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北,發乾縣。
發乾縣與冀州接壤,是兗州通往冀州的要道之一。
此刻發乾已經不是曹操這個兗州牧的地盤。
就在幾天前,徐州牧陶謙應盟友公孫瓚之邀發兵萬人,從徐州彭城出發,穿過兗州濟陰郡,一直行軍至濟北發乾。
發乾縣措手不及之下沒有進行什麼抵抗就投降了徐州軍。
徐州軍輕而易舉地佔據了發乾,並且再次屯兵,以跟公孫瓚南北夾擊冀州袁紹。
陶謙的親信,這兩營徐州軍的統領曹宏,此刻得意地帶着一隊兵卒巡視發乾城防,還有徐州軍屯駐的營地。
被派做副將的曹豹看不慣曹宏那小人得志的嘴臉,他臉上沒有表現出來,心裡卻在埋怨陶謙親信這等小人。
曹宏看到曹豹正在指揮兵卒安營駐紮,於是上前笑眯眯道:“曹豹將軍,我軍旗開得勝,軍士們士氣還高吧。”
曹豹拱了拱手,“都是大人指揮得當,小小發幹算什麼。”
“對,對,整頓好兵馬後讓我徐州勇士殺得袁紹片甲不回。”曹宏笑道。
曹豹雖然瞧不起他,但軍務上還是不能兒戲的,“大人,陶州牧可曾來指令?”
曹宏擺擺手,“不曾,主公在我等出征前就讓我總領一切軍務,聯絡公孫瓚的使者已經派出,一有迴音即刻夾擊袁紹。”
曹豹聽他說得形式一片大好,心裡卻不以爲意,你在曹操地盤上夾擊袁紹,人家也給你來個合圍夾擊呢。
張壽縣衙。
曹操看完下屬送上的緊急軍報後是又驚又怒,他佔據兗州不久,除了濟北、東郡、任城國幾個地,其他地方對他還沒有完全歸心。而曹操軍一時也沒有能力控制這些地方,這也是曹操急切想要擴軍的原因。
戲志才、荀攸、夏侯兄弟、于禁等一衆文武也被曹操召集起來。
正在衆人討論如何驅逐徐州軍時,程昱帶來一個留着八字鬍,的中年文士。
曹操見到兩人趕緊起身相迎,“可是魏郡審正南?”
程昱擡手給審配引薦道:“審先生,這是我家主公曹兗州。”
審配也拱手施禮:“特奉袁車騎之命來跟曹兗州商議破公孫瓚一事,有書信一封。”
曹操恭謹地結果袁紹的書信,看了半響,“本初兄讓我攻擊平原的田楷軍?”
審配點點頭“我也是到達兗州後才聽說,徐州陶謙也應公孫瓚之邀屯兵到了濟北發乾,如此我們兩軍正好趁他們兩家沒有協調好之前,搶先進攻。”
曹操顯得面有難色,戲志纔會意嘆道:“可是我軍跟黃巾賊交戰新敗,軍心不穩,士卒困頓,將領負傷,如何跟陶謙交戰?”
“陶謙屯軍濟北發乾,這將曹兗州視爲何物?如不盡早驅逐,難保他們不會打到東郡等地。”審配不顧他的訴苦道。
曹操笑了笑,跟審配客套幾句,讓他下去休息安頓。
審配一走曹操臉色就陰冷下來,“陶謙、袁公路兩人欺我太甚!”
底下一羣將領也叫罵着要驅逐陶謙的徐州軍。
“本想跟袁本初要些好處的,不能白幫他打陶謙田楷。”戲志才道。
曹操搖搖頭,“我跟袁本初相識多年,其人可不大方,如此跟他討價還價不如買他個人情,爽快答應。如此,事後他纔會領情。”
荀攸也贊同地點點頭,“是如此,再者陶謙就屯軍在我軍地盤,對我方來說,擊破陶謙軍更爲迫切”
曹操哼了一聲,跟衆人協商了具體對策後,傳令諸將做準備。
平原郡轄地不少,但劉備這個平原相控制的地方不多,除了平原縣,像高唐、厭次、樂陵、般縣等地都是田楷委派地方豪強管治。
黃巾軍在青州流竄多年,豪強門閥不是被殺戮,就是遷移到他處。田楷治理青州的策略,就是扶持碩果僅存的一些豪強。
但是青州的這些僅存的士族也並不信服公孫瓚,更別說田楷了。袁紹在北方的士族門閥中聲望很高,被視爲士族的代言人。
這個時候的士族門閥力量是很大的,不僅控制一地的經濟,動輒可發動一兩千的私兵。像李典、呂虔等人就是帶着千餘私兵歸附曹操的。孫策也正是靠江東士族的資助才發家的。
青州平原郡其他地方就因爲這個原因,還有兵少力薄,所以對於冀州軍跟田楷軍的交戰持觀望態度。
劉備回到住處後猶自後怕不已,他定了定神後抓住關羽張飛的手,“多虧了兩位賢弟相救。”
“大哥哪裡話,都是自家兄弟。”張飛粗聲道。
關羽手撫長髯,“冀州軍似乎撤離了一部分,恐是去阻截田青州去了,我等正好趁機突襲。”
“對啊大哥。讓俺領一軍打他娘個措手不及。”張飛興奮道。
劉備看着兩人,他來回走了許久,“愚兄也認爲冀州軍分兵去阻截田州牧了,但平原兵少,萬一是調虎離山之計,平原危矣。”
“不妨,兵不在多而在精,某帶那五百‘白耳兵’去,趁其半渡河水時突襲,大哥三弟留下守城。”關羽頗爲自信道。
“爲何是俺守城,不行,俺也要去。”張飛不滿道。
“三弟須知,守城責任重大,不容半點疏忽。”關羽喝聲道。
劉備想了又想,終於用力執住關羽的手,“賢弟小心,萬萬不可大意,突擊不利即刻退回平原。”
張飛眼睛瞪圓將臉別到一邊,“哥哥好偏心,只讓二哥前去。”
劉備無奈,叱喝了他一陣,又好言安撫才使張飛不再抱怨。
袁尚的中軍迅速地迫降了土鼓這個小縣城,作爲據點。
張郃軍五千多步卒也迅速地進駐於陵,並且開始加固城防。一千騎兵則留在土鼓由袁尚節制。
袁尚跟田豐郭嘉在許褚典韋,還有徐厚的簇擁下進了土鼓城。
在於陵強行遷移的百姓有五千多人,袁尚示意將他們暫時安置在土鼓城裡,但土鼓也是小城,所以一時間小縣城裡一片混亂。
幾個狼衛給袁尚帶來個身穿絲錦的雍胖中年。
中年一看到袁尚等人就拱手施禮,“您就是袁公子了吧,在下韋輝,本地鄉紳,特代表土鼓百姓歡迎公子光復本地吶。”
袁尚心裡冷笑,又是一個勢力的傢伙,青州本來不是他們袁家的,談何光復。
“不必客氣,還有勞煩你幫安置這於陵的百姓。”
韋輝眼珠轉了轉,“同是濟南同鄉當然要盡力接濟了,但土鼓城地方不大,如何安置得下這幾千人。”
田豐出言道:“所以要你去跟城裡百姓說明白,讓其騰出地方給暫住幾日,一家收容一戶就可以了。”
韋輝萬分不樂意,但迫於袁尚軍佔據了土鼓,人家有兵有權,他下去發動土鼓城居民收納。
在進城的小隊伍中,袁尚他們看到的於陵百姓,都神情冷漠地盯着他們。其中有個衣衫襤褸,駝着背,頭幾乎只能看地上,還挑着兩個籮筐的老人。
袁尚的心被觸動了下,類似的情形不止一個,他也是有感情的人,看到那些衣不遮體,或拖家帶口哭哭啼啼被押解來的百姓,他也有內疚。
袁尚也只是嘆息,他讓一個狼衛上去幫駝背老人安置。
“公子,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且讓我帶人去加緊安置他們,不然像昨晚那樣,這些百姓只能露宿了。”田豐說完後馬上離開。
“奉孝,你說我們這做法跟董卓有何差別?”袁尚神情看似淡然地問道。
郭嘉也嘆了一口氣,“在這亂世人命值何錢?一般人賣去做奴婢還不如一匹馬貴。”
“那是我太婦人之仁了?”
“公子如果行儒家的仁政,那就不會毫不猶豫地同意遷移他們來土鼓了。”
袁尚自嘲地笑了笑,“那就僞善了。”
“恰恰相反,這纔是我欣賞公子的地方,處事冷靜果斷,有時又不失率性。像這次,憐憫歸憐憫,但下起決心毫不猶豫。此方是真性情。”
袁尚被他那麼一說心裡好受了些,“也是,比起董卓來,我們不知仁慈多少倍了,他們恨我也罷,將來我會還大漢一個安寧和輝煌。”
於陵土牆上,張郃指揮着兵士加緊疊起石塊土塊,長梯形大盾也豎立起來,掩護幾輛寶貴的牀弩。
幾輛簡易的投石車也搭好,擺在城牆後面。
城中百姓家中物資能用的,小如門板,也都給徵用過來。
等呂曠將最後一批箭支、糧食等物資運到後,不怎麼牢靠的城門就被張郃下令從裡面封死起來。
張郃記住了路過土鼓時,袁尚說的話,“不計一切守住於陵五日。”
於陵城小,張郃就讓多餘的兵士駐紮進城中人家裡,也讓他們在街道上挖開壕溝,築起簡易工事。
田楷軍大隊開到於陵附近,大軍還沒有安營駐紮,就有五千步卒被氣惱的田楷調集攻打歷城。
在田楷看來於陵城小,易攻難守,肯定經不起幾番進攻。
他沒有料到冀州軍會部屬重兵防守這裡。
田楷軍兩千弓箭兵一字排開,緩緩地靠近了城牆,三千步卒帶着臨時製造的幾輛簡易雲梯跟在了後面。
田楷軍弓箭兵跨着整齊的步伐,一步步逼近了城牆,終於進到了城上弩箭的攻擊範圍。
“大人,弩箭射不?”一名牙門將向張郃問道。
張郃搖了搖頭,“讓大夥躲好在盾下,待敵方步卒靠近再射。”
很快密密麻麻的箭雨落到了守城的張郃軍頭上。
好在事先有了準備,他們不但有大盾,還拆來了門板等物覆上生牛皮。
除了中箭者的哀嚎聲,就只有箭支釘到盾和門板上的“嗒嗒聲”。
張郃一向治軍嚴謹,這支軍隊雖然經過的大戰不多,但士卒的戰力還是一流的。
一陣陣箭雨過後彷彿萬籟俱靜,片刻後才傳來底下田楷軍弓箭兵和步卒的跑動的腳步聲。
“撤盾!”張郃一聲高呼。
雲梯已經架到了不是很高的城牆上。
“全部,射!”張郃再次高呼。
弓弩兵不需再吩咐就搭上羽箭,向下面田楷軍步卒平射起來,兩輪後田楷軍步卒趴到一大片,剩下的都豎起盾牌,或是伏地躲藏。
城上的兵士立也同時將石塊檑木向下砸去。
因爲準備不充分,田楷軍缺乏強力的攻城器械,弓箭兵又迅速被城上壓制住,無奈下田楷下令退兵紮營,城牆下面留下了一地屍體。
田楷軍大營。
看着底下一個個互相推託的屬下,田楷怒不可解。
他惱怒的是,同樣是個小小的於陵,冀州軍不費吹灰之力就攻克下來,而他兩次攻城都失利。
“大人,不如分兵留一部兵馬防範於陵城的冀州軍,餘下主力馳援濟南城。”一名別部司馬建議道。
另一名都尉立即反對,“不行,我軍糧秣輜重皆囤積在沿途,源源不斷地運上來,如果與圍成的冀州軍相持不下,而於陵的冀州軍又切斷我軍糧道,那後果不堪設想。”
“是這個意思,現在我軍兵卒並不多,不宜分兵,以防被逐個擊破。”田楷道。
田楷握拳厲聲下令,“明日起,全軍步卒分三部輪番攻城,一定要在太陽下山前拿下於陵,我親自領兵在後督戰。”
下面一些將官雖然不願強攻,但不得不領命稱諾。
入夜,齊國清沓。
城門尉正帶着一隊兵士巡視城防,此時天氣轉涼,因爲還沒有到發放冬衣的時候,所以夜裡巡邏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巡視一週後回到城牆上的瞭望臺,兵卒生起火後,跟幾個兵卒就烤起火來。
因爲地處後方,守軍也就懈怠了許多,城牆上的兵卒也三三兩兩燃起柴火取暖打盹。
暗處,一條帶着鐵鉤爪的繩子被拋到城牆上,隨着悉嗦聲響起,一個身穿黑衣的漢子爬上城頭。
黑衣漢子將身上另外幾條繩子綁緊後拋了下去,不一會又有幾人爬上城頭。
因爲清沓是小城,城牆不高,所以攀爬起來不怎麼費力,一會後,二十多黑衣漢子都爬上城牆來,他們貓着腰小心奕奕地隱藏在了城門附近的暗處。
瞭望臺裡,跟幾個兵卒侃了起來。
“大人,你說冀州人是怎麼樣的啊,聽說他們在冀州打敗了公孫瓚大人,這次我們對上冀州兵是不是很危險啊?”一名兵卒問道。
不過一百人將,現在被委派駐守清沓做了城門尉,他是公孫瓚軍中的老兵了,但上次界橋之戰他沒有參加。
“娘個球,冀州兵比起咱幽州男兒來差遠了,上次在冀州開戰時老子不在,不然定要斬幾個冀州軍大官來領取軍功,這不正好,讓咱們有了砍冀州兵的機會,可惜被派到這守門。”吹噓道。
幾名兵卒半信半疑,但主官這麼說他們也就安心了不少。
就在向幾人吹噓戰績時一個兵卒跑了進來,“大人,外面有幾十騎從臨淄趕來,說是傳急報的。”
“媽的,還讓不讓人安生了,半夜的,也不知道不能開城門的嗎。”雖口上罵,但還是要去看個究竟的,耽擱了軍情是要被斬頭的。
在城門處看到了城門下的幾十騎,那幾十騎也打着火把,從鎧甲戰袍上看確實是自己人,並且還是從後方來的,這讓他安心不少。
“明天趕早再開城門,你們將就一晚。”喊道。
“你小子哪個!知道不知道我們有緊急軍情,要徵調城裡的輜重,耽擱了州牧大人砍你的腦袋就好,別把我扯上去。”底下一名騎士喊道。
也來火了,“你不知道嗎,除非有加急軍令不然晚上不不能開城門的,你先把軍令文書送上來檢驗。”
說罷他讓兵卒吊下一個籃子,底下一個騎士放了本文書進去。接過了文書,讓兵卒取來火把照亮。
就在他湊近想看時,一支羽箭毫無徵兆地洞穿了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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