,以防或有走火、刺殺事件發生,其餘事項明日再議。
一夜無事,拂曉陳翎集衆人議事。
邁過剛剛洗淨血跡的臺階,步上殿內,陳翎見周泰、呂岱、李封、薛蘭四人已在,一一與之見禮,讓陳震居右首位,李封、薛蘭依次跪坐;周泰居左首,在呂岱之前,廖化位末尾。
待幾人坐定,陳翎環顧左右,開口言道:“昨日,我得報知,主公已退向下邳,徐州刺史陶謙病逝,臧霸領其地,與溫侯締結盟約共御曹操。”
消息很是令人震驚,呂岱新至,周泰寡言,而李封、薛蘭兩人又是從慎縣一直跟隨陳翎到現在的老人,在聽聞如此消息之後,幾將僅僅是稍有駭容,並沒有因此而低聲妄語。
稍等片刻,陳翎等諸將情緒穩定下來之後,接着說道:“自離相城始,我並未明言大軍所向何方,然此刻,既已至莒縣,則不妨將吾之籌謀示於諸位。”
“在相城之時,陶謙尚在,曹操虎踞兗州,沛國郡地居三方諸侯勢力接壤處,僅以一郡之力,不能與曹、袁爭也。”陳翎繼續說道:“主公提兵征討彭城,吾離相城,皆爲此耳。”
“然世事變化,出人意料之外,張闓殺曹嵩,曹操東征徐州,主公雖下彭城,然孤城不可守,何況曹操大軍扎大營於城外。陶謙一死,臧霸代之,聯合主公併力向曹操,在吾看來,縱是如此,臧霸想憑此以自守亦不可得矣。”陳翎說道,心中暗道,此時曹操之勢幾可與袁紹決一雌雄,僅憑徐州一州之力,想對付曹操卻是不行啊。
衆人默然,先前離開相城的鬱悶,到現在坐而傾聽的無奈,苟全性命於亂世中,便是此景此相罷。爲將者當奮勇殺敵,若有戰事,自是毋須多言,吾等搏命衝殺即可;而爲臣者,當爲君上
出謀劃策,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這是你主薄陳翎應所思所行之事,與我等並無直接干係。
陳翎並不知道幾將的想法,若是知之,也僅能哀嘆一聲,劉備能以仁德集攬人才,曹操可以唯纔是舉,袁紹、袁術兩兄弟依靠祖輩餘蔭就能獲致衆臣忠心,而呂布呢?
“現在主公不在,一切自有吾決之。”看着衆人的神情,陳翎雖不知其想法如何,但此情此景,不能有絲毫氣餒之意,自己謀劃並無大錯,只要沿着繼續前進下去,未來鹿死誰手,一切尚無定論,遂肅言道:“值此存亡之時,我欲施雷霆手段,渡過眼前困境,再言其他,諸君可願助我?”
周泰見陳翎如此說道,知是已有策略,當仁不讓出而言道:“先生儘管下令,末將惟命是從便是!”
呂岱、廖化、李封、薛蘭四將緊隨其後,站起身來抱拳道:“先生儘管吩咐,吾等謹遵鈞令!”
陳翎含笑虛扶,安撫衆人坐下之後,說道:“琅琊郡領十三縣,除去臧霸、孫觀等人原駐地之外,我等身處的莒縣,其他諸如東安、姑幕、諸縣、東武、琅邪、溝曲、陽都、臨沂等地,我限汝等一月之內,全部併入吾之麾下,可否?”
其他幾將未露遲疑,止有李封面顯難色,與薛蘭相視一眼,抱拳向着陳翎道:“先生,諸縣皆有家族堡塢,而我倆人麾下士卒自慎縣以來,未曾一戰,實乃力不從心。”
李封說的是實情,他與薛蘭兩人一直領着三千工程營,相城便是在他倆的協助之下,陳震才得以將城池修建得有大城模樣。就算李封此時不說,陳翎也不會將這三千從事土木工坊軍士送上戰場,這些人陳翎還有大用。
陳翎遂道:“我之意也並不是令你倆前去攻陷城池,莒縣城歷經黃巾戰亂,破敗不堪,而吾等此時暫居此小城,爲長久計,你倆還是協助陳震,負責城池擴建一事,至於細項,稍後再談。”陳翎說完轉向周泰、呂岱、廖化三人道:“就地招募士卒,汝等三人,各領一軍三日後出發,無須再回稟與我。”
周泰、呂岱、廖化三將抱拳齊聲道:“諾!”說完三人依次離開,周泰經歷戰場,年齡比起呂岱來說是後輩,但軍中行事向來以位尊者先,呂岱走在其後,廖化再次。
陳翎望着他們背影,相城一路帶過來的士卒,至莒縣之時,除去李封、薛蘭麾下三千之外,只有四千餘衆,三日急募兵,可招多少不得而知,不過用來攻陷周邊小城應該足夠。不管他們三人先是合兵一處,攻下一城之後,再前往攻另一城,或是分兵三路,一一攻佔,陳翎都不想指手畫腳,最終弄巧成拙。這三人皆非無智之人,只要期限內能達成,一切隨他們處之。
三將不在期間,陳翎令薛蘭爲參軍事,李封爲士曹,一者負責城內治安,一者負責城池修葺
,又令陳震爲功曹,輔助自己治理莒縣。
基本的政務一一實施起來,陳翎趁此機會,向嚴氏住所而去。時至今日,總得有個說法要交代一下,不然堂堂溫侯之正妻,就這麼被自己如同軟禁一般,攜來莒縣,將來主公呂布質問起來,自己以何對之?
莒縣城臨沐水而建,沐水南向可至下邳,北上邳鄉,河水清澈,岸邊青草起伏,河中小舟划行,偶爾有魚兒躍起,水紋盪漾開來,形成一層一層漣漪。
而此時在這河邊,有一男孩與一大、一小兩個女子正在河邊戲水,這三人正是孫策之三弟孫翊,呂布之女呂玲綺,以及她的小使女宜霜。
不遠處,嚴氏與貂蟬兩位夫人踏着青草漫步而行,婀娜多姿,嫋嫋而行。
陳翎騎一匹白馬自城中出,臨近之時,有僕從上來阻住,陳翎順勢下馬。
孫翊見陳翎來到,撒腿就跑着過來,邊跑邊喊道:“陳…”,驀地瞧見陳翎眼中滿是嚴厲之色,頓時換聲呼道:“先生來了!”陳翎居住孫府上之時,孫策幾個弟弟,能開口叫喚人的,都以陳翎爲兄,而孫翊現在拜陳翎爲師,自然只能以先生相稱。夫子年紀不夠,老師學識聞博之輩方能如此稱呼,陳翎自度,自己還達不到那樣的程度,還是“先生”稱謂最佳。
呂玲綺攜小使女過來,盈盈下拜。
陳翎虛扶,還了一禮,轉身向嚴氏、貂蟬見禮。
陳翎拱手道:“主母、夫人,臣下俗事纏身,未能及時前來將北上之事說明,…”
陳翎未及說完致歉之語,嚴氏臉覆冰霜,語氣冷淡阻道:“先生,夫君離去之時,將外事託與你,我與嬌兒小姨只管着內事即可。”嚴氏說完,攜着貂蟬回至馬車旁,竟是打算回府了。
看着兩女子麗影,陳翎暗歎一聲,看來主母對自己有了成見。
身後手提裾裙的呂玲綺跟隨而上,路過身旁,偷偷向着陳翎細聲透露道:“家母甚是生氣,先生還是請回吧,迎回家嚴纔是正事。”
陳翎躬身爲禮道:“正該如此。”
呂玲綺微微頷首,拾襟而上。
陳翎嘆了聲,摸着留下來依靠在自己身旁孫翊的腦袋,心中念着,主公呂布此時應在下邳,呂布得聞嚴氏、呂玲綺在此,不知會如何行事?
陳宮在彼,希望主公能聽其諫,此刻不是北歸的最佳時機,陳宮智謀深沉,當阻曹操於下邳之外。不然待曹操攻佔了下邳城,以此爲據點,東海、琅琊皆不得寧。
孫翊不知陳翎愁思,仰起頭來道:“先生,這一路可悶死了,不是關在車上,就是下人不讓亂跑。”
孫翊在逐漸成長起來,小小的拳頭很是壯碩,陳翎使力較勁了一下,在孫翊憋紅了整張臉之後,才放過孫翊,呵呵一笑上馬回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