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陽。
濃雲下天色一片漆黑,被慘烈的廝殺聲驚擾,蟲蛙蟬鳥都沒有了鳴叫。天氣異常地悶熱,而火把的亮光下李典的心更加煩悶。
李典長槍一記橫掃,打開三個丹陽兵的戟尖,再一記突刺狠狠捅進一個丹陽兵的心窩。
“殺!”這麼一瞬的功夫,另外三個丹陽兵又圍了上來,長戟不住向李典周邊挑刺。
李典心中煩躁異常,這些丹陽兵悍不畏死,根本就是拼死搏殺,他們爲了殺死一個對手,甚至不顧自身的性命。饒是李典跟他的精銳親兵,也被丹陽兵這股子蠻勁打得發沭。所以兗州兵沒能將冀州兵擺脫開,兩軍還是緊緊地膠着一起。
呂曠心中十分焦慮緊張,他一般被委任押運糧草輜重,很少有機會上前線殺敵,所以他們兩兄弟都很看重這次立功的機會。但是這股兗州兵是百戰精兵,即使人數處於劣勢的情況下,還是能嚴整有序地邊打邊撤。
呂翔使出渾身的力氣來揮舞長刀,他背後溼透,汗水透過徵袍又從鎧甲夾縫中滲出,
“都給老子衝啊!斬敵將者賞千金啊!”呂翔呼喊道。
呂曠就跟在弟弟後頭,他眼珠子一轉,吩咐道:“將火把滅了,看到舉火把向東逃的就是兗州兵,只管用槍捅上去!”呂翔一聽立即叫好。兩兄弟率領地右翼一千冀州兵,都熄滅了火把。而舉着火把的兗州兵一下就成爲十分明顯的目標。
在呂曠、呂翔兄弟地帶領下,右翼的冀州兵逮着火把的光源就衝殺上去。但地勢複雜,他們漸漸地竟脫離了側翼,對兗州兵地合圍也缺開一邊。
兗州兵不明所以。只是覺得右翼的壓力減小,於是紛紛向右邊靠攏。填補了冀州軍右翼地位置。加上黑夜,雙方兵馬糾纏膠着得更加厲害,甚至要迎面撞上才能辨別出敵我。
呂翔看到前面一個披甲騎馬的校尉,怪叫着要上去斬將。
呂曠、呂翔兄弟哪裡參加過這樣的協同合圍戰。兩兄弟求勝心切,不住催促兵卒衝殺。又由於夜色漆黑地形不熟,結果右翼一千多兵卒反而跑到兗州軍步卒前面去。
等追趕着火把上了一片高地。呂曠才驚覺自己竟然脫離了預定合圍位置。
“糟糕!兄弟,咱們是不是跑得太快啦!”呂曠問道。
呂翔也驚覺過來,但他指着前面的火把,說道:“可是前頭還有人舉着火把在跑啊!我瞧見是個大將。”
事已至此,呂曠一咬牙,喊道:“追上前面的敵將,斬首者賞千金啊!”他心想雖然是胡亂許諾,反正立了功袁尚高興,那千金還不是爽快地打賞出來。
當呂曠兄弟那千多人追到高坡上時,雙方兵卒都一下驚住。^^^^
原來高坡上停放着四百多頭騾馬。地上還放有一袋袋地東西。顯然是這支兗州兵的運糧隊。
在夏侯淵吩咐下。四百多兗州兵選了這個高地駐紮。他們想先穩住陣腳,到對岸白馬津被攻克後。再配合着曹操軍拿下黎陽。
但那四百多兗州兵想不到最先上來地不是自己人,而是一夥沒有打火把的敵兵。
呂曠怪叫一聲,嚷道:“拿下那些糧食!”
右翼的冀州兵鬨然應諾,紛紛殺上前去。
此時夏侯淵的中軍也趕到高坡,他們正好打到呂曠所部後尾。而太史慈、糜維所部也追趕着夏侯淵、李典。一時間雙方兵馬被分成了四段,拼鬥廝殺更加混亂起來。
一被夾擊,呂曠、呂翔所部備受壓力,特別是着急得發了狠的夏侯淵。在他的督促下,兗州兵壓着呂曠兄弟的後尾一直逼上去。
“前頭的敵兵少,衝上去從另一邊下坡啊!”呂曠喊道。
右翼冀州兵見後路被斷,前面的敵軍確實少了很多,於是爲了活命都奮力向前衝殺。
呂曠知道地上那幾百袋糧食的意義。騎兵奔襲,乾糧可以由各個騎兵攜帶。可一旦作戰,爲了減輕戰馬地負重,往往都是卸下不必要地東西,包括裝口糧的糧袋。只要奪下地上這些糧袋,再圍上一天,等兗州兵疲乏飢困,那麼冀州兵可以輕鬆地將他們殲滅。
高坡上地四百兗州兵當然知道這些糧食的重要,但右翼的冀州兵被前後夾擊,爲了活命更加地兇悍發狠。經過慘烈廝殺,兩刻鐘後,四百兗州兵就只剩下兩百多百人,而且都被壓制在高坡西面一小塊地方。
呂曠用刀尖刺破一個袋子,只見打磨炒熱好的樑米漏了出來,果然是糧袋。
“都給我扔下去!”呂翔興奮地喊道。接着他奮力拖起一帶糧食,來到高坡北面陡峭處。
“去吧!”呂翔呼喝一聲,將糧袋扔下陡坡。
經過一陣廝殺,被前後夾擊的右冀州兵,也傷亡了近五百。剩下的五百多兵卒學着呂翔,紛紛將糧袋扔下北面陡坡。
接着,呂翔遠遠地對着攻殺上來的夏侯淵喊道:“那廝敵將,奪糧秣的是你冀州呂翔大爺。下次要再犯到俺手上,叫你知道河朔兒郎的厲害!”
呂曠、呂翔兄弟帶着剩下的兵卒,從東面較爲平緩的坡地逃了下去。
趕到高坡頂上的夏侯淵怒極,他催促着兵卒下去奪回糧食,但看着在黑夜中更加險峻陡峭的斜坡,兵卒們哪敢下去。
白馬津渡口。
高覽地副將不住叫罵。他用馬鞭趕着兵卒將糧食裝上渡船。
聽着外邊越來越近的廝殺聲,運糧的冀州兵也出現慌亂。甚至有兵卒搶着登上渡船地現象。
“嗤!”副將用長槍捅死一個跑上渡船的兵卒。
那個副將怒目吼道:“誰敢搶着船!”
高覽的四百多親兵也一齊擡起長槍護在渡船旁。
運糧地兵卒一時靜下來。
“高將軍還在前頭奮力殺敵,他是爲了咱們而拼命抵擋敵兵的啊!難道咱們不該完成了高將軍地軍令。再上船渡河嗎!”那個副將怒喝道。
“是啊,高將軍還未走。”兵卒們紛紛議論道。
“高將軍說他要最後一個上船,他是在爲你們抵擋兗州兵啊!”副將喊道。
在幾個兵卒帶領下。那些冀州兵默默地擡起了糧袋,將剩下屯糧搬上渡船。
副將沒有鬆懈。因爲一兩支兗州兵竟然突殺到了渡口邊,他立即帶着兵卒上前抵擋。
曹操將最精銳的步卒都投入到了攻打白馬津之戰中,所以曹操軍的攻勢十分兇猛。一的兵卒前仆後繼,他們配合着跳下雲梯、摺疊橋等器械,然後結成小隊佔穩陣腳。等聚集了上千的兵卒後。兗州兵一舉攻破寨門。於是營外地兗州精兵源源不斷地蜂擁進白馬津。
一旦被攻破寨門,冀州兵的士氣更加跌落。要不是高覽派親兵督戰,他們早就潰逃了。
“營壘左邊破損了,讓一些兄弟從那撤離!”高覽吩咐道。
下面幾個騎都尉知道營壘終究要淪陷,聽高覽那麼一說,立即派部分人馬從營壘左邊撤離。
漸漸地,兗州兵將包圍縮小,把高覽逼到了渡口邊上。
夏侯手持一口長刀,他盪開高覽地長槍,將戰馬拉開後,說道:“我敬你是條漢子。所以好心勸你降了我家主公。”
高覽將長槍一擺。冷笑道:“我堂堂冀州兒郎,爲何要降賊!”
“豎子竟敢出言不遜。且看我鐵槍!”跟在後頭的樂進怒喝道。
“且慢!”夏侯制止了他,說道:“高覽是我的敵手!”
樂進忿忿地瞪了高覽一眼,停住戰馬。
“高將軍,我敬你的勇烈,但也不禁替你着急。即便你退到黎陽,但白馬失守,你如何向袁本初交代?”夏侯喊道,“你也知道黎陽被我精兵突襲,等我中軍佔了白馬津,再合計黎陽的話,你想那裡能守得住嗎?”
高覽放聲大笑:“我家主公大軍屯駐白馬,只需遣一旅偏師回來,就足以奪回白馬津。至於黎陽,我相信能守得住!”
夏侯也笑:“原來你在等袁本初的救兵啊,那不妨告訴你,即便他派個兩三萬人馬來,也是平白送死。我軍早在半途上候着他們了!”
此時曹操也騎着爪黃飛電來到渡口邊,他用馬鞭指着高覽:“你作戰很勇烈啊!圓讓說的都是實話,只要你歸降我軍,曹某擢拔你一級,如何?”
高覽不住冷笑:“曹賊你憑什麼斷定得勝的是你?”
曹操環顧左右,笑道:“白馬津、黎陽盡歸我手。只要這個消息傳到白馬,你們冀州軍軍心必然崩潰,本初兄難道還有回天之力嗎?”
“果然不出三公子所料啊!”高覽提緊了繮繩,“曹將軍你謀算高明之至,但我家三公子卻更是棋高一着!”
聽到高覽提到“三公子”這個詞時,曹操臉上變色。
曹操還想再問,但高覽一提繮繩,策馬跑向一艘渡船。兗州兵想衝上去截殺,但被船上冀州兵的弩箭射回去。
曹操一直在皺眉苦思,荀攸、程昱兩人來到身邊他也沒發覺。
“主公,營寨裡一袋糧食也沒有啊!”樂進抱怨道。
“什麼?”程昱一陣驚疑:“難道咱們還沒攻打營壘,他們就開始將糧草運走了?”
“要不是此處屯糧不多。就是一早就將糧草運到對岸去了。怪不得外頭地斥候來報說,冀州軍地渡船一直都沒有停過。”樂進答道。
“袁尚小兒是什麼算計?”曹操不無疑惑地自問道。
荀攸也覺得氣氛地詭異,他分析道:“高覽全力回援黎陽。甚至一開始就有放棄白馬津地打算。他此舉顯然是要保住黎陽,可是白馬津淪陷,也等於斷了冀州軍退路。除非他們準備有新地渡口。”
曹操一個激靈,驚呼道:“濮陽!”
天氣燥熱非常。蟬鳴蟲叫聲響遍原野,更加地讓人心煩意亂。
莫家村是東郡一處很不起眼的村落,這裡姓莫地人家佔據了多數,所以起名爲莫家村。此處村落雖然不顯眼,確是個交通要道。不論是東邊的鄄城。還是南邊地陳留,要到濮陽的話。就必須經過莫家村,否則必須多走兩天的路程。
鑑於莫家村的地理位置,兗州軍在此設了烽火臺,還屯駐了三百多烽火兵。
一身黑衣的暗衛和狼衛軍士匍匐前進,他們小心地偵察敵方暗哨。遠處,牽着戰馬地驍騎兵卒緊緊盯住前方,等待着衝鋒的信號。他們每個人口中都銜着一支橫枚,戰馬住縛口,馬蹄也用帛布包裹起來。
由遠而近傳來幾聲蛙叫,眉目冷峻沉穩地趙雲一揮手。讓驍騎兵士們騎上戰馬。另外一波兩百多人的狼衛更是搶先一步跑上前去。
“敵襲!”“來人啊!”狼衛一陣突殺後。烽火兵終於發現的敵情,他們大聲地呼喊。並且擂響起戰鼓。
一旦廝殺聲起,驍騎兵卒立即縱馬衝殺上去,他們按照先前暗衛“承影”提供的消息,快速找到兗州兵烽火臺。驍騎兵一陣箭雨,將要點火的兗州兵射成了刺蝟。
由青州軍中兩支精銳一齊出手,不到一刻鐘這場戰鬥就結束了。沒有戰死的兗州烽火兵一看形勢不對,跑的跑,降的降。但是外圍還有數目衆多的青州兵,逃走的烽火兵也免不了厄運。
張遼、趙雲、田豫、管亥,這四個青州軍大將都聚集在莫家村,商討下一步行動。此外,袁尚還將典韋和四百狼衛也派來助戰,暗衛“承影”更是這次行動不可或缺地一部分。
“還好,沒有走掉一個敵兵,他們也來不及點起煙火。”趙雲說道。
張遼擡頭看了看濃雲密佈地夜空,“要下暴雨了,這對行軍極其不利啊!”
“轟隆!”天際一道閃電過後,響起了悶雷。
“當真是鬼天氣,暴雨的話還怎麼行軍!”管亥抱怨道。
這時地交通極其落後,即便是官道也只是將路面拓寬,將泥土夯實。要是一般的小道、偏道就更是簡陋。一旦下雨,不說山洪衝擊,光是雨水就能將路面變得泥濘不堪。
“難走也要走,四更之前務必到達濮陽!”張遼堅定道。
一副儒將風範的田豫伸手擋了幾滴雨水,說道:“有弊必有利,暴雨是將道路變得難走了,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趙雲眼中一亮:“你是說兗州人料不到咱們雨夜襲城,而且雨聲同樣將行軍的聲響湮沒!”
“正是如此!”田豫答道。
張遼環視一遍衆人,決絕地說道:“不管多大困難也要挺過去,少將軍將如此重任託付我等,還將最精銳的士卒都派來。要是不能拿下濮陽城,莫說對不起少將軍,前方十萬將士也將無路可退。”
張遼被袁尚委任爲這次行動的主帥,其餘四人皆是副將。袁尚通過逢紀的調令,加上私自調兵,共派出六千兵馬。其中一千丹陽兵由賈詡等人帶去白馬津。張遼這些人就統帥其餘五千人馬,其中有軍中最精銳的驍騎一千,烏桓突騎一千,近衛步卒跟狼衛共一千,丹陽兵兩千。爲了提高行軍速度和馱運物資,袁尚甚至將兩千青州精騎的馬匹都撥給了張遼。
“文遠將軍,您可以代少將軍許諾,只要能堅持到濮陽的士卒,就都有賞賜。如此士卒們定然能克服行軍路上地困難。”田豫建議道。
張遼頗爲讚賞地看了田豫一眼。沉聲道:“就依此去做!大夥各自動員自個的部下,絕對不允許有人脫隊!”
幾人領命,各自下去動員兵卒。匆匆吃過一次乾糧後,五千人馬朝濮陽方向秘密進發。
“轟隆!”白色的閃電再度劃破天際,將天地瞬間照亮。
“譁隆!”遠處近處密集地雨聲連成一片。發出野獸一般的吼聲。
夏末的暴雨急促非常,豆大地雨點打在兵卒們的臉龐上。不僅肌膚生疼還使他們眼睛睜不開。
身處暴風驟雨中行軍地衆人,彷彿置身一個混沌之境,周遭都是濺起的白茫茫水花,耳中的嗡鳴聲使他們心煩。但更加讓他們惱火的是溼滑的路面,路面無處不是泥漿水窪。不僅身上黏黏溼溼地,腳上同樣是被泥水粘的抽不出來。
戰馬被縛上。但這些牲畜還是不安地抖動。這麼惡劣地天氣環境下,戰馬是沒法騎了,兵卒們只能用戰馬馱運兵器鎧甲,而牽着躁動不安的馬行軍,又給他們增加了困難。
“嘩啦!”管亥一個重心不穩,跌到了泥漿中。
“管黑你沒事吧,這麼點雨就將你打趴下啦?”典韋笑問道。
管亥看着同樣一身溼透的典韋,怒道:“典黑你說啥呢!俺不過躺下來洗洗身上的污泥!”
“你喜歡儘管洗,俺沒看見。啊,哈哈!”典韋笑道。
管亥霍然站起。眼珠子一轉。說道:“方纔過路時,不是有幾座橋嗎?預防兗州人回來馳援。俺們是不是要劈了?”
典韋一拍腦門,說道:“你不說俺倒忘了,少將軍教過的,斷後一定要叫啥子……”
“搞些路障!”一旁的田豫笑道。
“對對!”典韋又一拍腦門,“路障這個倒是生僻得緊。”
典韋從戰馬上取來鋼斧,轉身就去砍橋。管亥不甘落後,也取來鋼斧跟了上去。
這場夏末的暴雨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反而愈下愈大……
夜已過半。
濮陽城一片漆黑,城中百姓早就被遷走,屯駐民居內的兵卒早已熄燈,城牆上的火把也被大雨打滅。
兗州軍留守在濮陽有五千兵馬,由戲志才、李通、鮑信統領。本來戲志才極力要求隨軍出征,但是曹操體恤他地身體,就讓他負責留守濮陽。
雖然大雨傾盆,卻也帶來難得地涼爽。除了夜宿巡邏的兵卒,其餘人等都進入夢鄉。但也有徹夜未眠地人,那就是戲志纔等高層將領。
戲志才眼皮一跳,心中生出不安感。他站在庭院走到邊上,眺望着漆黑的西方。
“軍師您回去歇息吧,這裡有我來把守。前方一有消息,我就告訴你。”李通勸道。
戲志才捂嘴咳嗽一陣,搖搖頭:“今晚乃決勝之夜,成敗興亡就看此一舉,你讓我哪能睡得着。”
斷了右臂的鮑信也走到戲志才身旁,勸道:“經過主公與三位軍師的籌謀,夜襲袁軍的計謀可謂萬無一失。志才你且放心去歇息,不然你的病情就要加重啦!”
戲志才還是搖搖頭:“世上哪有萬全的計策,所憑不過臨機應變。主公最拿手的就是隨機謀斷了,不過我這心裡就是放心不下。”
鮑信點點頭:“此戰關乎中原所屬,雖然知道孟德勝算極大,但我等都是難免心中不安。”
“主公的棋子已落下,你該如何應對呢?”戲志纔看着漆黑的天際喃喃道。
前面說兗州兵將濮陽的百姓都遷走,其實也不盡然。兗州軍還是將一些青壯留下協助守城,這些壯丁平日裡就是打打雜,做做苦力,還有就是做飯送飯。
漆黑的房間內,五個壯丁爬起來,他們打了個手勢後,摸出腰後的匕首。那五個壯丁各自摸到牀榻前,一手掩住沉睡中的同伴,另一隻手的利刃無情地收割他們性命。那幾個壯丁動作十分利落。不一會滿屋子就剩他們五個活人。
那幾個壯丁走出屋外,朝預先查探好地地方摸去。
這裡幾間民居還亮着燈火,正是兗州軍的伙房。裡面的火頭兵和徵集來地壯丁正在做飯。夜宿巡邏的兵卒一般是分兩批的。到下半夜時另一批兵卒就會被叫起來。他們到伙房吃過一頓飯食後,就到城牆上替下前一批值夜地兵卒。
那五個壯丁打出幾個暗號,很快對面又來了七八個壯丁。他們互相打了個眼色。輕車熟路地摸進伙房裡。
爲首一個壯丁鑽進一個房間裡,他動作麻利地割開個伙伕的咽喉。然後換上伙伕地服飾。等伙房中剩下最後十人一夥的兵卒時,裝扮成的幾個伙伕走出去,以同樣手法將那是個兗州兵送上路。
領頭那個壯丁擒住了一個兗州兵,用匕首抵住他胸前,喝問道:“你們是要去哪輪值?”
“啊!是……是東牆第五段……”
領頭的壯丁嘿嘿一笑。將匕首送進他的心窩。
那十幾個壯丁分出人手清理其餘伙伕,其餘人趕緊扒開兵卒們地徵袍鎧甲。
“兄弟。就是你們聯絡外頭的嗎?”
“我乃徐老闆手下地人,消息是咱們發出去的。”另一個人回答道。
“這麼大的雨,大軍真的襲城嗎?要是假消息咱們就只能出城逃命!”
“用鴿子傳的消息,假不了!”
很快地十個人個穿上兗州兵的徵袍鎧甲,他們帶上幾個麻袋,再披上斗笠跑了出去。
城牆上,滿臉慍色的兗州軍什長喝問道:“怎生如此之遲!”
僞裝成兗州兵的“承影”小頭目答道:“他孃的伙伕做飯遲了,怪不得咱們!”
那個什長驚疑道:“不是老甲他們來輪值嗎,我怎麼沒有見過你!”
“咱們怎麼知道,李通將軍吩咐的。他們可能被派出去了。”承影小頭目答道。
雨勢不減。那個什長不耐煩地揮揮手,帶着自己地十個人走下城牆。
那個小頭目看看周圍。只見城牆上地兵卒排的很鬆散,他們這十個人地防區就有近二十米寬,而且天色漆黑雨勢又大,正是夜襲的好時機。
三個暗衛士卒從麻袋中取出了繩索,在城頭綁緊後他們都爬了下去。
濮陽城下,青州軍步卒都匍匐在泥水中,任憑全身粘稠難受也不敢動彈。
張遼摸去了臉上的雨水,他焦急地等着“承影”士卒的消息。
“張將軍,不久天就要亮了,我看還是自己攀上城牆吧!”趙雲建議道。
“將軍,聯絡上了,就在東邊城牆的中間。”一個親兵稟報道。
張遼神色一喜,提起長刀輕聲道:“都到東邊城牆去!”
一會後,四百多狼衛都聚集到了東邊城牆下。袁尚很早注重精兵的夜戰能力,所以對於狼衛來說夜間襲城並不陌生。他們的徵袍鎧甲被漆黑,甚至兵器也是漆上黑。
“俺先上去!”典韋將一雙大戟綁到身後就要上前。
“子明你莫動!”趙雲一把抓住他肩頭,“那繩子能馱你這塊頭身板麼?”
典韋搔搔頭,咧嘴苦笑。
張遼將長刀綁到腰間,吩咐道:“我和子龍先上去,其餘人馬由田國讓調遣,一旦城門打開,大軍立即攻進去!”
“文遠將軍!你是主帥應當留守中軍調度兵馬,由我上去就行!”趙雲勸道。
張遼搖搖頭:“少將軍十分器重田國讓,我觀他乃統帥之才,將兵馬交給他調度十分妥當。而能否拿下城牆是此戰之關鍵,我這身武藝不用在上面,豈不是可惜了。再說由我這個主帥先上,能激發兵卒們的士氣!”
趙雲勸不動,只好隨着張遼一起攀着繩索爬上濮陽牆頭。
張遼、趙雲兩人一上到城牆,“承影”軍士就輕聲稟報道:“右邊十個敵兵已經清除!”
張遼點點頭,看着漸漸停歇的暴雨,吩咐道:“儘快拿下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