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田豐來到了陶商的帥帳。
“元皓先生這麼晚了還不睡,有事情?”陶商笑着看他。
田豐沒有笑,他只是皺眉坐在陶商的對面,問道:“爲什麼要留下曹丕?”
陶商一猜他就是爲了這事來的。
“爲什麼不留下他?”
田豐開始坦言自己的見解:“我觀此子面相,有豺狼之貌,絕非良善之輩,曹植的死,想來曹操應該是抓到了什麼實質性的證據,不然不會輕易將他囚禁,此人能棄母殺弟,留在身邊,日後只怕會出禍患。”
陶商隨意的翻看着手中的簡牘,掉:“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是禍患這個詞不準確,你未免有些誇大他了。”
田豐奇道:“什麼意思?”
“我若是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不防備他,那他纔算是禍患,但我現在瞭解他是個什麼東西,知道他不是好鳥,那他在我這就構不成威脅,不算禍患,最多算個禍胎。”
田豐急忙道:“丞相是打算利用他?”
陶商轉頭盯着桌案上油燈的火苗,沉思了半晌,方纔道:“利用不利用的,現在倒還說不上,目前來看他也沒什麼值得利用的,但是我覺得,讓他活着總比殺了要強,至於他棄母殺弟,兇狠歹毒的性格,這些對我來說不是問題,我又不是他爹,又豈會慣着他?”
田豐見陶商心中很清楚自己是在幹什麼,心中也就放下了擔憂,他又對陶商道:“對了,丞相,校事府的尤驢子白日間派人送來情報,說是荊州的劉備目下得勢了。”
陶商剛剛用爵喝了一口水,聞言不由咳了一咳。
他拿起桌案上的方巾,輕輕的擦了擦嘴,轉頭看向田豐,道:“怎麼個情況?”
田豐道:“據說,劉表在荊州下葬之後,劉備和劉琦以及以龐氏等爲首的荊州士族走到了一起,並聯合了伏完等舊日朝中勢力,暗中與蔡瑁等相抗,蔡瑁雖然樹大根深,但劉表這些年爲了遏制他們,做了不少的準備,再加上劉備又有平定荊南之功,在荊州已然有了聲望,風頭一時無二,各方勢力打壓蔡氏,竟是佔據了主導,如今的劉備,可說是僞朝皇帝之下的第一人了。”
陶商聞言笑了笑,沒有吱聲。
荊州的朝廷組建之時,就是靠着各方勢力衆人捧薪似的將小皇帝劉瓊推上位的,他們在劉表麾下的時候就是各懷鬼胎,一個個的都在籌謀着自己的小算盤,更別說如今劉表已經死了。
不過劉備能這麼快的力壓荊州其他勢力,而拔得頭籌,倒是大大的超乎陶商的預料之外。
“元皓先生,依你之見,劉備取下荊州,咱們應該如何?”
田豐認真的道:“眼下丞相要做的,就是坐鎮中原,安定民心,鞏固朝廷在中原之地的威望,若是曹操果然逃回關中,那憑藉着函谷關和汜水關之利,想要打進去只怕也難,不妨依仗中原之勢,力壓荊州,如今天下之地,尚未被我朝收服的唯有關中,益州和荊州,關中和益州易守難攻,唯有荊州可圖。”
陶商覺得田豐的話非常有道理,道:“元皓之言甚善,我現在就把大軍開回許昌屯紮,許昌之地與襄樊不遠,只是我們若是轉眼於南方,曹操會不會乘隙殺出?”
田豐仔細的捉摸了一會,道:“在下認爲不會,畢竟曹操新敗,失去了中州,還折損了曹仁曹洪等將,士氣墮盡,一時半刻只怕是難以再次動兵了,而且雖然曹操佔據了洛陽和長安,坐鎮關中,但關中之地,特別是涼州,曹操的威望在彼處並不是那麼高,眼下中原出了這麼大的亂子,曹操只怕也是不敢輕易離開關中了。”
陶商摸着下巴,道:“是了,那些關中諸侯和曹操彼此既用且防,曹操對他們恐怕不是那麼的放心。”
田豐點頭道:“正是如此,當然,曹操若是想從關中出來,那對丞相來說,倒也是好事,如此咱們就可以不用跨越函谷等巨關屏障,可以直接跟他交手,何樂而不爲?”
陶商聞言笑了笑,暗道這老頭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那可是曹操,不是什麼菜鳥,是越打越強的那種,哪能隨隨便便的讓你當面團總放手裡捏?
收拾完河岸沿線的戰場之後,濮陽那邊傳出消息,卻是曹昂,郝昭等將領棄城而走,放棄濮陽,西往洛陽避難。
如此一來,兗州的治所就算是拿下來了,中原境內最後一顆釘子被陶商拔了下來。
三軍回返許昌城的途中,正巧和接應了郭嘉的太史慈等人會和。
陶商和郭嘉見面,自然是非常開心的。
“這一次你又立大功勞了。”陶商笑呵呵的伸手拍了拍郭嘉的肩膀,道:“連曹仁都被你忽悠了,此戰過後,郭奉孝的名聲必然會傳至天下十三州,爲萬人敬仰。”
郭嘉嘿嘿笑道:“少用這些虛的敷衍我,賞賜些麟趾金纔是正事。”
陶商吹着口哨看向了別處。
正在這個時候,卻見鮑忠和鮑韜兩人走到了陶商面前,單膝跪倒。
“見過丞相!”
“快快請起!”陶商伸手扶起二人,道:“二位將軍此番立下大功,我已經上表了朝廷,冊封兩位將軍爲偏將軍,社區候。”
二鮑聞言大喜過望,連忙拜謝陶商。
封偏將軍也就罷了,居然還能封侯?二鮑心裡着實是樂的不行。
特別是這個社區候,據說今年來陶商麾下不少功臣都得到了這個冊封,想來封地一定是相當大的。
聽說陶商還曾冊封過幾個人爲辦事處侯,其地位還在社區候之上,可惜兩兄弟的功績似乎還沒有達到標準,沒有評選上。
不過能得一社區候,也當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
衆人回了許昌城之後,陶商隨即召開宴席,宴請此次征戰的功臣,但在宴會前,他也先率先祭奠了陣亡的將士們。
爲了今天的戰績,不知有多少人埋骨他鄉,不能落葉歸根,迴歸故里。
衆將久違的像是今日這般放鬆了,一個個也是放開了膽子,喝的醉醺醺的。
壓抑的太久,終於能找個機會釋放一下了。
宴席正中,荀彧走到了郭嘉的面前。
郭嘉見了荀彧,站起身,道:“文若有何賜教?”
“隨我出去走走。”荀彧指了指辦酒宴的廳堂外,對郭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