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後方觀戰的王方看到敖烈神勇,自忖不是敖烈的對手,也就沒有上前夾攻的意思,而是悄悄拿出弓箭,隱在暗處準備對敖烈放冷箭。當然,王方並不傻,他不會蠢到以爲射冷箭就能輕易的拿下敖烈,王方有着另外一番打算。當他看到敖烈棄槍拔劍的時候,就想出了一個主意,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敖烈在悍勇,可是沒有長柄兵刃在手,怎麼可能保護的了坐下戰馬的安全?一寸長才能一寸強,僅僅用一把劍,是很難防的住意圖射馬的冷箭的。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西涼軍和敖烈的廝殺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在丟下了上百具屍體之後,西涼人終於成功的把敖烈圍困在了中心,讓敖烈只能在狹窄的中心區域馳騁,失去了戰馬的機動性和衝擊力。
機會!看到敖烈被圍住了,王方不再猶豫,手中長弓舉起,略作瞄準之後,就把早已搭在弦上的利箭射了出去。
嗖——
噗——
咴咴——
敖烈坐下的戰馬被王方的冷箭射中了脖頸,勉勵載着敖烈向前奔跑了幾步之後,就無力的倒了下來,連帶着沒有防備的敖烈也一起摔倒了地上,原本敖烈的身上早已沾滿了西涼軍的鮮血,被摔倒之後,黏糊糊的血液立刻沾染了大量的泥土,讓敖烈看上去狼狽不堪。伸出赤霄神劍,把試圖趁着自己落馬刺過來的十幾柄長槍一一削斷,敖烈側頭看了倒在地上的戰馬一眼。戰馬的眼神中一片死寂,似乎在爲沒有把敖烈送出城去而遺憾。雖然和這匹馬相處的時間很短,但敖烈看懂了這匹馬眼神的含義,緩緩地蹲下身子,伸出左手撫在戰馬的眼睛上,低沉的說道:“你放心去吧,某絕不會有事的。”
站起身來,敖烈用冷厲的眼神看了一眼王方,有無聲的眼神告訴他:你等着,某一定會爲這匹馬報仇。
王方被敖烈的眼神看的心裡一陣發毛,尖叫着吼道:“上啊,給某上,他敖墨寒在厲害,也只是一個人,大夥一起上亂刀砍死他!”
一衆西涼軍齊齊發一聲喊,重新挺起武器向敖烈殺了過來。此刻沒有了戰馬,也沒有長柄兵刃,敖烈只能用赤霄神劍迎敵了,但是這絲毫也沒有減弱小霸王的威能,敖烈的劍法千變萬化,指東打西,時而是綿柔的太極劍,時而是飄逸的上清破雲劍(從王越處學來的劍法),時而是自創出來的神妙無方的空明幻虛劍,只會好勇鬥狠的西涼勇士們何曾見過如此精妙的劍法?明明看到敖烈一劍斬向了右邊,可忽然間一個旋轉,竟然不可思議的把左邊的人攔腰斬成兩截;有時敖烈還會利用自身的力量讓赤霄神劍產生震顫,一把長劍幻化出三道劍影來,讓人分不清楚到底哪一道是真,哪兩道是假,甚至有時三道劍影竟然能同時斬殺三名西涼軍,敖烈的這一手劍術,殺的西涼軍慘呼不斷,接二連三的倒在地上變成一具死屍。
然而,人力有時而窮,縱然敖烈天生神力,力氣綿長,但是被兩千多西涼軍圍在中間,無論怎樣也衝殺不出去,對敖烈的力量,是個極大的消耗。羣戰不同於單挑,再羣戰中,敖烈要做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需要注意任何角度因爲劈砍武器而引起的空氣變化,需要觀察全方位的敵人的站位,這對敖烈的精神消耗,也造成了巨大的流逝。
漸漸地,在敖烈的身周,橫七豎八地倒下了數百具屍體,這些死去的西涼勇士們,用自己的屍體形成了一圈數尺高的壁壘,把敖烈死死地圍困在了中間。敖烈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可是他卻沒有任何一點辦法,面對四面八方圍攻過來的西涼軍,敖烈只能仗劍擊殺,不然的話,死的就是他自己。可是這樣一來,就造成了眼前的困境,敖烈被一圈屍體圍住了,想要突破簡直難如登天。剩餘的一千多名西涼軍站在同伴的屍體堆上,居高臨下的用手中的長矛不停向敖烈進行攢刺,敖烈此刻也不敢再用赤霄神劍削斷他們的武器了,不然的話,被削斷的武器也會落在這圈屍體形成的壁壘之內,那樣的話,自己可以輾轉騰挪的空間就更小了。
廝殺還在繼續,當西涼人又丟下了近百具屍體之後,敖烈感覺到,自己已經接近力竭的邊緣了,若是不能在短時間內突破出去,恐怕免不了被亂刀分屍的下場。
王方一直在一旁觀察着敖烈,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拼殺,自己的部下再付出近千人的生命之後,終於熬得敖烈快要油盡燈枯了。王方縱身下馬,快步走到部下屍體堆上最高的一個位置,冷笑了一聲,抽出弓箭向敖烈射去,王方陰險的很,他怕一箭不能奏效,用自己所能達到最快的速度,把箭壺中的箭矢一根又一根的向敖烈激射了出去。
敖烈聽到弓弦震動之聲,就已經猜到是王方又在射冷箭了,可是力量的大量消耗和精神上的耗損,導致他的身體各項機能降到了冰點,在勉力躲過三支冷箭之後,再也躲不過第四隻冷箭了,被一根利箭射中了左臂。
當王方把箭壺中的三十支箭矢射完,敖烈的身上縱橫交錯的插着九支利箭,其餘的都被敖烈躲避了過去,或是用赤霄神劍斬落。當然,敖烈的威能,是任何時候都不可小視的,即便是在體力接近枯竭的地步,敖烈依然細微的調整着身體,讓射在身上的九支利箭,全部插在了四肢或是皮糙肉厚的地方,沒有一支箭能射中他的要害。
儘管如此,這九支利箭還是給敖烈帶來了巨大的麻煩,接連被九支利箭射中,這種疼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最主要的是,被射中的傷口,開始大量的流血,讓本就力竭的敖烈感到,生機在自己的身體內一點一點的流逝。
王方不無得意的看着浴血奮戰的敖烈,陰惻惻地說道:“敖墨寒,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啊,哈哈,某要多謝你啦,斬下小霸王的人頭,這是一件多麼令人興奮的事情啊。”
敖烈吐出一口鮮血,冷聲說道:“憑你,也配?”
看到敖烈吐血,王方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起來,揶揄的說道:“這樣吧,堂堂小霸王,也算的上是一號人物了,你若是肯跪下給某磕三個響頭,某就留你個全屍,如何?”
“做夢去吧,本侯大好八尺男兒,立於天地之間,豈能向你這卑鄙無恥之徒彎腰!”
“既然如此,來人啊,送冠軍侯最後一程,嗯,不用弄的太慘,砍個七八十段就可以了。”王方故作大方的說道。
就在這個危機的時刻,圍困着敖烈的西涼軍,忽然出現了一陣騷動!緊接着,一陣陣慘叫聲,從西涼軍的口中響起。王方急忙轉頭看去,發現在自己身後不遠的地方,一羣黑衣蒙面的人,手中都拿着利劍,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接近了自己等人,此刻,這些黑衣人正舉劍斬殺着自己的部下軍士。
大白天忽然看到一羣來去無聲,全身黑衣蒙面的惡徒,嚇得王方臉色大變,驚問道:“來者何人?”
黑衣人中爲首的一人,快步走向王方,低沉的聲音在黑色的面罩後響起:“取你狗命之人!”說着,亮出手中三尺青峰劍,向着王方的咽喉處刺來。
因爲先前篤定敖烈已經沒有了反抗的力氣,所以王方下馬走上屍堆的時候,除了弓箭之外,根本就沒帶別的武器,見到對方一劍直奔自己咽喉,王方慌亂之中,舉起了長弓,擋向了長劍。
咔嚓一聲,王方的長弓被黑衣人的利劍砍成了兩段,但是同時,黑衣人的劍招也被長弓帶的發生了偏轉,擦着王方的頭皮刺了個空。黑衣人見一劍沒能刺穿王方的咽喉,身形一動,左腳跨出一步,讓自己更加接近王方,之後擡起右腳,陰狠無比的照着王方的下體,用力踢了下去。
“嗷——”王方被踢中下體,頓時感到劇痛難忍,忍不住彎下腰來,雙手捂着大腿根部,慘嚎不止,一邊嚎叫,還一邊條件反射般的原地蹦躂着,意圖減輕痛苦。然而,王方忘記了,他現在是站在屍體堆上,不是站在平地上,剛蹦躂了兩下,腳下一個沒站穩,踩進了屍體之間的縫隙中,身體一晃,骨碌碌從屍體堆上摔了下去,無巧不巧的,剛好一個狗啃屎摔倒敖烈腳邊,敖烈勉力的冷酷一笑,稍微舉起了一點握着赤霄神劍的右手,然後,緩緩地鬆開了五指。
赤霄神劍失去了敖烈的握持,在離地兩尺多高的地方墜落下來,鋒銳的劍刃朝着王方的頭部斬落,隨着咔嚓一聲,王方的眉心被輕易的刺穿,赤霄神劍的劍尖,刺穿了王方腦袋內的所有部件,把王方死死地釘在了地上。
爲首的那名黑衣人縱身跳了下來,來到敖烈身邊,看了一眼地上已經死去的王方,然後反手拔出赤霄神劍遞還給敖烈,低沉的說道:“快走!咱們的人不多,頂不了多久。”
好熟悉的聲音!敖烈略微想了想,立刻就響起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師叔王越的首席大弟子——曲阿!
想明白了曲阿的身份之後,敖烈的心神一鬆,險些跌倒在地上,勉力用赤霄神劍支撐住身體,苦笑着說道:“師弟,某連站立的力氣都快沒有了,怎麼跑?”
見到敖烈識破了自己的身份,曲阿也沒表現出什麼意外,隨即彎下腰來說道:“墨寒師兄到某背上來,某揹你出城。”
敖烈搖頭說道:“不可,你們這些人殺出城去還有希望,若是背上某,斷無生機。”
曲阿着急的說道:“師兄!某等這些人前來,不就是爲了救你麼,若是你戰死了,某等此次的行動還有什麼意義?不要多言了,快,趁着董賊大部隊還沒有趕來,咱們還有希望。”
敖烈見曲阿一再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麼,趴伏到了曲阿的後背上。曲阿背上敖烈之後,向着同來的數十名黑衣蒙面的同伴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那數十人聽到之後,知道敖烈已經被救起,也不再和西涼軍纏鬥,紛紛向着曲阿所在的地方聚攏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