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內,前將軍府中,衆將雲集,正在商議着十分要緊的事情。
前將軍呂布高坐在主位之上,兩旁分別站着謀士許汜和王楷,其餘將領則分成數排,一個個站在呂布面前,靜靜聽着呂布的吩咐。
另一時空中呂布手下有八健將,分別是張遼、臧霸、郝萌、曹性、成廉,魏續、宋憲、侯成,這個時空裡面卻因爲劉和的攪局,臧霸可能永遠沒有機會跟呂布湊在一起,而呂布估計也是沒有機會入主徐州。
呂布現在手下文武將領共計有十六人,其中謀士兩人,分別是許汜和王楷,後勤軍需官一人,名曰秦誼。另外的十三人全都是武人出身,而且還都是幷州同鄉。因爲是同鄉,所以大家更容易緊緊的抱成團,就算外人想要離間和收買,也是十分困難。
自從董卓死後,長安城內便成了幷州系的天下,長安城外則是被西涼系所控制,而王允和皇甫嵩所代表的朝堂大臣則居中調停,在這樣的局面下,關中勉強維持了五年的安定。如今,皇甫嵩和王允相繼離世,長安城內再無人可以壓制呂布,也無人影響城外的李傕和郭汜,所以呂布緊急召集心腹們前來議事,既是對未來做一番謀劃,也是統一思想認識,免得衆人在接下來的波瀾之中迷失了方向。
因爲要留下足夠的將領控制各營和城門,所以今日前來參加的議事的將領只有十人,而高順、王賀、李封、劉何、韓巍和秦誼等六人並未出現在廳中。
呂布首先開口說道:“前幾日,司徒大人在府中闔然長逝,這長安城內便失去了主心骨,朝堂內外人心惶惶,不知何去何從。今日本侯收到消息,幷州袁本初已經率軍進逼河東安邑城下,段煨眼看支撐不了多少時日。洛陽爲劉世仁的爪牙所把控,我們去不得。關中有李傕、郭汜和張濟等亂賊佔據。我們依然去不得。等袁本初解決了段煨,我們回幷州的路也徹底被斷絕。若是不想出一條出路,今後我們都要被困死在這長安城內!”
侯成作爲呂布手下資格最老的將領,爲人頗爲機靈。比較擅長察言觀色,他見呂布說這些話時並沒有表現的太過焦急,心中便有了主意。
“啓稟將軍,末將以爲不論如何,我們都要守好長安,守衛天子,以免天子被奸佞之人脅迫操控!”
許汜暗中爲侯成這話叫好,也連忙說道:“將軍,雖然王司徒撒手歸西,但長安城內並非沒有可以承擔起重任之人!”
“哦。不知許先生所言的那個可以承擔重任的人,他是誰?”呂布裝出一臉疑惑的樣子。
不等許汜回話,王楷立即“搶答”說道:“將軍明鑑,可以扶大廈將傾之人,便是將軍您啊!”
廳內衆人於是紛紛勸說呂布。要求呂布勇挑重擔,在這危急關頭挺身而出。
呂布見肉戲演得差不多了,於是正色說道:“呂某何德何能,自從五原騎兵以來,幸得諸位不離不棄,不管今後如何,呂某在此立誓。一定與諸位兄弟同生死、共富貴!”
“將軍高義!”
“溫候仁厚!”
又是一通拍馬之聲在廳內響起。
呂布擡手,示意衆人安靜下來。他接着說道:“諸位,如今朝堂之上缺了一位可以決斷之人,呂某不才,願意承擔重任,明日吾便前往皇宮向天子進言。請天子加封爲司馬,掌控天下兵馬之事!”
呂布說的稍微謙虛一些,其實司馬之職的全稱是“大司馬”,按照大漢官制,三公之上有“太傅”和“大司馬”兩個職位。其中太傅主掌文事,而大司馬說白了就是天下兵馬大元帥。漢末官制混亂,朝堂之上一會是大將軍、一會是太尉,有時還會冒出個大司馬。比如何進專權時,便是以大將軍統領全國兵馬大權,後來董卓接着禍害朝堂時,卻又逼着皇帝加封他爲太師,而讓馬日磾擔任了有名無實的太尉。
呂布現在想效仿何進、董卓,但因爲劉虞頭上頂着太傅和驃騎將軍兩頂帽子,如果他逼着朝廷封他爲大將軍,等於是踩在了劉虞的頭上,如果他逼着朝廷封他爲太尉,那就先要免掉馬日磾的官職,所以便想出了讓朝廷加封他爲司馬這個折中的主意。
大將軍也罷,太尉也好,司馬也算,總之呂布這是向部下亮明態度,有意染指天下兵馬大權的意思。就算如今各地軍閥混戰,朝廷的旨意連關中都出不了,但呂布只要從前將軍的位置走上司馬的位置,以後做很多事情也就名正言順。
廳內衆人都是跟着呂布混前途的,對於呂布的決定自然沒有一人反對,呂布當了大司馬,他們的職位和勳爵自然會水漲船高。
“吾等誓死追隨將軍,唯將軍馬首是瞻!”
“薛蘭,你說錯話了,應該是誓死追隨司馬大人!”
“對對,是司馬大人!”
“哈哈……”
廳內衆將臉上掛着激動之色,心中紛紛盤算着等呂布得封司馬之後,爲自己討要個怎樣的職位。
統一了內部的思想之後,呂布帶着人前往太尉府拜見馬日磾,馬日磾攝於呂布手下的虎狼之輩,硬着頭皮接待了呂布。
長安城內現在就屬呂布勢力最大,所以他見到這位老大人之後,並沒有表現的太過謙卑,而是開門見山地說道:“敢問大人今年春秋幾何?”
馬日磾被呂布這話問的一愣,如實回答:“老夫今年六十有八。”
“奉先曾聞扶風馬家多出高壽之人,大人的叔父季長先生仙逝時八十又八,吾觀大人身體健朗,只怕還能比季長先生更加高壽呢!”
馬日磾見呂布跑來跟自己東扯西扯,竟然扯到了壽命長短的事情,便覺得後背隱隱地開始往外冒冷汗。馬日磾在朝堂多年,見多了血雨腥風,到現在還能屹立不倒,心中的城府又豈是呂布這個傢伙能比。馬日磾聽明白了,呂布這是在暗暗提醒他,要想活得長,接下來就不要阻擋了呂布的好事,那麼呂布就會繼續讓馬日磾在朝堂上安然自處。
當然了,如果馬日磾不識好歹,下場可就難說了。
“唉,不行啦,老夫怎麼也沒法跟叔父他相比,能再活個十年八載的,已經知足了。奉先正值盛年,如今王司徒撒手辭世,這朝堂上的事情,還要你多擔待一些啊!”
呂布確信馬日磾已經聽懂了自己的威脅,於是擺出小輩的虔誠表情,對馬日磾好一陣安慰,然後讓人放下禮物,志得意滿地離開了馬府。
等到呂布離開之後,馬日磾的臉色已經變得陰沉肅穆。“哼,真是人心不足!一個個都想學那何屠夫和董肥子,殊不知這朝堂上有的位置一旦挨上去,就等於踏進了地府的大門!呂奉先,老夫便在這長安城內坐視你的覆滅!”
呂布見過馬日磾之後,又帶着一隊兵馬前往京兆尹司馬防的府邸。
司馬防手裡沒有兵,雖然很討厭呂布的囂張跋扈,但他爲了一家老少的安全考慮,還是強裝笑顏地將呂布迎進了自己的府邸。
“前將軍不顧軍務繁忙,今日撥冗前來寒舍,不知所爲何事?”司馬防謹慎措辭,打探呂布的來意。
呂布擺出一臉悲痛的神色,緩緩說道:“王大人含恨辭世,朝中一片慌亂,大人出身世家,能力出衆,威儀厚重,布雖不才,願向朝廷上表舉薦大人接替司徒之職。還請大人萬萬不要推辭!”
呂布來見司馬防,口中說得是願意舉薦司馬防接任王允的司徒之職,但潛臺詞就是我來幫你,你也得幫我,咱們大家有官一起升,有財一起發!
司馬防是什麼人?他是養出了司馬懿這種妖孽的猛爹!呂布這話一說完,司馬防就明白的意圖了。想起前幾日王允臨終之前的託付,再想想呂布現在的勢力,司馬防心裡一陣無力之感泛起。
“子幹兄,不是我不想堅守本心,實在是形勢逼人啊。這呂布,分明就是想要操控朝堂,好在他的吃相還不算難看,沒有直接將刀斧架在我的脖子上,只是不知道他的胃口到底有多大啊……”
爲了穩住呂布,司馬防一臉恐慌地說道:“多謝奉先擡愛,只是敝人資歷人望皆不足以出任司徒這樣的重任,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啊。”
呂布擺擺手,一臉不在乎地說道:“司馬大人何必自謙?我剛剛見過太尉大人了,他也覺得由你接任司徒之職,正是最佳的人選。司馬大人比王司徒年紀小了一輪,比我大三歲,如今朝堂正是用人之際,你我豈能爲了個人清譽而置朝堂和君父與不顧?”
司馬防聽完呂布這番假惺惺的話,心裡比吃了幾隻蒼蠅還噁心。若是呂布心中有君父,又怎敢在此時威逼馬日磾和自己?你呂布不過是一個掌兵的將軍,就算是前將軍這樣的身份,但堂堂三公之一的司徒接替人選,又豈是你一個武將可以干預的!
“將軍一片忠義之心,令某甚是受教。如今朝堂之上除了大將軍之位虛懸,其餘的職務皆已分封下去,若是將軍有意大將軍之位,某願意在朝堂之上替將軍呼喊奔走!”
司馬防一臉認真,將難題丟給了呂布。
“哼哼,呂奉先,我就不信你敢接大將軍這個位子,除非你想直接面對幽州那父子兩個的怒火!”司馬防在心中大聲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