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得無禮,還不退下。”聽見荀諶對華雄的質問,荀爽心中一驚,連忙制止荀諶的無禮。對於這些武夫的翻臉無情,荀爽方纔算是見識過了,到了現在還心有餘悸,哪裡又敢在華雄面前多言,這華雄能將她們就下來也不知道是存了什麼心思,荀爽那裡敢等閒視之。
“多謝華雄將軍相救之恩,荀氏一族感激不盡。方纔孺子之言還請華雄將軍不必見外。”在喝止了荀諶之後,荀爽連忙向華雄施了一禮,這才說道。
“算了,你們是我的客人,我自當保你們周全,收拾一下回去吧。”華雄淡淡的說了一句,指了指地上的屍首,那意思自然是讓荀爽收拾了地上的屍首,返回潼關。
“額,華雄將軍,在下只知道這些人是要前去投奔長安反賊,卻是不知道他們竟然是將軍的客人,這倒是失禮了。”見華雄安頓了荀家的人,張繡並沒有離開。而是腆着臉走過來說道。本來張繡做這件事情,就是爲了逼華雄和自己統一立場,只是沒有想到華雄對這些人如此重視,這麼快就追了上來,索性張繡殺的人並不多,也不甚要緊,至於離開。張繡此時當然不願意觸華雄的黴頭,不過張繡是來說服華雄和自己那邊一起對付王允的,現在華雄的所作所爲,莫非是要靠向王允那邊?張繡不能說服華雄和自己統一戰線,情有可原,可是要使得華雄倒向了王允那邊可就大大的不妙了,這就使得張繡不得不留下來,試探華雄的反應。
“怎麼?我看在你叔叔的面上,放你離開你難道還想留下來不成?”見張繡上前,華雄臉色一冷,冷冷的問道。
“呵呵,華雄將軍說笑了,這些人是要去長安投奔王允的,華將軍救了他們莫非是有意投靠王允?要是這樣的話華雄將軍還請三思,那王允今日想要對付李傕郭汜兩位將軍,他日不見得就能容得下將軍。”張繡見華雄態度冷淡,只能陪笑着上前試探的說道。
“哼,這就不勞你操心了,王允算什麼東西,他還不配驅使與我。”華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
“如此,在下就不打擾了。”得到了華雄的答覆,張繡連忙施禮,帶了手下人一溜煙兒去。
此時,華雄帶來的兵馬已經將周圍完全控制,在這些人馬的幫助下,荀家人很快安葬了死者,喪禮辦的很簡單,一來這些死者的地位並不高,二來此時看到了長安的紛亂局面,荀家一行人個個面色凝重自然也沒有什麼心情爲死者舉辦喪禮,只是草草了事而已。
“如今天下紛亂,百姓朝不保夕,荀家到時也不必太傷感。”看見荀爽滿臉的憂鬱之色,華雄忍不住上前安慰兩句,這樣死人的事情,華雄見的多了也見怪不怪,但是這些人乃是荀彧的家人,華雄卻是有必要溝通一下,搞好關係,說不定以後就要同朝爲官。
“多謝華雄將軍掛懷,只是在下有些不明白,我們與那張繡無冤無仇。他究竟爲什麼要與我們爲難,甚至要致我們於死地?”荀爽臉色憂鬱,倒並不都是因爲死了人的緣故,荀爽乃是睿智賢達之人,隱隱覺得這件事情和張靈兒有關,不然爲什麼張靈兒一離開,荀家就遭了這般罪,更重要的是,爲什麼那張繡只是將荀家人帶了過來,卻是對張靈兒的人不聞不問?只是這是他荀爽的猜測,自然不能當做證據,只能隱晦的向華雄打聽。
“哎,此事說來與我有些關係。自從王允誅殺丞相以後,一心想要肅清丞相黨羽,於是就和李傕郭汜交惡,如今兩方交戰在即,而這張秀就是李傕郭汜派來說服我的。不成想這張繡說服我不成,反倒想要利用你們破壞我和王允的關係。其實我和王允之間那有什麼關係需要破壞,當年丞相在時,我乃丞相手下猛將,爲丞相做了不少事,王允又怎麼會容得下我,此時不和我動手,不過是時機未到而已。”華雄慢慢說來,到時將事情說了個通透。
“華雄將軍既不和李傕郭汜和做,又不想司徒大人靠攏,只怕無論他們誰勝誰負。將軍都不會有好處。”見華雄沒有向兩方的任何一方靠攏的意思,荀爽再次試探的說道。
“呵呵,方纔張凱小兄弟前來找我,已經和我談過這個問題了,我決定和張凱小兄弟一起前往西涼,投奔呂布將軍,呂布將軍當年曾今救過我的性命,與我關係不錯,我去投他,即可自保,又可以有一番作爲。如今李傕郭汜與王允開戰,長安這邊局勢很不穩定,我看你們荀家不如和我們一起前往西涼吧。西涼雖然偏遠,但是有呂布將軍鎮守,也算得上是一片樂土。”見荀爽和自己說起,華雄自然毫不隱晦的說出了自己想要投奔呂布的意思,同時勸荀爽帶着荀家也一起前往西涼。只是讓華雄沒有想到的是,就在華雄剛剛說完的時候,荀爽的眉頭明顯跳動了一下,因爲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太巧合了,荀爽明顯覺得這一切都是陰謀,不過這些細微的表情,華雄自然注意不到。
“怪不得我們荀家會遭受這樣的磨難,原來你們早就商量好了,要逼我們去西涼!”荀爽雖然心中有很大的懷疑,但是必定知道眼下已經是身不由己,變生生的忍住了沒有發作,不過荀爽忍得住,並不代表別人一樣忍得住。就在這時候一旁的荀緄站了出來,指着華雄的鼻子說道。荀緄雖然是荀彧的父親,從心裡也希望荀家可以去西涼發展,不過在自己兒子和荀家之間選擇的話,荀緄還是願意選擇荀家,至於自己的兒子,那就讓他自己來承受。也正是因爲荀彧的事情一直影響到荀家,所以荀緄對於荀家上下有着深深地負罪感,這使得荀緄的脾氣也越來越壞。這就導致了儘管華雄方纔救下了荀緄,但是隻是一轉眼。荀緄卻是指着華雄的鼻子呵斥。
“哼,不錯,張凱來找我,的確是和我一起商量如何能將你們帶去西涼的事情。按照我的意思,直接將你們綁去西涼就是了,哪裡用得着商量。可是偏偏那張凱覺得這樣太有辱斯文,想要想出個什麼更好的辦法,結果我們還沒有商量個所以然,你們就已經被張繡帶到了這裡。不過眼下我救了你們,你們就是我的俘虜,一切就需要聽從我的安排。現在我們就會潼關,稍事休息,明天一早前往西涼。”見到荀緄指着自己的鼻子,華雄那裡受得了這個,當下就怒了,不過這些人是呂布要的,華雄自然不能怎麼樣,但是這卻並不是說華雄就不會發脾氣。只是華雄這脾氣一上來,就直接露底了,將自己和張靈兒商量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這?大家都上車吧,先回潼關。”見華雄急了,荀爽本來有些擔心。不過聽華雄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荀爽確實有些不敢相信,這華雄也太小白了吧。不過向來華雄處在這種地位上,也不需要考慮他們的感受,反正他們荀家這些人也逃不出華雄的手心。不過聽了華雄這話荀爽和荀緄的心裡卻是好受了些。人就是這樣,當荀家無法反抗率不得安排,只能和呂布合作的時候,他們就希望呂布是個好人,這樣他們彼此合作起來纔會沒有芥蒂,而現在的事情正好證明了張繡並不是呂布或者張靈兒安排的,換句話說,就是呂布的手上並沒有荀家人的血,那麼在長安局勢混亂,荀家舉步維艱的時候前往西涼,未必就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華雄將軍,你可回來了,荀家的人沒事吧?”華雄一回到潼關,張靈兒忙帶了人出迎,一見到華雄忙開口問道,顯然對荀家的事情很是在意。
“額,死了幾個人不過沒有什麼大事。”見張靈兒上前,華雄只是答了一句,就匆匆您給的離開了。張靈兒以爲華雄這是要去準備離開潼關前往西涼的事情,哪裡知道華雄卻是因爲說漏了嘴,不好和張靈兒說,故意躲了起來。
其實和張靈兒密謀的事情一說出口,華雄就後悔了,華雄雖然是武將,但也是見慣了爾虞我詐,知道其中的輕重,覺得自己這次說漏了嘴,實在是大失顏面,於是不敢喝張靈兒多說,轉身便回了將軍府。
“荀爽先生,你們沒事吧,讓你們擔驚受怕,都是張凱大意了。”張靈兒並沒有在意華雄的舉動,而是轉身來到了後邊的荀爽身邊,一欠身,向荀爽歉意的說道。
“呵呵,張小兄弟不必如此,整個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事出突然也不是小兄弟你能夠左右的,你有何罪之有,不必自責。”看了一眼張靈兒,荀爽嘴角擠出一絲微笑,向張靈兒點點頭說道。
“哼,張凱,你先說說,你是不是從頭至尾,就沒有打算要讓我們去長安?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打算將我們帶去西涼?”這時候荀爽身後的荀緄卻是冷冷的開口說道。
“呵呵,荀家果然名不虛傳,我的這點小小的算計,到底是瞞不過荀家,其實我正要和兩位說說這件事情的。”見荀緄似乎已經知道了整件事情,張靈兒不但不尷不尬,反而是哈哈一笑,似乎自己的所作所爲沒有任何不對,反而光明磊落一般。
“既然要說這件事情,我們回去詳細商談。”見眼前這張靈兒雖然年紀輕輕竟然處變不驚,雖然當衆被人拆穿,卻能從容應對,荀爽的心驀然一驚,年紀輕輕就能有這般城府,如此應對自如,即便是荀爽見多識廣卻也是平生僅見。以前只以爲眼前這張凱不過是個尋常的人物,現在看來張凱之才只怕是並非一般,呂布有這樣的人相助左右,怪不得能夠入主涼州。
荀爽正尋思着眼前這張靈兒,不知不覺幾人已經來到了他們的落腳之處,張靈兒自然帶着裴元紹跟在荀爽和荀緄身後來到一間客廳坐下。
“經過這次的事情,想來兩位對長安如今的局勢已經清楚了。在下的意思很簡單,想邀請荀家和我一起前往西涼,呂布將軍已經翹首以盼。”看了荀爽和荀緄一眼,張靈兒並沒有長篇大論只是開門見山的說道。荀爽和荀緄身爲荀家的掌舵人,都是絕頂聰明的人物,看事情自然看得通透,多餘的話自然不需要張靈兒多說。
“呵呵,我荀爽一生閱人無數,卻沒有想到被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傢伙耍了,實在是讓人嘆息。”看了看張靈兒,荀爽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嘆息一聲說道。
“呵呵,荀先生謬讚了,自從荀彧先生被呂布將軍接走之後,曹操就一直提防着荀家,荀家在兗州處境尷尬,這纔有了遷徙之心,所以此次荀家搬遷之事,並不是在下忽悠了荀家,只是荀家藉機避禍而已,這樣想來就不是在下算計了荀家,而是成全了你們荀家,保全了你們荀家。”荀爽認爲是張靈兒誆騙了他們,而張靈兒針鋒相對,卻說自己不過是成全了荀家,保全了荀家。偏偏張靈兒的這話說起來似乎又有些道理,讓人一時難以辨別,即便是一旁的裴元紹聽了也是大大的點頭,覺得自己這次的確是做了一件好事。
“哼,要不是那呂布綁走了我兒荀彧,曹操怎麼會提防我家,我家在兗州又怎麼會落得個不尷不尬的局面,這一切換不都是你們造成的。”聽了張靈兒的狡辯,荀緄毫不客氣的說道,不過他這樣一說,卻也從另一方面證明了張靈兒說的話不是空穴來風,荀家在兗州的確地位尷尬。
“嘿嘿,想當日荀彧先生視曹操爲明主,一心一意想要輔佐曹操,我家呂布將軍,不過是給荀彧先生和荀家一個機會,讓你們看清楚曹操的本來面目而已。想當年荀彧先生爲了救曹操一命,捨棄自由,甘願隨呂布將軍前往西涼,那曹操得了荀彧先生的恩惠,本該好生報答荀家纔是,誰知曹操卻將此事視爲平生最大的恥辱,禁止任何人提起,不但沒有對荀家禮遇有加,反倒是處處提防,這樣的人哪裡值得荀彧先生效忠,那裡又值得荀家效忠,所以在下此行只是爲了解救荀家而已。”張靈兒古靈精怪那裡是荀爽荀緄這樣的人對付的了得,只是寥寥數語,就能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將自己說成了救世主。
“呵呵,想不到小兄弟年紀輕輕,卻有如此驚人的才情,不但將我們這些自以爲了得的荀家人騙上了賊船,就連華雄也被你說動,果然了得。其實呂布想要我荀家效力,也並非什麼難事,只是呂布殺孽太重,名聲極壞,這樣的人受到天下人排斥,即便是有我們相助只怕是難以成事,不知道張凱小兄弟可有良策化解。”此時的荀爽已經知道,前往西涼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雖然當下各大世家也有子弟效忠於敵對勢力的先例,不過荀家卻有不同,只因爲荀彧的名聲太響,而荀家其他人的似乎分量又不太足夠,這就導致荀彧去了西涼,儘管是被綁去的,但是荀家卻在一定程度上打上了呂布的標籤,眼下衆人前往西涼,最好的出路,就是和呂布集團融爲一體,只是呂布名聲太壞,這就使得荀家不得不在這一方面想點辦法了,必定爲一個聲名狼藉的主公辦事,荀家的聲譽自然也會跌落不少。
“荀爽先生有此一問,難道是荀爽先生有什麼辦法解決此事不成?”聽了荀爽的話,張靈兒眉毛一挑,突然問道。
“呵呵,我哪裡有什麼辦法,不過時間小兄弟才德了得,所以有此一問。只是此時若是不能安家解決,只怕呂布將軍最終難以有所成就。”荀爽呵呵一笑,卻是面露擔憂之色的說道。
“這一點先生儘管放心,當年呂布將軍年少,做了許多錯事,不過這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以後有荀家竭力輔佐定然不會再有什麼錯處。”張靈兒此時卻是大了噶哈哈說道。其實自從知道呂布有大志開始,張靈兒也就在想這個問題,只是這件事情牽扯到呂布的隱私,在沒有和呂布商量的情況下和別人說卻是不妥的,即便這些人不久以後將會效命於呂布。
“既然如此,這一路上,就請張凱小兄弟多多照顧了。”到了此時荀爽嘆息一聲,終於說出了最重要的一句話。
“呵呵,荀先生放心,在下保證,荀先生這個決定,乃是最爲明智的。”聽了荀爽這話,張靈兒終於放下了心來,雖然張靈兒早就知道面對華雄,荀家人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不過這話從荀爽嘴裡說出來,張靈兒還是安心了不少,能夠說服荀家,張靈兒也算是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