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要拜辭西向!還說受到了天子的敕封,要去戈陽縣暫駐,不能在這扶持於袁某……哼!天子敕封?他呂布算是個什麼東西,也能搭上天子的道?一定是那陶賊替他向陛下請的旨意!”
閻象對這件事沒有反駁,他只是一嘆氣,惋惜道:“美女,官職……陶商摸準了呂布的性格,因而施下這種手段,着實是超乎我等意料之外。”
若是袁術和閻象知道前番陶商交給呂布的女子,那是他自己的女兒,或許就會改變一下對呂布的籌謀,但眼下事情說不清道不明,大家都沒有弄清楚,但陶商給呂布送了美女的事實卻擺在眼前。
在他們的潛意識裡,呂布就是接受了陶商美女和賄賂。
再加上呂布就是不把女兒嫁給袁術的兒子袁耀,弄的袁術心中更是對呂布生出了間隙。
這混蛋分明就是瞧不起袁某!
倒不是呂布一定就是要推脫掉這門親事,只是經過魏續的一番諫言,再加上陶商將呂姑娘送回來的時候,那種奇怪的裝扮,弄的呂布現在不知道自己的女兒還到底是不是清白身。
在東漢這個時代,女子改嫁換夫倒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大家很是習以爲常……可袁術畢竟是世家大族,極好面子,萬一發現了呂布的女兒沒有出閣過,還不是清白之身,雖然也不會鬧出什麼大事,但畢竟面子上不甚好看。
呂布擔憂這樣日後兩家間會有麻煩,但若是讓他對袁術直言自己的閨女被陶商禍害了,那簡直比殺了呂布還要難受。
當爹的怎麼地也得個臉不是。
諸多機緣巧合,或是人爲,或是誤會,將事情弄到了現在這種微妙的局面上。
“呂布想去戈陽縣?簡直就是做夢!讓他去戈陽縣幹什麼?聯合陶商對袁某兩面夾擊不成?袁某絕對不會讓他稱心如意。”
閻象猶豫了一下,還是儘量的勸諫袁術道:“明公,呂布現在雖有了異心,但他畢竟不曾與明公撕破面皮,眼下之事還是應以拉攏爲上……以在下之意,明公不妨派人給呂布送去重金厚禮,多過陶商的給他的好處,並上表朝廷,表奏呂布郡守高官,另再多送美女即可,呂布乃是見利忘義之輩,要把他籠絡回來應該是不難的。”
袁術冷笑了一聲,其笑聲極爲刺耳,弄的閻象渾身都有點掉雞皮疙瘩。
“姓陶的對呂布示好,袁某就也得給呂布示好?簡直就是荒謬絕倫!回頭姓陶的若是割讓出一個郡給呂布,我是不是還得把整個淮南都劃給呂布不成……這三姓家奴,吾誓滅之!”
閻象聞言頓時急了:“明公切不可操之過急,若如此行事,倉促之間若是打呂布不下,兩軍膠着,豈不是讓姓陶的坐收漁人之利。”
袁術冷冷一笑,道:“放心吧,袁某絕非魯莽之輩,此事容易的緊,袁某且先不跟呂布鬧翻臉,暗中聯繫孫策,讓他以同盟之誼,邀請呂布赴宴送別,到時候讓孫策在席間誅殺呂布,削其首級,袁某則乘勢收編納降呂布的幷州軍,如此豈不快哉?”
“這,這個……”閻象仔細的琢磨了一下,道:“此法未免有些過於兇險了吧?孫策也不是那麼值得信任的。”
袁術很是自信的道:“孫郎雖然性格剛烈,但目下還需依仗於我,沒有我的供應,他孫家軍連飯都吃不上!至少短時間內,孫郎還不能脫離袁某的控制,況且孫郎志在江東地盤,陶商一日不滅,他往江東發展的心思便一日受阻,這一點袁某早就看明白了,所以才放心用他!你無需擔心,他不敢耍什麼花樣的!”
……
今日的周瑜感覺自己很是幸運,因爲一向自視甚高的他,見到了一個足可與自己相提並論的絕代風華人物。
這個人,就是陶商派往孫家軍的使者——諸葛亮。
所謂連環離間,必然得緩緩相扣。
但要說動孫策,就一定要給他足夠的利益和好處,因爲孫策本來就討厭陶商,所以必須要從周瑜入手。
而能成功說動周瑜的人,在陶商看來,或許只有諸葛亮。
諸葛亮依照陶商的吩咐,反其道而行之,他沒有先見孫家軍的主將孫策,而是先拜會了猶如孫策手足兄弟一般的周郎。
周公瑾在自己的帳篷內,接見了這位年輕的陶軍使者。
看到陶商派了一個這麼年輕的人爲使者,周瑜起初心中略感疑惑,陶商麾下是無人麼?
但這個想法只是一瞬即逝。
依陶商這五年的作爲來看,他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周瑜隨即不談正事,只是有意無意的對諸葛亮的能耐進行試探,天下大勢,東說一塊,西說一塊,言語中對諸葛亮多有考教之意。
經過了一番淺顯的交談之後,諸葛亮的表現則是讓周瑜大吃了一驚。
無論是談吐、氣質、思想、見識還是才華,這位年紀輕輕的少年所展現出來的能耐,癢癢都超出了周瑜的想象。
可以說,此人的見識完全不在自己之下,甚至在對政務民生的理解上,還要比周瑜高出一些。
這小子絕對是個俊才!
可這還僅僅只是陶商的徒弟而已啊。
周瑜心中對諸葛亮感慨佩服的同時,面上卻沒有露出任何的示弱。
他淡淡笑道:“陶太傅與我家孫將軍,乃是對手,你我兩軍直接的交手亦是有過兩次,諸葛公子今日來此爲使,卻是出乎常理,不知有何想法對瑜賜教?”
諸葛亮輕輕的一欠身,道:“當年一十八諸侯討伐董卓,汴水一戰,唯有孫將軍之父,與乃師太平公子拼死力戰,立誓共扶漢室,如今數載已過,家師每每念及已故的孫老將軍,仍追思仰慕,感慨不已。”
周瑜聞言笑了:“今時不同往日了,今日的孫陶兩家,已是仇敵矣,再也不復當年之友誼。”
諸葛亮平靜的道:“子曰:父在,觀其志。父沒,觀其行。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昔日,孫將軍之父與陶太傅聯手共討國賊,今日孫將軍與陶太傅共同聯手,再討叛逆,豈非順應天意乎?又有什麼不可能的。”
周瑜很是平靜的看着諸葛亮:“不知先生口中的逆賊,是誰人?”
諸葛亮淡淡道:“壽春,袁術。”
周瑜聞言則是哈哈大笑。
“諸葛先生,你這話說的不對吧?袁公乃是天子親命的後將軍,昔日與伯符兄之父亦是生死之交,伯符與我,都在後將軍麾下任職,這天下豈有自家人討伐自家人的道理?”
諸葛亮淡淡的笑着。
只見他輕輕的一搖白羽扇,問周瑜道:“去年年底,家師與袁公路共同出兵豫章郡,會獵於江東南昌城,袁公有麾下精兵五萬,卻只派孫將軍領本部的兩萬人馬佔據南昌與家師的六萬之衆相抗,他自己的主力兵馬卻遲遲不至,敢問公瑾兄,袁公此舉深意爲何?自家之人之所行,便是這般道理麼?”
周瑜的眼睛一眯,目光中閃出一絲寒意。
好小子!果然有些見識。
周瑜笑道:“軍馬調度,錢糧運轉,皆無常事,袁公行軍一時延誤,又何足道哉。”
諸葛亮搖擺着羽扇,感慨道:“河北袁紹,淮南袁術,目下雖然彼此敵視,但兩人畢竟出自同門,兩人敵對,尚可一南一北足矣傲視天下,若有一日兩軍聯合,收盡天下士子,當世諸侯,在其眼中豈不皆爲草芥?”
周瑜依舊是笑,靜靜的看着諸葛亮。
諸葛亮絲毫不尷尬,繼續道:“家師在金陵城時,曾對亮曾多有感慨,可憐孫家軍依附於袁術,仰人鼻息,若孫文臺在世,安能使這諾大的天下,無孫氏兵馬的尺寸之土?”
“好!”
周瑜站起身來,一邊鼓掌一邊看向諸葛亮,道:“真是個少年英傑,太平公子之門徒,果然了得!那瑜不妨請教一下先生,當今天下,何處當是孫氏兵馬的立錐之地?”
諸葛亮輕一欠身,道:“亮帶着太傅的誠意前來,不敢對公瑾兄有絲毫欺瞞,家師此番征討袁術,兵馬共計六萬,守護在金陵城的兵馬尚有兩萬,北地徐州彭城和下邳國,尚有徐州中軍五萬,共計十三萬人馬,且各個裝備精良,軍械充足,兵精將勇,糧草豐盈!淮南之地,袁術有劉勳守城軍五萬,自帶兵馬中軍五萬,再加上孫氏和呂布的數萬人馬,雖可與陶氏八郡之兵成勢均力敵之勢,但淮南卻民生不富,苛捐重稅,袁術貪圖淫樂,糧草不敷,船亦是不過百艘,縱能一時相抗,不過只是借天時地利之便,一時得手,絕無後繼之力,而我金陵兵馬進可攻退可守,縱然全軍而退,將豫章沃土讓與袁術也無不行,試問以袁術之暴政,在江東焉能久守?豫章早晚亦是我家太傅囊中之物矣。”
周瑜哈哈一笑,嘆道:“好一張利口啊……諸葛兄弟,瑜若是記得不錯,你的叔父和兄長,弟弟,目下可都是在袁公的手中,你還來此對我饒舌?莫是不顧及親人們的安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