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田豐的話,陶商在心中着實是替田豐感到悲哀,可憐一片赤誠丹心,最終卻落得這麼個下場,着實是可歌可嘆。
歷史上的田豐好像就是這樣,因爲忠言逆耳,再加上因爲得罪了同僚而被讒言陷害,最終落得個悽慘自盡的收尾。
可憐一代忠臣,卻不得善終,着實令人可歌可嘆……
等會!
看着一邊感慨,一般博取衆人同情的田豐,陶商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歷史上的田豐雖然是讓袁紹害了,但好像是以忠臣的結局結束了自己的一生,縱然是最後悲慘入獄,乃至被袁紹殺害,但卻從來沒有摒棄過袁紹的舉動,甚至即使是在監獄中,他依舊是不停的在想辦法給袁紹上書,請求他回頭是岸。
這份決心和忠義,着實是令人可歌可泣。
故事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陶商則是通過此事反應過來了。
那個忠義雙全,執着不屈的田豐跑到哪裡去了?
按照自己所知道的這些情況,田豐不應該是一個能夠背叛組織,背叛同志的人啊?
他應該是個忠諫之臣纔對吧?不撞南牆不回頭的那種。
想到這裡,陶商的心中頓時起了疑惑。
這份疑惑是別人所沒有的,至少郭嘉等人沒有。
因爲以田豐目下的表現,和他所碰到的事情來看,此事幾乎沒有什麼破綻。
但陶商的疑惑,則完完全全是因爲他在後世對田豐這個人多少有一些先入爲主的判斷,他覺得田豐應該不是一個可以背叛袁紹的人。
至少不應該是這麼淡薄的主僕感情。
“田先生權且下去休息,先生乃是河北的高明之士,陶某深爲敬佩,只要是先生不嫌棄我金陵軍的廟小,今後,這裡就是您的家。”
面對陶商如此的禮賢下士,田豐的心中也略微有些感動,他雖然比起倔強,但畢竟不是不近人情,沒有感情的人。
就感情上來講,陶商年紀輕輕,就如此的知人善任,並能厚待降服的智謀之士,單單是這份胸襟,就着實是讓人佩服的緊。
難怪這些年來,陶商將徐州和江東之地經營的如此強大,人才輩出,猛將如雲,勢力和實力直追河北袁氏。
自己若是早先沒有投奔到袁紹麾下,或是早一點遇見這個年輕人,也許現在的日子過得會是另外一番風味吧。
田豐心中暗歎口氣,搖了搖頭不在多想,然後在侍衛的帶領下,走出了正廳。
田豐的身影方一消失,陶商立刻吩咐郭嘉道:“趕緊派出校事府的校事們,前往袁紹那面查探消息,看看最近有沒有什麼事關田豐的情況。”
郭嘉見陶商面色不善,不由的有些疑惑:“你突然這麼緊張嚴肅幹什麼?田豐智計過人,見識深遠,如今他既然肯投降在丞相的麾下,我徐州毫無疑問,又多了一個強力的臂助,此人論及韜略,應是不在郭某之下。”
陶商張了張嘴,但還是把話嚥了回去。
懷疑田豐不是真降,只是他主觀性的猜測,都是根據前世一些所知而憑空而來的懷疑,並不符合眼下的實際情況。
但不論如何,陶商總是在心裡有這麼個小疙瘩……就算是歷史的車輪改變了方向,但終歸不會改變一個人天生的本性,田豐歸順的這麼痛快,實在是太令人感到疑惑了。
……
幾日之後,郭嘉派往鄴城校事府的校事傳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田豐全家被袁紹在鄴城下獄,一家二十餘口皆被關入死囚,外人根本不能得見。
而且據坊間傳聞,田豐的長子和弟弟,已經死在了牢獄之中,被袁紹暗中派人掩埋。
死囚牢是每一個勢力最深的機密之地,縱然是校事府也不可能查探的那麼清楚,將箇中情況摸索的那麼清楚。
但毫無疑問的,田豐全家被下獄這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至於田家人現在的情況——很大的機率確實是死人了。
校事把消息傳回了臨淄城之後,田豐當時便是一口老血直接噴灑了出來,然後兩眼一翻白、昏倒在了地上。
衆人驚慌失措,急忙將從南方一同跟來隨軍的張機尋來,請他爲田豐診治。
田豐的狀態和校事府的回覆,令陶商暫時打消了疑慮,不過他心中還是隱隱的有些疑惑。
但這疑惑陶商沒法跟手底下的人說,畢竟人家老田家都被袁紹抓了,而且還還死了弟弟死了兒子,表面上看起來這幾乎可以說是板上釘釘了。
但令陶商自己都覺得詫異的是,他腦中居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袁紹殺田豐的家人,爲何會在死囚牢內殺?
會不會是姓袁的根本就沒有真殺田豐的家人,這些不過是演戲……
這想法若是說出來,陶商覺得手底下的諸文武會鄙視自己,實在是太過丟人,身爲一方霸主,心胸如此狹隘的瞎捉摸,讓人笑話。
不說歸不說,但這個想法和這份小心,還是被陶商悄悄的藏在了心裡。
張機給田豐把脈之後,直說他是悲憤過度導致,只需細細調養,便可恢復如初。
知道了田豐無礙之後,在張機的引導下,陶商親自來看望田豐。
田豐一見陶商,不問別的,直接就握着陶商的手,老淚縱橫。
“還請丞相爲老夫做主啊!我那可憐的兒子和兄弟……他們都是無辜的啊!”
陶商看着田豐的那股子可憐勁,心中也多少泛起了不忍,他無奈一嘆,輕輕的拍了拍田豐的手道:“元皓先生放心,袁紹如此不仁,陶某必然找他給你還個公道。”
田豐搖着頭道:“只怕是沒有那麼簡單……袁紹先前已經派人跟丞相議和,此舉雖然是袁紹爲了先對付西線的曹操和黑山軍,而暫時安撫丞相的策略,但對丞相眼下的局勢也極爲有利,若是眼下袁紹因爲這件事跟丞相鬧掰……豈不是因我一人而誤了丞相的大事?”
這話倒是說到了陶商的心坎裡。
若是因爲田豐這樣一個人而破壞了袁紹剛剛想和他談判的意圖,此事多少還是令陶商有些被動的。
這個人世間有一句話,叫做怕什麼來什麼,就在陶商對此事籌謀的時候,袁紹的使者再一次的抵達了臨淄城。
使者這一次來,也帶了豐厚的禮品,但同時對陶商提出了一個明確的要求。
要求他交出叛逆田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