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內城和外城間的僵持並沒有維持多久,很快便被江東軍進攻打破,江東軍在主將凌‘操’的指揮下,改變了進攻策略。
凌‘操’在北城上部署兩支弓弩軍,以優勢兵力壓制住內城兩側的荊州士兵,這樣一來,攻入甕城的江東軍便可高舉巨盾緩緩前行,不再被荊州弓弩手從兩側‘射’擊。
甕城內已有一千江東士兵手執巨盾殺入,在他們的巨盾掩護下,一百多名壯漢抱着巨大的撞槌向內城‘門’衝去,這一幕和當初劉璟重奪柴桑城時完全一樣。
城頭箭如雨發,但百名抱着攻城槌的壯漢在巨盾的嚴密保護下,還是緩緩地向內城‘門’靠攏,這是攻破內城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巨大的攻城槌只須重擊三次便可撞開城‘門’。
劉璟目光嚴峻地望着攻城槌緩緩靠近,他的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冷笑,就在攻城槌距離從城‘門’還有二十步時,劉璟下達了命令,“投放!”
城頭上的士兵抱起一隻只陶瓷壇拋了下去,甕城內響起一片破裂之聲,黑‘色’粘稠的液體流淌一地,這一幕凌‘操’在外城上看得清清楚楚,他頓時大驚失‘色’,連聲令道:“甕城內士兵速速撤退!”
但是已經晚了,數十支火箭從內城頭騰空而起,‘射’向甕城,甕城內頓時火焰飛騰,烈火迅猛燃燒,突來的烈火使甕城內士兵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甕城內大‘亂’,士兵們互相踐踏,爭先恐後向城外奔逃,很多士兵成了火人,哀嚎着四處奔逃,很快便一頭栽倒在地。
城上‘亂’箭齊發,奔逃出城的士兵不及防備,一片片被‘射’倒,死傷慘重,一罈罈火油不停地從城頭拋下,數百支火箭在空中漫天飛‘射’,火勢愈大,使甕城內火焰飛騰數丈,雙方士兵都驚得心驚膽戰。
很多意外看似一種偶然,但它卻會在必然中發生。
這時,一名荊州士兵勁力稍大,將一支火箭‘射’偏了目標,火箭從甕城上空掠過,‘射’中了水‘門’上方的城頭。
在最初的攻城戰中,王泰準備用火油燒燬敵軍戰船,但還沒有來得及投下火油,呼嘯飛來的巨石便砸碎了兩百壇火油,火油流滿城頭。
這是王泰死不瞑目的遺憾,但這個遺憾卻帶來了意想不到的結局,那支偏離目標的火箭無意中城頭,正好點燃了滿地的火油,水‘門’附近的外城頭也開始燃燒起來,火焰騰空,濃煙滾滾。
這片火焰的面積並不大,也只有二十餘丈,如果在一刻鐘前,或許沒有什麼影響,至少不會產生嚴重的後果,但此時甕城內大火燃燒已經使江東士兵的內心變得格外脆弱敏感。
當北城頭也忽然燃燒起來時,江東士兵心中那根繃緊的弦驀地斷裂了,城頭上頓時一片大‘亂’,無數士兵攀梯向城下奔逃,伴隨着他們聲嘶力竭的大喊:“大火燒來了!北城燒起來了!”
江東士兵恐懼萬分,拼死逃命,他們互相踐踏,狂呼‘亂’喊,很多人不顧一切直接跳下城,凌‘操’急得大喊大叫,連殺數人,但也無法阻止士兵的驚‘亂’,士氣就彷彿在瞬間崩潰了。
這個意外使劉璟也爲之驚愕,但他幾乎沒有猶豫,立刻對一旁焦急不安的劉虎令道:“重甲步兵出擊,奪回北城!”
劉虎一蹦跳起兩尺高,‘嗷!’的大叫一聲,回頭奔向城牆,扯開嗓子向城下大吼:“弟兄們,買賣上‘門’了,跟老子殺過去!”
..........
隨着城西券‘門’的鐵閘開啓,三百重甲步兵在劉虎的率領下,身披重甲、手執三尖兩刃刀,殺氣騰騰衝向北城,在他們身後,魏延率領一千餘士兵緊緊跟隨。
北城上的江東軍大半逃亡,只剩下凌‘操’直接指揮的三千人餘人,在凌‘操’的極力維護下,已從‘混’‘亂’中稍稍恢復,但依舊驚魂未定。
“所有士兵各就各位!”
凌‘操’厲聲大喊:“舉盾防護弓箭!”
士兵們紛紛跑回自己的位子蹲下,躲避內城‘射’來的箭矢,就在這時,凌‘操’卻意外地發現內城的弓箭停止了‘射’擊,他心中疑‘惑’不定,甕城內濃煙滾滾,遮住了他的視線。
西面忽然一陣‘騷’‘亂’,不斷傳來慘叫聲,凌‘操’大吃一驚,回頭望去,只見西面殺來一支軍隊,在火光映照下看得格外清晰。
這支軍隊約三百人,士兵格外高大魁梧,一個個儼如鐵塔一般,渾身漆黑,手執三尖兩刃刀,這支軍隊所過之處,血‘肉’橫飛,銳不可擋。
凌‘操’忽然想起陸遜說過之事,柴桑有一支‘精’銳的重甲步兵,應該就是這支軍隊了,眼看這支軍隊殺得江東軍節節敗退,無法抵擋,凌‘操’心中大怒,喝喊一聲,揮槍殺了上去。
重甲步兵的步伐並不快,他們每走一步都十分沉穩,隊伍異常整齊,並排六人,一共五十排,他們就像山一般移動,刀鋒劈過,鬼神皆殺。
這時凌‘操’率領數百人迎面殺來,凌‘操’大喝一聲,大鐵槍向中間的劉虎‘胸’膛刺去,槍尖帶着勁風,迅猛無比。
劉虎低喊一聲,重甲步兵的陣型立刻出現了變化,第二排六人從旁邊閃出,從左邊包圍凌‘操’,兩排十二人,十二把刀同時向凌‘操’劈去。
凌‘操’迎來的卻是十二把三尖兩刃刀的同時劈殺,這就意味着就算他刺中劉虎,也會同時被其他十一把刀劈成碎片。
凌‘操’暗暗吃驚,槍勢一收,縱身向後躍去,躲過了重甲步兵的集體劈殺,重甲步兵並沒有因爲凌‘操’而改變節奏,他們恢復陣型,步步前行,殺得江東士兵節節敗退。
眼看這支重甲步兵犀利難擋,凌‘操’竟一時束手無策,這時,東面也傳來一陣‘騷’‘亂’,一名士兵飛奔前來稟報,“啓稟凌將軍,西面也有荊州軍殺來,爲首大將好像就是敵軍主將劉璟。”
凌‘操’大喜,竟然是劉璟,若能擒他,柴桑城唾手可得,他不再理會重甲步兵,翻身向東面奔去,數百士兵抵擋不住重甲步兵的衝擊,紛紛跟隨凌‘操’向東撤去。
東面的券‘門’開啓,劉璟率領兩千士兵殺了出來,他們衝過水城‘門’上方燃燒的火焰,直撲江東軍......
此時江東軍士氣低‘迷’,難以抵擋荊州軍的兩面夾擊,已經漸漸支持不住,兩里長的北城牆,江東軍控制的地段只剩下半里,仍舊在不斷縮小之中,江東士兵無心戀戰,紛紛攀梯向城外下逃去。
眼看北城頭即將被荊州軍重新奪回,數百江東士兵在主將凌‘操’的率領下,發動了最後一次反擊,他們面對的不再是重甲步兵,而是從東面殺來荊州軍主力。
在‘亂’軍中,凌‘操’一眼便找到了劉璟,劉璟身高八尺三,手執長戟,儼如天神一般,凌‘操’殺開一條血路,離劉璟不足四丈,他大喝一聲,“劉璟小兒,吃我凌‘操’一槍。”
劉璟早已看見凌‘操’,有士兵告訴他,正是此人殺死了王泰,仇人相見,份外眼紅,劉璟長戟一揮,一招鳳點頭,戟尖平平刺向凌‘操’前‘胸’。
鳳點頭便是風雷變的正式版,也是百鳥朝鳳槍的第一招,雖然同樣是一擊刺出,但難度卻比風雷變大得多,風雷變講究是的速度的變化,先慢後快,而鳳點頭是一種力量的控制,速度不快不慢。
凌‘操’是識貨之人,他大喊一聲,“來得好!”
一閃身躲過劉璟迎面一戟,凌‘操’長槍從側面刺向劉璟左肋,‘當!’一聲巨響,槍戟相撞,劉璟‘蕩’開鐵槍,月牙刃卻劈向凌‘操’脖頸......
雙方槍來戟往,大戰在一處,兩人殺了十餘個回合,就在這時,遠方江東軍大營忽然火光衝起,喊殺聲震天。
淩統衝上城頭,在遠處大喊:“父親,吳侯有令,命你立刻撤退!”
凌‘操’眼角餘光也看見了遠方江東軍大營火光沖天,他心中暗暗吃驚,他見一時無法擊敗劉璟,便無心再戀戰,賣一個破綻,跳出了戰圈。
“劉璟,今日饒你一命,我們來日再戰!”
凌‘操’在百餘士兵的拼死護衛下,向城邊撤退,劉璟豈容他逃走,他從身後‘抽’出弓箭,張弓搭箭瞄準了凌‘操’,弦滿如月,一箭‘射’出。
一年多來,劉璟夜夜苦練箭術,夜箭早已練如火純青,這一箭從人羣中穿過,此時凌‘操’已經攀上城梯,就在他身影即將在城頭消失的瞬間,狼牙箭閃電般‘射’到,凌‘操’聽到勁風,但躲閃已來不及。
‘噗——’
狼牙箭‘射’穿了凌‘操’的咽喉,凌‘操’悶哼一聲,從攻城梯上滾翻下城,墜入護城河中。
“父親!”
淩統嘶聲大喊,他一躍跳下城,落入護城河中,當他從河中‘摸’到父親,卻發現父親已氣絕身亡。
.........
江東軍大營,黃忠率領三千軍突然殺至,營內空虛,守軍只有兩千餘人,被殺得措手不及,‘亂’成一團。
黃忠率軍從兩面殺入,同時放火燒營,在‘混’‘亂’中,江東士兵們保護着二十幾名文職軍官逃離了大營。
此時孫權已在自己的座船之上,他呆呆地望着柴桑城內大火,心中已是一片空白,他在半個時辰前得到了消息,彭澤水寨遭甘寧偷襲,倉庫和軍營被燒燬,損失慘重。
這個消息沉重地打擊了孫權的信心,終於使他的決心動搖了,他萌生了退意,也正是這個消息,使孫權回到了大船上,這是一種潛意識,連孫權自己也沒有意識到。
但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傳來,大將潘璋陣亡、大營被偷襲、攻城不利,孫權覺得心開始絞痛起來。
他慢慢坐下,低頭一言不發,周圍將領和文臣都一片安靜,連周瑜也不敢上前勸說孫權,也不知該怎麼勸說。
這時,魯肅走上前,緊咬一下嘴‘脣’,緩緩勸道:“吳侯,我們已先後傷亡近三萬人,士氣低‘迷’,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恐怕....我們將無法返回江東。”
孫權依然低着頭,身子微微顫抖,雙拳緊握,指節捏得發白,就在這時,淩統大哭着衝了進來,跪倒在地,“吳侯,我父親不幸陣亡!”
孫權渾身一震,猶如萬箭穿心,他再也支持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頓時仰面暈厥倒地,所有將領都驚呆了,不約而同衝了上來。
“吳侯!吳侯!快去找軍醫。”
半晌,孫權甦醒過來,他長嘆一聲,“諸君,我無顏去見父兄!無顏去見江東父老!”
周瑜垂淚道:“吳侯請保重!”
孫權搖搖頭,又嘆息一聲,對周瑜道:“公瑾,速傳我的命令,全軍上船,撤軍回江東,命程普放棄武昌和夏口,全軍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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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桑大戰進行兩天兩夜,從陽新縣到柴桑城,雙方傷亡慘重,江東軍最終無力攻克柴桑,而此時江東數郡山越族叛‘亂’,急報接連傳來。
萬般無奈,孫權只得下令放棄江夏,全軍撤回江東,‘激’戰了近半個月的江夏之戰終於落下了帷幕。
一輪朝霞冉冉升起,萬丈金光照耀在柴桑城頭,劉璟沐浴在朝霞之中,渾身染成金黃之‘色’,他凝視着長江久久不語。
這時,徐庶緩緩上前,低聲道:“恭喜司馬成功擊敗江東軍,即將收取江夏。”
劉璟搖了搖頭,微微笑了起來,“元直,這是上蒼的安排,讓我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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