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儀整個人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客棧,離開董卓的府邸時,陳儀整個人都感覺到自己全身的麻木。
這差一點就成爲了董卓的階下囚,把生命交給他人決定的感受真是讓人心驚膽戰。
“回來了,文禮,你快看這是誰?”
陳儀剛剛踏入房間的大門,就聽到戲志才那激動的聲音。
陳儀將目光望向房間中,只見郭嘉和戲志才喝酒喝的面紅耳赤,而他們一旁坐着一位身穿淡黃色衣袍,表情稍顯呆滯的文士。
“文禮,別來無恙啊!”
那文士緩緩起身,平和的目光望着陳儀,柔和的對着陳儀行了一禮。
“公達,我們恐怕也有幾年沒見了!公達還是那風采依舊!”
陳儀看着對方的面容,頓時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和善的還了一禮。
面前此人正是陳儀昔日的好友,荀攸荀公達!同樣也是歷史上響噹噹的謀臣。
荀攸是現在荀家的第三代,荀彧是他的叔父,不過荀攸是比荀彧年長兩歲,不過在這個時代都是非常普遍的。
荀攸和陳儀只交往的時間只有兩年,後來就被何進召入洛陽,如今官任黃門侍郎,直到董卓接管了朝廷,荀攸也只能跟隨董卓來到了長安。
荀攸這人雖然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但是陳儀知道他的心思可是比誰都要精。
荀彧和荀攸都是出自荀家,荀彧因爲政治問題,得罪了曹操,最後抑鬱而終,而荀攸則不同,知道審時度勢,不但保存了自己,也保存了家族。
“公達既然來了,就好好的喝一頓!”
陳儀看着找到自己的荀攸,估計是郭嘉和戲志才叫來的,畢竟自己前往長安可是秘密進行的。
“好!不醉不歸!”
荀攸看了一眼陳儀,面色淡然的回答道。
這一下午,四人都是喝的大醉,難得故友重逢,自然就忘乎所以,忘記了朝堂,忘記了禮義廉恥。
陳儀並沒有和荀攸談論自己前來長安的目的,而荀攸也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的如平常的日子一般。
就如同那時草廬的日子,五人歡快的時光,那時荀彧荀攸拘謹的談論朝政,郭嘉戲志才放蕩不羈的對着天下大事高談闊論。
而年輕的陳儀則悠閒的坐在椅子上,聽着他們談天說地,時不時插嘴說出自己的講解。
“公達,好走,我就暫時不送了!”
陳儀將荀攸送到門口,回頭看着滿臉通紅倒在地上的戲志才和郭嘉兩人,不好意思的說道。
荀攸見郭嘉和戲志才這模樣,無奈苦笑,兩人的德行他也知道了,也行了拜別禮,冒着夕陽的霞光,漫步離開了客棧。
大門緩緩關閉,戲志才和郭嘉雖然面色迷離,但還是清醒過來,從地上爬了起來。
“文禮,爲何不和公達直言?”
郭嘉眯着眼睛,盯着陳儀詢問道。
“沒那必要,現在沒有到招攬公達的時候,而且公達剛剛對我們來長安的事避而不談,說來他也沒有這樣的心思!”
陳儀看着兩人盯着自己,波瀾不驚的回答道。
郭嘉和戲志才聽了陳儀的話,見陳儀心裡早就有所謀劃,也沒有講太多,感受着喝酒過多的弊端,摸着腦袋向着榻上而去。
這美酒喝的太多,雖說口舌愉悅,可這腦袋卻是暈乎乎的。
郭嘉和戲志才躺在榻上,過了沒多久,悠揚的鼾聲便傳開了,陳儀看着兩人這衣冠不整的樣子,心中卻是久久不能平靜。
接下來的日子裡,便要到董卓的相國府邸做事,董卓看似普通,卻也是一代梟雄,不可忽視,更有李儒這樣的謀士,自己接下來在相國府裡的日子恐怕是如履薄冰。
“要想成就一番事業,果然是如此艱難!”
陳儀感慨了一聲,注視着睡着正香的兩人,不由感覺自己身上的擔子還真重。
清晨陽光照射下,董卓府邸卻是一平安靜,董卓和李儒早就上朝去了,而陳儀早早的到來,也只能在前庭轉悠,等待董卓的回來。
“文禮來了,來的正早!”
就在陳儀失神思考問題時,耳旁傳來了沙啞的聲音,陳儀連忙望了過去。
只見董卓身穿一身寬大的朝服,身邊李儒緊緊跟在身後,而在李儒身邊那手拿方天畫戟的兩米高的武將卻吸引了陳儀的目光。
呂布,漢末第一猛將!
陳儀目光打量着呂布,呂布倒是身穿一身普通的武士服,腰間掛着佩劍,冷峻英俊的面孔,沉着的眸子,伴隨着那強壯的身材和兩米高的身高,身上散發着一種莫名其妙的壓迫感。
呂布,漢末猛將輩出,呂布的勇武絕對是公認的最強,雖然歷史上的呂布沒有真的戰過三英,但是他的武力沒人會否認。
曹操忌憚他的武力和性格!一個如此愛才的曹操最後也不得不處死他!
劉備忌憚他的勇猛!手中關張皆爲萬人敵,他卻不惜揹負大耳賊的名號,也要勸說曹操處死他,而不是留下他給曹操養虎爲患。
呂布的勇猛,世人皆知,不過這是陳儀第一次見呂布。
“咳咳!”
李儒的咳嗽聲,令正在注視呂布的陳儀回過神來,連忙對着董卓行了君臣之禮。
“文禮,隨我來!”
董卓看了陳儀一眼,猶豫了一下,語氣沉重的對着陳儀說道。
陳儀看着董卓帶着呂布和李儒從自己身邊過去,陳儀低着腦袋連忙跟了過去。
安靜的大堂中,董卓那肥碩的身體陷在主位裡,呂布和李儒則面色冷靜的坐在兩側,陳儀原本考慮是站着的,但是在董卓的安排下,坐到了李儒的下手。
“議郎鄭泰,何顒等人今日稱病未上朝,文優你怎麼看?”
董卓坐在自己位置上,臉上帶着不滿的看着一旁的李儒,面色沉重的向着對方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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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稱病不上朝,恐怕心中有鬼,怕是對岳父不服!”
李儒稍作思考,面色平靜的回答道。
陳儀坐在下面不動聲色的聽着,自己現在的地位,能夠坐在這裡已經是不錯了,哪裡還有說話的份?
“心中有鬼,這倒是!你看看這是什麼?”
董卓聽了李儒的話,悲憤的大笑起來,直接從衣袖中掏出一封書信,丟給了一旁的李儒。
陳儀坐在位置上,看着李儒撿起來那書信,眼神中閃過一絲好奇之色。
“這……相國,從哪裡來的?”
李儒一目十行的看着書信,面色漸漸的變爲凝重,當看完書信後,李儒沉重的擡起腦袋,不可思議的盯着董卓問道。
“王司徒提供的!文優,我當如何是好!”
董卓眯着眼睛中帶着殺意,充滿殺氣的對着李儒回答道。
陳儀聽到王允的名字,整個人下意識都開始緊張起來,原本好奇的盯着李儒的目光快速收回起來,氣定神閒裝作沒事人一般。
李儒思考一會,便想到了解決之策,緩緩的向着董卓提議道:“名單之上都是名望之人,若是直接殺了,恐怕會擾亂朝廷不好,若是被別有心思之人抓住,恐怕對岳父不利,不如暫時將這些人下獄!再做決斷?”
董卓聽了李儒的話,將目光望向呂布,再望向了一旁依舊強作鎮靜的陳儀,心中也有了自己的決定。
“書信是叛黨的名單,奉先,你帶人將這些人抓起來,關入大牢中。”
董卓看了呂布閉目養神的樣子,沉聲對呂布吩咐道。
陳儀聽了董卓的話,心裡也鬆了一口氣,沒想到竟然是解決叛黨的事,不過還好不是叫自己去。
“知道了!”
呂布突然聽到董卓的命令,不耐煩的睜開雙眼,語氣不爽的說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把從李儒手中拿過名單準備離開。
“等等,文禮,你可願和奉先一同前往?”
而陳儀正以爲這件事和自己無關時,沉默不言的董卓突然向着陳儀開口說道。
陳儀聽到了董卓的詢問,硬着頭皮看向董卓,見董卓眯着眼睛帶着笑容的看着自己,陳儀連忙回覆道:“相國有令,在下定然遵從!”
陳儀有心拒絕,但是陳儀知道自己可不能惹怒了董卓,否則自己恐怕還沒有虎踞一方,就成爲董卓的項上人頭。
董卓看着陳儀跟隨呂布離開,輕輕用手摸着蒼白的鬍子,不緊不慢的說道:“這小子也算識相!今日這事完成後,恐怕世家大族之中就沒有這小子的立足之地了!”
李儒也在一旁點了點頭,同時對於陳儀這年輕人更加好奇了,若是他誠心投靠自家岳父,這樣做也沒有太大的問題。
但是這陳儀如果不是誠心投靠,那這傢伙的城府和野心也是常人無非比擬的,這樣的人對於自己岳父反而最爲危險。
李儒低頭謀算了一下,心中倒是有些主意了。
這陳儀若是不能成爲自家岳父手中的棋子,那也只能將其除掉了。
陳儀隨着呂布和他手下的軍隊向着那長安城的府邸中而去,而陳儀也看到了那王允提供的一封名單。
議郎鄭泰。
司空荀爽。
議郎何顒。
司隸校尉伍瓊。
侍中種輯。
……
陳儀看着這一份名單,心中暗暗叫苦,這董卓是逼迫自己把這世家大族的人都得罪一遍。
對於王允給董卓提供的名單,陳儀稍微的思考了一下,也明白了王允這一招的用意和狠辣。
一方面可以讓董卓和世家家族的矛盾加深,另外一方面也可以王允進一步得到董卓的信任。
另外一方面,王允可以剷除一下政治的對手,若是能夠除掉董卓,王允將成爲最大的獲益者,功勞就是他一個人。
就算不成功,王允也依靠董卓,成爲整個朝廷中數一數二的權臣。
至於手中名單,沒人會傳出去,董卓需要王允這一“間諜”,不會把王允暴露出去。
呂布和李儒都是董卓的心腹,自然會保密閉嘴。
至於陳儀,他是可以把這個消息傳出去,只不過最後的結果是自己和王允兩敗俱傷。
王允容不了陳儀,當然董卓也會容不下陳儀,最終陳儀的兩面不討好,很有可能會死在董卓手上。
陳儀將名單收起來,突然面色一滯,看着那名單最後的名字,頓時瞳孔緊縮,一臉不可思議。
他如此聰慧的人,怎麼可能做這樣的蠢事。
陳儀心中雖然驚訝,還是將手中的名單收了起來,交給了面前一臉冷漠的呂布。
豪華的府邸倒是沒有他的繁華,反而大門禁閉有種稍許淒涼的感覺。
“把門給我撞開!把人抓出來!”
呂布冷眼看着禁閉的大門,面無表情的對着身後的士兵下達了命令。
大門的破碎聲剛剛落下,緊接着那哭哭悽悽的喊叫聲,和士兵粗魯的吼叫之下,不久士兵們抓着一名驚慌失措的中年文士從大門走了出來。
“我是朝中官員,你們怎麼敢如此對我!”
那中年人衣冠不整的不斷掙扎着,看着呂布面容冰冷的模樣,心中有點膽寒,不過還是鼓起勇氣喊道。
“你如今密謀造反,你難道還有我多說嗎?”
呂布冰冷的聲音使那掙扎的官員完全放棄了抵抗,直接被殘暴的士兵狠狠的拖走。
陳儀看着眼前的場景,也不多說什麼,緊緊跟着呂布向着下一家走去。
頓時長安城變得雞飛狗跳,城中百姓大門緊閉,一臉擔憂的躲在門後看着這一場粗魯的清理。
陳儀眯着眼睛在一旁旁觀,看着官員一個個被士兵拉出,送入大牢之中。
陳儀現在是如履薄冰,自己都舉步維艱,哪裡還有心情同情他們。
不過下一家,卻讓陳儀開始有些猶豫起來,不過陳儀遲疑了一下,陳儀還是邁着沉重的腳步跟上了呂布。
城門的府邸處,寬廣的大門並不像普通的官員府邸一樣大門禁閉,反而大門敞開。
門口站立一位衣衫端正的文士,臉上帶着平靜的笑容,目光從容的看着呂布帶着軍隊緩緩的出現在他的府邸面前。
“黃門侍郎荀攸!”
呂布也一臉詫異的看着站在門口淡然的荀攸,心中有些驚訝,這荀攸的做法和其他的官員頗有不同。
陳儀也閉着眼睛,不去看站在門口的荀攸,也不去打招呼,默默的站在一旁做着旁觀者。
昨日還對酒當歌,今日便是爭鋒相對。
陳儀心中可不想太直面對待荀攸。
荀攸也發現了站在呂布身後的陳儀,見陳儀閉着眼睛,面容對着另外的方向,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呂將軍,我自己走!還請你手下的士兵不要打擾我的家人!”
荀攸目光平靜的看着呂布,不卑不亢的對着呂布說道。
呂布聽了這話,看着荀攸一臉平靜的樣子,暗暗稱奇,揮了揮手示意身旁的士兵帶着荀攸離開。
身後的士兵看着呂布那警告的目光,也規矩了許多,禮貌的帶着荀攸向着天牢而去。
陳儀睜開眼睛,目光注視着被士兵帶走的荀攸,緊緊的握住了拳頭。
長安城中卻是一下子冷清下來,街道上淒涼的嚇人,朝廷中一成的官員鋃鐺入獄,令整個長安城人心惶惶。
整個長安城的所有府邸基本上是大門緊閉,生怕董卓手下的人出現在自己的府門口。
呂布和陳儀也出現在了相國府邸中,向着董卓彙報事情的完成結果。
“奉先,文禮做得不錯,明日清晨隨我入朝,本相稟報天子,獎賞可是少不了的!”
董卓那豪放的面容看着站在大堂中間的呂布和陳儀,語氣興奮的向着兩人說道。
“多謝相國!”
陳儀和呂布聽了董卓的話,連忙面色感激的說道。
陳儀爲董卓辦了這樣的大事,被董卓留下下來,命人安排了一間房間,讓陳儀在府中住了下來。
安靜的房間中,陳儀站在屋子裡,心裡的感情可謂複雜的很。
自己很快就要跟隨董卓進入朝堂謀取一官半職,本來是應該值得高興的事情,不過這也相當原本陳儀和董卓狼狽爲奸,自己的名聲恐怕在他人眼中也就毀了。
想要得到什麼,看來就要失去一些東西,不過等到自己除掉董卓,恐怕自己的名聲會好轉一些吧!
陳儀來回的在房間中走動,暗中思考着,突然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陳儀聽到腳步聲,下意識將目光望向門外,只見李儒身穿一身黑衣,消瘦的臉上帶着古怪笑容走了過來。
“文優先生!”
陳儀見李儒到來,根本不敢大意,連忙恭敬的對着李儒行禮道。
“不用這麼拘禮!明天就要進入朝堂,看你這樣做挺緊張的!”
李儒盯着陳儀,語氣隨意的問道。
陳儀看着對方突然莫名其妙問這樣的問題,心裡也開始警惕起來,語氣不確定的回答道:“有點!畢竟第一次見天子!”
李儒見陳儀這模樣,拍了拍陳儀的肩膀,見對方身體緊張的很,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相國都見到了,難道害怕見當今天子!”
李儒眯着眼睛,陰森的對着陳儀說道。
陳儀感受着對方語氣中的陰冷,笑容也變得僵硬起來,忍着心中的恐懼,小聲的說道:“鄉野村夫,沒有見過如此大世面,文優先生莫怪!”
李儒看着陳儀懼怕自己的模樣,緩緩的退後幾步,目光緊緊盯着不敢對視自己的陳儀。
“這長安城中都掌握在我的手掌心裡,我希望你能守本分一點,畢竟活的滋潤比起暗懷鬼胎,要更加輕鬆一點,也更能讓自己活的長久一點!”
李儒緩緩的離開房間,冷笑的對着陳儀留下這樣的一句話。
陳儀看着李儒已經離開,感覺到自己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心中對於這位陰毒的謀士開始忌憚起來。
莫非這傢伙是看出了什麼不成?
陳儀心中是苦惱起來,原本還想出去和郭嘉等人見面,最終想了想還是留在董卓的府邸中。
夜深人靜,司徒府的房間中燈火昏暗。
司徒王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旁的下人竊竊私語的對着王允小聲說了幾句,便緩緩的退了出去。
王允坐在位置上,眯着眼睛看着這昏暗的燈火,再看着面前案几上的棋盤,不知道在思考着什麼。
“董卓竟然能夠忍耐住別人的背叛!倒是我失算了!”
王允呆坐了一會,臉上露出無奈的苦笑,面色非常失望的說道。
王允看着面前的棋盤,看着棋盤中凌亂的黑子已經將白子吞沒,孤零零的白子和黑子相比實在太弱小了!
“只要能夠在關鍵那一子賭對,就可以反敗爲勝,走出困境!”
王允目光陰冷的注視着棋盤,帶着冰冷的語氣說道,手中那白子緩緩的落到了棋盤上。
只見白色的棋子落入黑子的包圍中很快就要被黑子吞沒,隨着黑子吞沒,黑子成了一團,而那不顯眼的白色棋子連成了一片。
而原本形勢大好的黑色棋子,瞬間落入了白子的包圍中,頓時黑子的大龍被斬落,白子絕處逢生,一口氣將黑子給吞了下去。
“哈哈!”
王允看着面前棋盤上的形勢瞬間扭轉,蒼老褶皺的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眼神中伴隨着冰冷的寒意。